《唷,好久不见》醒初

8、第八章

　　无论大人怎么纠结，孩子还是按时来到。小丫头很健康，小小子就不行了，生下来时不足五个月，肚皮都是透明的，接生的大夫直呼，这小妞也太厉害了，愣把她弟弟逼成了一个袖珍儿！
　　小小子在育儿箱住了整整两个月，体重从原来可怜巴巴的两斤不到一直飙升到十斤多，胖乎乎圆滚滚，白白嫩嫩。要林之扬一个大男人带小孩实在不可能，就由方芳一并带着，林之扬天天医院租房季风家三处跑。疲惫，并快乐。
　　林之扬给小孩取名林茂，没别的意思，只要他茁壮生长就好。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和孩子另一个爹是谁无关。
　　“真的无关？”还在坐月子的方芳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似笑非笑的那斜眼看他，“要是孩子他爹是马路对面摆水果摊的王老驼子，你能那么喜欢？”
　　林之扬语塞。
　　“说真的，你就打算这么为那混蛋一直守身守下去？”方芳一直对林之扬的感情不以为然，不是说看不起他是同性恋，而是认为他只认定李彻一个太不值，尤其在李彻还这么绝情的情况下。
　　林之扬低头去逗孩子，顾左右而言他。说实在的方芳远比季风让林之扬觉得棘手，一是自觉有愧于她，二是，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敏感的心思让他在方芳面前有一种没穿衣服的感觉。
　　方芳不理他那一套，眉头一抬：“你真的爱那个混蛋？”
　　林之扬瞪她一眼：“你可以笑我傻，但是不要怀疑我的真心。不爱能把自己整那么狼狈？”
　　方芳仔仔细细看他，从头到脚，看得林之扬浑身不对劲。“喂，你知道金岳霖么？”
　　“嗯？就是为了林徽因一辈子没讨老婆的那个？”林之扬摸头，不明白方芳现在的话题怎么跟他扯上关系。
　　“你和他一样，爱上的都不是林徽因。”
　　林之扬更听不明白了，直皱眉：“他爱上的是不是林徽因只有他自己知道，我当然不是。都不在一个年代，你穿越文看多了吧。”
　　方芳狠狠瞪他：“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扯什么皮！我是说，你和他一样，爱上的不是那个特定的人，而是爱上了自己爱那个人的感觉，说白了，你们就是自恋。”
　　林之扬沉默，再沉默。所以说他不喜欢女人。
　　“你觉得他自私，其实你也一样。”方芳幽幽扫他一眼，发现自己成功的郁闷到他了。
　　“……您老过誉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林之扬咬牙切齿。
　　虽然有一点被人窥破内心的尴尬，林之扬还是很感谢方芳。大概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真正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了。
　　反正是个人就有私心，林之扬他不偷不抢不害人，惭愧个什么劲。
　　还有个好消息。眼看就要过年了，林家两老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个儿子，老爷子还是抹不开面子，老太太就不管了，透过季风问林之扬，过年要不要回家。
　　林之扬兴奋的一夜没睡。
　　最后林之扬也没敢把有孩子的事告诉家里人。后来被林老爷子拿笤帚扫地出门的经历证明，林之扬这个决定还是很正确的。这个年，虽然称不上过的气氛融洽，但至少没有剑拔弩张。
　　林之扬很满意。
　　若非要说还有什么不足的，那就是李彻这个名字还是阴魂不散。好在林之扬已经淡定。林之扬认定李彻已经在美国开始新生活，就像他一样。一场风波并没有造成实质上的伤害，充其量算得上催化。林之扬很庆幸。
　　至于李彻在美国过的究竟怎么样，就不是他能管得着的了。
　　所以当若干年后，林茂都上幼儿园大班时两人重逢，看见与数年前的贵公子形象判若两人的李彻时，林之扬很意外。
　　坐在对面虽然英俊依旧，但是眉宇间有着浓浓痞气的男人，其实不是李彻吧。这是此刻林之扬唯一的想法。
　　“这个小帅哥是……”李彻看到林之扬几乎是反射性的挡在他和那个小鬼之间，一肚子疑惑。嗯，看眉眼和林之扬有几分像，那么是侄子？外甥？
　　李彻完全没想到还有是儿子的可能。林之扬是个完全的同性恋，没人比他更清楚。
　　“我儿子。”林之扬言简意赅，看到对方微变的脸色居然有点得意。李彻啊李彻，你也有受我影响的一天。
　　李彻很想掏掏耳朵。儿子？骗谁呢。
　　但是好死不死，那个小鬼大叫一声：“爸爸，我要吃薯条！”于是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小鬼这样诡异的组合就进了旁边的快餐店。
　　林之扬发现李彻改变的不仅是气质，连口味都变了。以前的李彻对汉堡炸鸡这种垃圾食品看都不会看一眼，可是现在居然吃的跟林茂一样欢实。
　　“……你变了不少。”林之扬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对正在啃奥尔良烤翅的李彻说。
　　李彻放下骨头，拿纸巾擦擦嘴。也就这个动作和过去一样，明明很平常就是带着林之扬学不来的优雅。“你倒没怎么变。”扫一眼林茂，“除了这个碍眼的小鬼。”
　　还有就是这种说话的腔调，油嘴滑舌的。林之扬习惯了他疏离的礼貌，对现在的李彻有点适应不良。
　　林茂白他一眼，看在买单人是他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了他的出言不逊。
　　“咳，”林之扬喝一口可乐，不想谈孩子的事，“以前你打死也不碰快餐的。一起出去吃饭你就是宁可饿着也一口不动，害得我一个人吃两份。”
　　李彻好像也想起来了，笑着看看桌上的残渣：“人么，都是会变的。在美国这几年，不吃它就得饿死，就逼出来了。真吃上了居然觉得还不错，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可惜了。”
　　林之扬一愣，听出他话里意有所指，心说敢情在你李彻心里头他林之扬就跟垃圾食品一个地位。面上还是阳光灿烂：“那是，不过也有些玩意儿吃得太多就伤了，以后看见就犯恶心。”
　　李彻怎么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心里苦笑起来。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