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若凌君》CHA枝洱

37、河中浮尸

　　碧灵山存放了许多与魄童巫相关的东西，并不是谁人都能随意进出。

　　那日之后，沈絮因擅自进入存放尸骨的殿堂，被秦辜月调查了一番，发现她曾频繁进出碧灵山。因此，她被罚回了民事组，至少近期，她是不能再接触魄童巫了。

　　自从林玉葆退出姜媃组后，众人以为她们已经无所谓新人是谁，可不曾想，没有对比，就无法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新来的弟子，姜媃带了她几日，将她与众人撮合后便合作去擒巫。

　　可她显然，远远不如沈絮。

　　擒杀魄童巫时，她非但没能配合好众人将其擒杀，让他跑了，还因失误，令所有人都遭到了剑阵的反噬，不得不返回门中。

　　将组中受伤一事上报后，她们便被安排了休息。

　　姜媃知道新人弟子此时肯定心中愧疚，正准备前去查看，然而刚将房门打开，便被面前的身影惊到。

　　她警觉地查看，才发现是纪凌舜。

　　“师父？”

　　“忽然来找你，吓着你了吗？”

　　姜媃立即否决，“没有，弟子没有那么不禁吓。”

　　“陪为师走走吧。”

　　纪凌舜忽然的邀请令姜媃不知所云，但还是与他一同走了走。

　　纪凌舜最后给了她一些药，让她分给受伤的弟子，也嘱咐她向新人弟子做好安慰工作。

　　姜媃本以为他只是来送药的，后来才想起，那日是秦夙的忌辰。

　　转眼便到了九月中旬。

　　门中又将举行比试大会。

　　姜媃参加比试大会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可至今仍会被身人拿出来夸耀。她的师妹们便十分以此为荣，每逢比试大会都要与门中新人炫耀自己的师姐一番，惹的新人弟子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她们一组人都去观看了比试，并不是有多爱凑热闹，而是因为宋娆清也在其中。

　　这确实出人意料。

　　宋娆清在一个月前忽然提出要参加比试，并不是新人弟子的比试会，而是与其一同举行的，民事弟子转为擒巫弟子的比试。

　　宋娆清做梦都想像姜媃，以及其他师姐那样，能够与魄童巫面对面地进行对阵。

　　她其实一直都在做准备，只是不敢告诉旁人，担心惹人笑话。

　　她倒不是不敢告诉姜媃，她知道姜媃不会笑话她，只是她想，若是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师姐，师姐肯定会挤出休息的时间去指教她，她并不想过于这样。

　　但最后她还是因为紧张而没忍住向姜媃说起了这事。

　　得知此事的姜媃十分高兴，她也遵从宋娆清的想法，不刻意挤出时间去指导她。

　　比试前一日，宋娆清坐立不安，她生怕自己会落榜，辜负大家的期望。

　　虽然紧张，但她还是认真地复习着剑谱，直到姜媃擒巫归来，她才从忘我的时间里清醒。

　　“你还没睡？”姜媃惊讶，“养足精神来，明天才能制胜呀。”

　　“师姐，”宋娆清最先注意到的是姜媃脸上挂着的血迹，她匆忙地站起身去查看，“你怎么又受伤了？”

　　“没事，擦破点皮而已……”

　　姜媃无奈地任由宋娆清揉搓她的伤口，也不加以阻止，眼神瞟到了别处。

　　宋娆清放书的柜子此时正打开着，从屏风侧面看去，姜媃注意到了里面放着林玉葆的书。

　　“那些是？”

　　那些书是林玉葆用来教陆姰晓识字而编写的书。她记得。

　　“噢，这些书我都忘了。”宋娆清将它们拿出，解释道，“我从陆师姐那里借的，用来教沈絮认字。”

　　“什么？”姜媃诧异。

　　“沈絮她从来都不回家，一到休沐日就来找我学字。”

　　“你们两人竟然还有这番交集。”

　　宋娆清点点头，说道，“我其实很早就在为比试做准备了，沈絮她是从民事组升上来的，比较有经验，所以我就向她请教了这方面的事情，作为交换，我得教她识字。”

　　说完她才开始惊叹，“沈絮她不认识字的，她刚来的时候我都没看出来。”

　　“你们现在还有交集吗？”

　　“没了，”宋娆清摇摇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其实我很想沈絮留下来的，虽然她有时候很凶，可是自从她离开后，师姐你们总是受伤。”她连忙补充，“当然我也不是说现在这个师妹不好，只是她确实和你们磨合的不好，不如沈絮。”

　　……

　　第二日的比试结果，不尽人意。

　　在一众比试弟子当中，宋娆清的辈分是最大的，可输的最惨的也是她。

　　她大抵是觉得太丢脸，一下场便没了踪迹。

　　众人也顾不上这么多，到处去寻她。

　　姜媃经过南离门的新人比试场时，注意到了正在维持秩序的秦辜月。

　　说起秦辜月，其实姜媃还是打心底敬佩她的。

　　放眼看去，整个门派之中，除了四位门师，能与她过上几招的人实在没几个。

　　她是女弟子们的荣光。当男弟子轻视她们时，秦辜月便是她们堵住这些无礼之口的利器。谁说女子不如男，秦辜月可不就是优于所有男弟子的一个存在。

　　据说她是被秦夙带大的，初到门中时也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孩童，而秦夙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教导她修炼，她全是靠自己领悟出的其中真理。

　　姜媃寻了许久，仍没有找到宋娆清。

　　此时授剑仪式已经开始了，她不得不返回原处与师妹们集合。

　　宋娆清被找到了，是陆姰晓找到的。

　　姜媃回去时，她已经哭红了眼睛。

　　此事就此告一段落。

　　几日后，宋娆清的心情已经完全恢复，一切都如往常一般。

　　然而有件事情，是往常没有发生过的，这事也足以推翻往日的平静。

　　训练结束后，姜媃遣散了师妹们，直朝一株树下走去。

　　树下是东桢门的余锦，他在此等了许久。

　　他说他从拿到碧水玉起，便时常到南离门找姜媃，只是一直见不到她。今日终于见到，他忍不住喜悦，与姜媃分享自己拿到碧水玉时，那一刻的心情。

　　两人一直都有联系。姜媃时常会去东桢门拜访东桢师，不免会撞见余锦，两人便会聊上一会儿。

　　余锦时常向姜媃请教修炼上的一些事情，姜媃也会仔细地一一作答，还会托东桢门与她相熟的弟子替她照料一下年幼的余锦，如此，两人的感情便日渐熟络起来。

　　而余锦也不负所望，在比试大会当中大放光彩，成为了这届弟子当中最年轻的擒巫组组长。

　　“多谢师姐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他到底是个孩子，因为激动，说起话来忍不住地发抖，“我太庆幸当初听了你的话，来到这里修炼，我现在，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姜媃打心里替他高兴，见他这幅模样，止不住发笑。

　　其实余锦来找姜媃不仅仅是为了报喜。

　　还有一事，由于特殊，他不知该找谁，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姜媃。

　　余锦他急于求成，阴差阳错修炼了与他灵脉不合的法术，于是时常会出现幻觉。

　　前日夜里，他在门中练习夜间明目的术法，却不想在碧枫长河上看到了一具被剥了外皮的浮尸。

　　他担心这是他的幻觉，若是轻易告诉门中其他人，恐怕会暴露自己乱习术法的事情，于是只得隐瞒。可他又担心那具浮尸是真的，若是如此，这其中恐怕牵扯到了什么事情，他不能任其无人管理。

　　思来想去，他觉得把这事告诉给姜媃，应当是个正确的决定。

　　姜媃能够理解他的顾虑，于是打算陪他一起前去查看，探明事情真假。

　　两人不能消耗过多时间，于是速速地前去确认，却不想竟真的叫他们找到了那具尸体。

　　尸体被河水冲到了一片水藻底下，被捞上来时，肉.体已经被泡烂了。

　　两人将此时告知于当地的天丘阁，而后才知道，陆家的小姐失踪了，而那具尸体，经查明，就是她的。

　　陆家小姐，陆婵娟。是谁如此狠心，竟将她的皮肤扒下，还令她死无葬身之地，只能做一具无名的水中浮尸。

　　两人还未离开天丘阁，而陆家人在得知这则消息后，一刻也不耽误，立即来到这里。

　　陆婵娟平日里的侍从都跟着陆家主来了，有几人是姜媃见过的。其中，陆小姐的贴身侍女百童仍然记得她，见到她时十分惊喜。

　　但姜媃并没有在人群当中见到元香。发现曲麓山法阵的侍女元香，她并不在其中。

　　姜媃警惕的直觉令她注意到这点，只是擒巫之时将近，她不能再停留在这了，对此她也无法多做猜想。

　　余锦还未正式擒巫，夜里并无要事，而他又是尸体的发现者，所以他执意要留下，让姜媃先回去。

　　“你知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

　　此时姜媃与余锦对立而站，他背后是尸体与陆家众人，其中百童的神情过于奇怪。

　　虽说陆婵娟平日里对下人蛮横惯了，她的侍从也没有几个是真心为她伤心，但碍于陆家主在此，他们也需要装作伤心的模样。而百童，她虽然也挤出了眼泪，可更像是害怕的眼泪。

　　这更加验证了姜媃的直觉。

　　百童十分紧张，眼神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姜媃顺着她定住的目光看去，尽头是天丘阁的执事。

　　这并不是错觉。那位执事浅然地回了百童一道目光后，她竟逐渐放松下来。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陆家要将尸体要回去，按照常理是不允许的，因为需要从尸体上寻找线索，以追查凶手。可陆婵娟的尸体在水中不知泡了多久，若有什么线索也早已被破坏，于是便允许他们带走。

　　姜余两人被天丘阁弟子查问。阁中弟子对两人的态度毕恭毕敬，许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可姜媃始终心不在焉，她觉得自己仿佛被监视，周围尽是目光。

　　终于，她扑捉到了那抹视线，仅一瞬，可她还是认出了，那人是方才与百童对视的门中执事。

　　查问完毕，两人要返回门中，但还是需要做好再次被请来的准备。

　　他们离开天丘阁时，姜媃意外地在阁外发现了藏身的百童，殊不知她避的就是姜媃，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你怎么还在这？”姜媃问道，“陆家的人不是已经走了吗？”

　　与此同时，余锦警觉地将手握在了剑柄上。

　　“我东西落在这里了，回来找。”百童解释道。

　　“找到了吗？”

　　“还没有，”百童贴心地提醒道，“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两位不是急着回去吗？”

　　“没事，我们帮你找吧。”

　　余锦猜到姜媃的心思，于是附和道，“是啊，天色也不早了，外面很危险，我们帮你一起找也能快点，你丢的是什么？”

　　百童的脸色难为起来。

　　忽然，余锦毫无征兆地将剑拔了出来，将百童吓到，手中竟隐隐生出一团黑雾。虽只有一刹那，可所有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

　　姜媃确实怀疑百童与这件凶案有关，可她没想到百童竟然是魄童巫！

　　她飞快地取出剑，侧挡在余锦身前。

　　余锦是第一次这般接近魄童巫，他毫无经验，又满腔仇恨，定会冲动，可魄童巫却不是他们二人可以轻易对付的。

　　百童并没有要与他们敌对，只想离开，可她方才触发了鉴灵阵，此时天丘阁的弟子已经来到眼前。

　　可令人惊诧的是，那些弟子并没有对百童出手，反而是冲姜余两人发起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