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羽》岭儿响叮当

16、壁上观（3）

　　“又回来了？”叶翎难以置信眼前所见之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叶翎心里不断地嘀咕，甚至暗暗打起了退堂鼓。
　　“此时下结论，为时尚早，先进去看看”
　　叶翎又是一惊，又忘了他的本事，疑惑道，“为什么你能听见我心里的声音？”
　　“天赋”
　　“天赋？那同样也能听到其他人的吗？”，叶翎觉得匪夷所思，这个本事儿可是个绝活儿，拿到人前可是能换不少钱，“能教我吗？”
　　“不能”
　　“为什么？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此话何解？”叶翎的问题一股脑的跑出，白羽头疼得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教我，要么是觉得我学不会，看我不起，要么就是觉得自己的本事上不了台面”
　　“都不是”，白羽回头瞥了瞥他，“我只能听见你的”
　　叶翎一愣，“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可以听见”
　　“你总是这样，说话说一半藏一半”，叶翎瘪瘪嘴，对白羽的反应十分不快。
　　“以前是这样，但这次是真的不知道”
　　“好吧，姑且信你”
　　叶翎也没真的想和白羽就此事好好的辩论一番，只是想到了，便问起了，也并不是非要一个是非。
　　“先忙正事儿吧，有些事情，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总会水落石出的”
　　“自然，我又不是泛泛之辈，怎会与你在这时无端周旋”，叶翎跟着白羽拐了几个弯，觉察到不对，“我觉得，方位不对啊，前几次，我们是往右走的，这次，好像是左边”
　　“你感觉的没错，这两次内设是镜面的”
　　“壁虎断尾，可保一命，若弃之不得，便重蹈覆辙。是以，同一物，此为生，彼则亡，一体两面，皆是宿命。这机巧之人，真是个高人”，叶翎不得不对这个人感到叹服，机巧之精妙，寓意之深刻，是常人所不能及。
　　“观上壁，果然，是镜面的”，二人一路走来，毫无危险，此刻站在同样的府门之前，高悬头上的字样却是相反的。
　　二人并未多做停留，到此刻，已经耗时良久，观外的人恐怕已经寻到了踪迹，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白羽手起剑落，一声响动由观上壁传来。
　　棺中已经不再是空空如也，其中赫然躺着一人，白羽见此，大吃一惊，显然是认出了那人，“苏香！”
　　随着棺盖开启，棺中之物也一览无余，只见这棺中之人，并不似寻常尸身，既没有尸骨腐化，也没有褴褛衣衫，反倒是像一个沉睡的人。若不是已经全然没了气息，还真的会以为是谁在这里休憩。
　　传闻中的风雪城城主，慷慨仗义，忠肝义胆，是个真真正正的侠义之士，一直以来，江湖上都对他赞不绝口，可就在十几年前，不知道是何缘故，突然没了消息，他在江湖中的好友遍寻他不得，便以为他酒后说的话兑现了，应是遁世闲散去了，毕竟以他的武功造诣，别人是半分都伤他不得。谁曾想，竟然在此处遇见，还是以这幅样子！
　　叶翎自然讶异，问道，“你是说，他是风雪城城主，苏香？可他不是遁世了吗？江湖中也没听过他的死讯啊”
　　一旁的白羽没发声，眉头紧锁，轻轻摇了摇头。此事疑点重重，立下断言，为时尚早。
　　棺开启的一瞬间，有些香味隐隐约约的萦绕在鼻尖，白羽道，“这香味，闻香阁？”
　　“什么？”
　　“这香味，似乎在闻香阁中也出现过”
　　叶翎凑近了嗅了一下，瞬间激起记忆中的味道，“的确很像，可是，闻香阁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苏香的身上？”
　　“关于这个问题，恐怕得问问上官公子本人了”
　　白羽转身，目光落在从外墙后慢慢走进来的人身上，来人，正是上官风禾。
　　见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上官风禾并未显露出半分急躁，而是冷冷的说道，“果然还是被你们找来了”
　　“这还得要多谢上官公子的引导”
　　“哦？白公子，言下何意？”原本一句平静的话，此刻听上去更加具有嘲讽的意味。
　　“若不是上官公子那天的此地无银，我们又怎么会发现此地的三百黄金？”那天的事情，指的是叶翎白羽二人初到风雪城底层与上官风禾发生争执的事。
　　“白公子，果然聪慧，难怪叶小公子如此依仗于你”
　　见自己的计谋被戳穿，上官风禾索性也不装了，此刻倒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上官公子谬赞了”
　　白羽果然是白羽，无论在何种境地，礼数总是周到的。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原本我预设的是让你们停在第二关”
　　“是啊，上官公子真是好计谋。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唯一不变的就是变数，你算好了每一点，却偏偏忘了这一点。”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这个道理，你年纪轻轻就能懂，着实不易。我原还疑惑，为什么像白公子这样的绝顶高手要同你一个毛头小子同行，现在我明白了，纵使你武力不佳，却慧敏非常，确实是个好帮手”，听到叶翎的一番话，上官风禾也忍不住要拍手叫好，不吝赞词。
　　“你应当意识到，那爪牙之下的恶鬼，是一个如此深爱着你的女子，这样的感情你都要用来做成机关来算计别人，这份毅力，也实在不得不令晚辈叹服。”
　　说着，叶翎将铃铛拿出，对方人的目光瞬间凝滞，“呵，我倒是忘了，她素来标榜自己长情，用这个来唤醒自己的理智，倒是我的疏忽了”
　　上官风禾从袖中拿出一枚铃铛，神色变得有些黯然，“原本她最不屑的东西，现在倒成了救命稻草，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
　　白羽叶翎二面面相觑，谁都看得出来，上官风禾和李青青的关系不简单。
　　叶翎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扬，道，“上官前辈，哦不，我想，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认错了的，对吗？苏前辈？”
　　眼前的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叶小公子，说笑了，苏香，躺在你身后呢”
　　“我原也以为自己是说笑了，可这枚带有裂痕的铃铛如何解释？你手中的青冈剑如何解释？苏香身上的闻香阁味道又如何解释？”
　　“你所说的前两物，故人所赠，又有何稀奇。至于苏香，既然这里是我所设，便是理所应当，故而也不足为凭”
　　叶翎自然知道自己的猜测毫无道理可言，但是直觉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苏香有关，而和苏香有关的，又和上官风禾脱不了干系，这其中种种，不能不让人引发联想。听到对方的反驳，还以为他会就此承认了去，毕竟现在这种情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但此时的叶翎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晚辈不才，曾听闻过一种秘术，名为转魄”
　　“转魄？”
　　听见白羽的话，当场的二人却是不同反应，一个镇定自若，一个好奇连连。
　　“转魄，即意味着将自己的魂灵转到另外一具躯体上，其间痛苦非常人所能忍。但是，此秘术为后人诟病，只因其转移的只有记忆，先前那人的武功心法，统统作不得数，心虽重生，人却已死。故此大仇大恨者往往趋之若鹜，以期仇人感受自身苦痛，乃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若是白公子你经这先前之人所经，忍其所忍，必不能如现在这般客观理智的同我等分析。所谓子非鱼，便是如此”
　　上官风禾听白羽娓娓道来，没有丝毫怒色，反而异常平静，让白羽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嗯，受教了”
　　叶翎见此，上前拖住白羽那正要施礼的手，道，“就是不知上官公子作为这先前之人，缘何要做这样一出戏？”
　　“做戏？”上官风禾脸上轻蔑，语气中也充斥着不屑，“我只是下棋，并非做戏。我没有参与其中，只是一个掌局者”
　　“好一个掌局者，不知何时，我竟也成了你的棋子呢？”
　　三个男子正在喋喋不休的争论着，此时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上官风禾一震，定睛一看，来的正是李青青！她手抚了抚自己的脖颈，趁着月色逆光而来。一投手一顿足皆是风情，一看就是个大家闺秀，怎么也想不到刚才上官风禾的言辞可以用在这样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