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雍帝霸玉》阿若宝贝

3、第003章 泪亦香

　　黛玉听他一口道破自己的来历，不由得有点儿纳闷，凝眸看着他吃惊的脸庞。
　　少年摇了摇头，恢复如常，笑道：“我只当是萍水相逢的一个小丫头，却不料你竟是林如海的千金，怪道竟有这样一身的气度和从容。不过，你要去的地方，可是虎狼之地，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看着你，林大人怎么舍得你孤身犯险？”
　　黛玉顿时生了些讶异，道：“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要去的地方？”
　　“叫我一声四哥罢，我是胤禛，当今皇上第四子，一个没有父亲疼，也没有额娘爱的人。”少年淡淡地道，竟坦然地说出自己的身份，既然来得坦荡，自然不用隐瞒，对着黛玉，反而有些惺惺相惜之意，如黛玉对他也毫无防范一般，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夜里，同样的孤寂和忧伤，才叫他们相逢。
　　黛玉闻言一怔，看着他眼底的沧桑。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
　　小手拉着他的手，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无尽的温暖，黛玉怯生生地道：“那你不要在我跟前摆着皇子的款儿，我就认你做四哥哥。我现在要去外祖母家，毕竟那是外人，日后，我也没有爹娘疼了呢！”
　　听到这里，胤禛却皱眉道：“随行的人警觉性就这么差么？”
　　他已经与黛玉说了好一会的话了，却人人都在酣睡，竟没一个人警醒着，这一路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若是遇到有贼心的人，岂不是一船的人都要遭殃了？
　　黛玉微微摇头，“我不知道，不过随行的都是丫鬟和仆妇，小厮在后面船上。”
　　又不像他啊，有一身的武功，还有可以让人温暖的内功。
　　胤禛暗叹。
　　细细打量着她苍白的面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眉头已经紧紧皱起，胤禛道：“你生病了么？怎么还出来吹风？还是，没有人照顾你？这样的天，偏叫你一个孩子进京，你只是个孩子，难道不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的道理？”
　　黛玉眼波一闪，流转生幽，泣道：“我也不想去，可是外祖母执意务至。”
　　从小到大，爹爹教她读书识字，假扮男儿长大；母亲却教她三从四德，体统规矩，不能肆意地笑，不能大声地说话，一举一动，都要有千金小姐的气质，越到后来，连那些有趣的书母亲也不愿意让自己看了，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
　　谁愿意听她倾诉的心声呢？恐怕，更没有人愿意在意她的心情和自由。
　　胤禛替她拭泪，叹道：“小丫头，你的眼泪啊，竟是香的么？怎么流不尽呢？”
　　黛玉神色依然有些迷蒙，却已经忍不住笑了，娇嗔道：“眼泪都是又咸又苦，哪里有香喷喷的眼泪呢？”
　　这一笑，就如同一枝芙蓉绽放在夜间，天地生春，融化冬雪。
　　逗笑了她，抑郁消散，胤禛也微微放下心来，柔声道：“你的眼泪与别人的眼泪是不同的，他们都是无故寻愁觅恨，而你，却是心中藏着太多的忧伤和彷徨，每一滴都含着你真心情意。只不过，小丫头，你也要记住了，眼泪是自己的，心情也是自己的，我笑由我，我哭由我，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目眼光了。”
　　“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黛玉轻轻呢喃，这是从来没有人教过自己的。
　　抬起清丽的脸庞，她的双眼，在星光下，就如同清澈的小溪，仿佛有着鱼儿在游来游去，眼里虽然还含着一汪清泪，却仿佛氤氲着最清幽雅淡的香气，“母亲在世的时候，总是教我不要沉溺于心情，用着无数的教条和规矩束缚着我，从来没有人教我，要我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由着自己生活。”
　　一声叹息，如雪花落地无声：“可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一点好奇盈腮，娇声如乐：“那你，为何这样告诉我呢？”
　　胤禛含笑道：“你还是个孩子啊，孩子就但求本心，不用假扮大人。你的眼里，不就是盛满了对世俗的不屑一顾吗？傻丫头，你的眼神就已经告诉我了，我这么说，只是告诉你，不管你在别人面前是谁，但是在我面前，还是个孩子。”
　　黛玉心头思绪翻滚，眼泪纷纷而落。
　　“四哥哥，”这一声，已经是真心实意地叫唤出来，不为世俗，不为权贵，亦不为彼此的身份天差地远，只为了一点心事被人看破，黛玉的笑里含着清泪，“你是第一个说我还是个孩子的，第一个！”
　　小小的黛玉，又哭又笑，竟是叫人倍觉心酸。
　　胤禛本是与她萍水相逢，因独赏冬月，才发觉她纤细的身影独倚门框，如此柔弱，那一点清泪仿佛落在了自己的心里，不自觉地抽痛了一下，想起自己养母佟佳皇后薨逝时，自己也是这般，才心血来潮，过来安慰，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灵透的孩子，偏偏这样的灵气，却总是被世俗所不容。
　　叹一口气，伸手揽着她瘦弱的身子，胤禛道：“乖，不要哭了。”
　　虽是萍水相逢，可却亦有一颗相同孤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