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幻夜雪》残字熙

3、雪歌（下）

　　夜，温晴涵被沧雪宫的一个下人叫走，说是纪倩雪找她，梁雅芙怎么说都不肯，问了好多遍，下人只说是纪倩雪让人来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温晴涵安抚好梁雅芙，便跟着下人去了。她虽不知纪倩雪找她何事，但她相信纪倩雪定然不会害她的。

　　到了纪倩雪门前，下人便走了，温晴涵敲了敲门，得到纪倩雪的同意后她才推门进去，纪倩雪的屋子还是一样的装扮，只是房里熏着的熏香换了不同的味道。

　　温晴涵进屋时，纪倩雪正拿着什么东西在看，连温晴涵走近了她都没有发现。

　　“簪子？”温晴涵见是一个簪子形状的物体便开口问道，纪倩雪听到她的声音急忙将簪子收好，看着温晴涵很是惊喜，“温姐姐你怎么会过来？”想到下午温晴涵送她的礼物，季倩雪道：“对了，我还没谢谢温姐姐呢。”

　　“谢我什么？”温晴涵只觉得刚刚那根簪子有点眼熟，不过纪倩雪收得太快她没有看清，此时听得纪倩雪谢她，心思都放在了何时值得纪倩雪谢她上，也没有多想那根簪子。

　　只是如果温晴涵能够多想片刻，只怕结局会有所不同。

　　纪倩雪没有回答，只是准备泡茶给温晴涵喝，温晴涵笑着接过，尝了一口，只觉得这茶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茶了。

　　她望着纪倩雪含笑的眉眼，心中突然就放下了。若是真的能救她一命，让她死又如何？至于报仇，就算她真的报了仇，死去的人亦不会活过来，她又为何不好好珍惜眼前人？

　　她的命若是可以救她心爱的人，她的一生也算值了。

　　这几日虽然温晴涵天天和梁雅芙待在一起，可脑海中却时时飘过纪倩雪的影子，梁雅芙对她的触碰她都感觉有些难耐起来，似乎觉得十分对不起纪倩雪。今日纪倩雪来请，要不是梁雅芙在一边问话，她早就跟着下人过来了。

　　她很想见她，她很想她。

　　只这么想着，温晴涵全身似乎被火烧着了一般，燥热了起来。

　　“奇怪……怎么？”温晴涵拍拍有些迷糊了的大脑，站起身来，纪倩雪见她神色有异便上去扶她，一碰触到纪倩雪的肌肤，温晴涵只觉得有说不出的凉意与舒服。

　　她将纪倩雪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喃喃道：“雪儿，我……我喜欢你。”

　　纪倩雪愣了愣，回抱住温晴涵，道：“温姐姐，雪儿也很喜欢你。”

　　“不，不，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温晴涵心里着急，心中的火越烧越旺，神智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模糊，“雪儿，雪儿……”

　　纪倩雪见温晴涵样子奇怪，心里也急了起来，“温姐姐，我去叫怪爷爷来给你看看吧。”

　　“不！不！”一听到纪倩雪要走，温晴涵将她抱得更紧，见着纪倩雪的樱唇一开一合，她却什么都听不清了。

　　“温……”纪倩雪挣扎着推开温晴涵，可不知温晴涵哪里来的力气，将她抱得死死的，怎么也推不开，正发愁间，温晴涵柔软的唇贴了过来，霸道地吻住了纪倩雪，趁着纪倩雪开口唤她，便将小舌探近纪倩雪的檀口中。

　　温晴涵撕扯着纪倩雪的衣裳，鼻息渐渐粗重起来，她心中有一团火焰在烧着她，只有贴近了纪倩雪这火才有消下去的迹象，只是还不够，还不够……

　　温晴涵抱着纪倩雪将她放到床上，看着她绝美的脸盘上有些惊慌，便放柔了动作，一点点轻轻地亲吻着纪倩雪的眼睛、眉毛、脸颊，手摸索到季倩雪的衣带，将她的衣服解开。

　　肌肤感觉到寒意，纪倩雪回过神来，明白了温晴涵要做的事，她脑海中很多东西纷纷涌出来，想到那些她便开始挣扎起来。

　　温晴涵还有梁雅芙，她不能对不起她。她也不想破坏她们之间的感情。

　　“温姐姐，你清醒一点，你……”纪倩雪话还未说完就被温晴涵封住了唇舌，温晴涵知道纪倩雪要说的话定然是自己不想听的，她如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想要亲近她一点，再亲近她一点。

　　“雪儿，我爱你。你爱我吗？”温晴涵抱着纪倩雪柔软纯洁的身体，一切事物都抛诸脑后，眼里心里只有纪倩雪一个人。

　　“姐姐。”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温晴涵能这样深情地看着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纪倩雪就很爱很爱温晴涵，很爱很爱那个总是宠着她的皇姐姐。

　　所以那天她偷听师父说话，知道皇姐姐还在母后肚子的时候就中了毒，到了二十几岁就会毒发身亡的时候她求了师父好几久好久，才问出了救皇姐姐的方法。

　　她们是至亲，她们的血液相溶，只要将她身上干净的血换到她皇姐姐身上那她皇姐姐就没事了。

　　这失散的十年时间，她接替了师父接管了沧雪宫，四处派人找她的皇姐姐，这十年的时间，她准备好了，找到了皇姐姐，就让皇姐姐坐回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让皇姐姐好好的活下去。

　　只要皇姐姐开心，那她就很开心了，只是她不能再陪着她最爱的皇姐姐了。

　　“姐姐，雪儿也很爱，很爱很爱你。”纪倩雪抱紧了温晴涵，眼角似乎有泪珠摇摇欲坠。

　　等到温晴涵彻底进入了她的身体，纪倩雪眼中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明天，温晴涵不会记得今天晚上发生过什么，而明天换血过后，温晴涵和梁雅芙就会离开这里，李泽会帮她登上皇位，之后的日子温晴涵就会慢慢忘记她，也许……也许温晴涵会偶尔想起她来也说不定……只不过那个时候只怕她早已融入到这白雪苍苍的天山中了吧。她出生在雪天，伴着雪来，伴着雪去。

　　翌日，温晴涵醒来时脑袋发昏，她拍了拍脑袋，昨晚些许片段闪入脑海却怎么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纪倩雪找她过来，然后呢……然后好像……

　　温晴涵看了眼四周，是在纪倩雪的房中，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纪倩雪也不在身边，是她在做梦吧……

　　温晴涵穿好衣服，整理好床铺，又看了下四周，完全没有什么异样，她微叹口气，往梁雅芙的房间走去。一夜未归，雅芙一定担心她了。

　　路过长廊，却见纪倩雪抱着灵猫坐在长廊上，宁静柔和，宛若天上下凡的仙子，见到她走来，纪倩雪忙跑过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挂着甜甜的笑，“姐姐你醒了？”

　　温晴涵见纪倩雪脸色并无异样，便真的是信了自己是做了一个十分美好的梦。

　　“雪儿，天气冷。”纪倩雪一身看起来就十分单薄的白衣，温晴涵真怕她冻着，“回去多穿件衣服。”说着便去拉纪倩雪的手，触手满是冰凉，“雪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你是不是很冷？！快回屋去！”

　　纪倩雪低垂下眼，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是有点冷，那雪儿先回去了。晚上还要准备换血呢。”说完，抬起头又是那个总是笑着的纪倩雪。

　　“雪……”纪倩雪从温晴涵身边走过，温晴涵看见纪倩雪颈间有粉红色的痕迹，她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

　　温晴涵一回到梁雅芙房里，见见梁雅芙脸色惨白，十分难看。这让温晴涵本来准备和她说清楚的话暂时压了下来。

　　“师姐，我们快走！”梁雅芙抓着温晴涵，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再不走我就要失去你了！”

　　温晴涵忙道：“为什么？怎么了？”

　　“因为……”因为她昨日不放心温晴涵便跟过去看了，结果却让她看到那一幕！她想只要带走了温晴涵，她的心总会回到她身上的，“因为她们要害你啊！师姐，你别忘了你还有大事要做，怎么能死在这里！”

　　“我知道……我要救雪儿……我……”

　　“你们谁都走不了！”沧雪宫弟子冲进来，将她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人道：“带她去换血！”说着就有人压着温晴涵走了。

　　“师姐！”梁雅芙被人按住，她喊着温晴涵，可温晴涵却打定主意一般，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者给温晴涵用了麻药，现在温晴涵已经完全昏过去，直直得躺在那儿。纪倩雪抚了抚温晴涵的脸，对着老者甜甜一笑，“怪爷爷，我不想用麻药，我讨厌那个。”

　　老者无奈道：“反正我怎么说都说不过你，随你吧。”

　　温晴涵躺在一动不动，纪倩雪整个过程中一眨不眨地盯着温晴涵的侧脸看，直到换血结束了，她才恋恋不舍得将目光从温晴涵脸上移开。

　　老者道：“看这血的颜色，只怕再过两个月，这毒就该发了。”

　　“是吗？”纪倩雪毫不在意，“还好皇姐姐已经没事了。”

　　温晴涵醒来时，她正坐在离开沧雪宫的马车上，一旁的梁雅芙眼睛红肿，看起来哭了很久，“师姐你总算醒了！”

　　“我这是……”温晴涵看了眼四周，忽然醒悟过来，翻开车帘，李泽骑着马跟在一边，而窗外的风景显示她们离开天山有一段距离了，“雪儿……雪儿！我还有话要跟雪儿说！”她原本打算在换完血后，在她死之前要告诉雪儿她的心意的，可是……可是她们怎么就已经出来了！

　　“师姐……”梁雅芙又忍不住滚下泪来，“别去说了好吗？师姐……”

　　温晴涵自知对不起梁雅芙，心里也难受起来，窗外，李泽的声音传来，冷冷的，“还望公主以大事为重！莫要错过时机了，不然公主的师父不就白死了！”

　　温晴涵如遭电击。

　　马车带着温晴涵离纪倩雪越来越远。

　　两个月后，天下易主，失踪多年的嫡公主推翻了昏君登基为帝，册封她的师妹梁雅芙为后。

　　离封后大典举行的前一个时辰，李泽闯进御书房，扯住已恢复本名的欧阳歆涵大声喊道：“跟我去见雪儿！！！”

　　欧阳歆涵脸色发白，道：“不，朕不能去。朕去了定会对不起雅芙，那晚……朕喝醉了，雅芙把她的一切都给了朕，朕不能负她……”

　　“难道你就对得起雪儿吗？！！！”李泽眼中忽然忍不住滚下泪来，这个在战场上不管受多重的伤都不曾哭过的男子，此时却哭得好似全世界都遗弃了他，他边哭边喊道：“雪儿难道没有将她的一切都给了你吗？！！！那个晚上，就算是用了药，你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欧阳歆涵愣愣道：“那个晚上真的是真的？！”

　　“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跟我去见雪儿！！”李泽也顾不上君臣礼仪，扯着欧阳歆涵的龙袍，力道大得快要将龙袍扯破。

　　“不……朕不能……”欧阳歆涵连连后退，她脑中闪过梁雅芙神伤的脸，她不能伤她，她的父亲为她而死，她只有她一个亲人了。所以注定她只能将纪倩雪放在心里。

　　“为什么不能？！你唯一的妹妹要死了！你知道吗？！欧阳歆雪她快要死了！她都是为了你啊！……”李泽再也忍不住，将一切秘密都说了出来，“我求求你跟我去见见雪儿……就当是送她一程……”

　　欧阳歆涵呆愣了几秒，与纪倩雪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她去找纪倩雪手上拿着的那根簪子，正是欧阳歆雪五岁时她送给她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才想到？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傻？！

　　“雪儿！！！！”欧阳歆涵悲鸣一声，也不管李泽，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那个晚上，她听到雪儿说她也爱她，她也是爱着她的。她唯一的妹妹，却是这般爱着她，而她……她却是这样一个混蛋！

　　天山，沧雪宫。

　　一身白衣的绝美少女怀抱着灵猫，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根精致的簪子，看着纷纷落下的大雪，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她最喜欢雪天了，每次下雪，母后还会抱着她给她唱歌，她说那是雪之歌，她只唱给雪儿听。

　　可是雪儿也想唱给皇姐姐听，雪儿一直想找个机会在某个雪天唱给皇姐姐听的，可是皇姐姐总是这么忙。

　　现在雪儿哼给皇姐姐听，皇姐姐能听到吗？

　　欧阳歆雪闭上上眼，感受着雪落在她脸上的触感。

　　希望皇姐姐能够永远开开心心的。

　　欧阳歆雪哼起那首她一直没有机会唱给欧阳歆涵听的歌，最后，簪子从欧阳歆雪的手中滑落，落地的声音为这首未唱完的歌画上了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