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回首盼情归》娟然晴雪

56、以舌战礼堂

　　“飞烟！飞烟！”
　　此时此刻的司空扬已经不知该如何呼唤她的名字，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向耻于流泪的他也无法控制泪水的泛滥，更无暇顾及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你做了什么……傻丫头，你做了什么！”司空扬声音颤抖，蹲下身，一把抓起柳飞烟的手腕，将手指抚在那不知还是否存在的脉搏上。
　　轻微的颤动如同婴儿柔软的小手，瞬间安抚下他颤抖的心。
　　他在她的几处穴道上轻点，才敢去理一理自己凌乱的思绪。

　　司空扬舒展眉头，稍稍放心的同时，心却一丝丝抽痛。
　　柳飞烟服下的，是剧毒。
　　如果自己晚来半刻，恐怕真的会永远天人两隔。
　　如此……
　　他一定不能放过司徒旷！

　　站在一旁的司徒旷，此刻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本以为司空扬死了，在郊外炸死了。然而，司空扬出现了。
　　他本想让柳飞烟心灰意冷，受尽折磨。然而，她竟然服毒自尽。
　　司空扬制造如此声势出现在这里，一旦在场百姓被他拉拢过去，对自己来说后果不堪设想。

　　想着，司徒旷随手抛掉手中剩下的半截烛台，上前一步，朗声道：“堂堂漂泊公子，在本官礼堂之上，公然对本官未婚妻无礼，又竟下手毒害，是何道理！”
　　在场众人有些小声低语，有些定定地望着司空扬，等待他的回应。

　　司空扬眯眯眼睛，抱着柳飞烟站起，怒视司徒旷，扬声道：“司徒旷，你强迫我心爱之人委身于你，逼得她服毒自尽，今天，便还我一个公道！”
　　“大家都知道，柳家小姐与我司徒旷指腹为婚，何来逼迫之说！分明是你……”
　　“司徒旷，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狡辩！你说与柳家早有婚约，可有凭据？婚书何在？！”司空扬厉声逼问。

　　司徒旷一时语塞，难以回答。
　　他和柳飞烟的父母均已不在，自己的父亲当初去世之时，将婚约交给了柳飞烟。此时此刻，要想让柳飞烟交出婚书，纯粹痴人说梦。
　　司空扬冷冷一笑，立刻紧逼道：“拿不出来了吧！所谓婚约，只是你司徒旷掩人耳目的说辞！”
　　“家父与柳伯父商定婚事，只是未写婚书罢了！婚约一事，人尽皆知！”司徒旷道。

　　“口说无凭，岂能算数！”司空扬转身面向众人，“大家看到了，柳姑娘分明钟意于我，是司徒旷从中作梗，害得柳姑娘服毒自尽！大家评评理，司徒旷害人致死，是不是该偿命！”
　　司空扬声音凄厉，脸庞还挂着泪痕，看着柳飞烟的目光充满怜惜。
　　人们不禁想起，方才柳飞烟在司空扬怀里，分明笑得温柔而满足；司徒旷看到柳飞烟昏倒，除了惊异外并无焦急。
　　如此对比，恐怕在任何人心里，都会明白些吧！？

　　一时间，众人纷纷议论，更有甚者，暗中用炯炯的目光注视司徒旷。
　　“司徒旷杀人偿命！”人群中，方才高呼“司空扬”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分明是鼓动的语气。
　　“杀人偿命！”几乎是一呼百应，在场多数人跟着高呼，还有一些人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司徒旷，同时议论纷纷，场面顿时变得混乱。

　　司徒旷紧握着拳头，淡漠地回应司空扬投来的凌厉目光，手缓缓地伸向身边桌上的酒杯。
　　司空扬冷然不语，心中明白司徒旷定已埋伏人马，一旦局势无法控制，便玉石俱焚。
　　如此更好，众人对自己的话只会更加深信不疑，司徒旷只会更加身败名裂。

　　就在这时，一个瘦削的身影不期然出现在司空扬的视线里。
　　——奶娘，从后堂走来，此刻就站在司徒旷身后，伸出手，握住了他即将碰到杯子的手。
　　司徒旷微惊，冷冷地回头望去，看到奶娘的一刹那，目光瞬时柔和了许多。
　　“奶娘？你做什么？”司徒旷询问，语气中只有淡淡的惊奇，并读不出其他感情。

　　奶娘轻轻一笑，满脸的皱纹一条条涌现，写满了沧桑。她点起脚尖，凑到微微屈身的司徒旷耳边，耳语了几句。
　　司空扬蹙眉，他分明看到无比的惊诧在司徒旷的眼神中涌动起来，似乎即将喷涌而出。
　　莫非……

　　奶娘默默地望向司空扬，缓步来到他的身边，说道：“小姐可救吗？”
　　“嗯。”司空扬点头。
　　奶娘神色顿时更加释然，也增了几分平静的淡漠，对司空扬道：“我按照你们说的做了，给少爷保留一点名声吧，好么？”
　　司空扬微微一怔，心里惊喜之余也不禁百味杂陈，奶娘的神态，颇有些不大对劲，似乎——看破一切。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如何让司徒旷不致遭人唾弃呢？
　　司空扬深吸一口气，他也没有万全之策，只有一个权宜之计。其他的，就让他自己去做吧。

　　“司徒旷！飞烟还没有死，如果你愿意救她，说明你良心未泯，我就原谅你这次！”司空扬说道。
　　众人一片哗然，不知局势为何如此快速地缓和下来。但在惊讶之余，人们心里最多的还是期待。期待司徒旷，还是他们敬爱的司徒大人；期待柳小姐，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
　　司徒旷目光凝滞，怔怔地望着柳飞烟，微微颔首道：“好。我救她。”

　　人群中那个两次鼓动人们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好！”
　　众人纷纷点头，也有一些人跟着喊“好”，自然还有不屑地议论之人……人声再次变得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