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豪门大佬一见钟情》独立桥头

88、才子佳人

　　法租界警备司务署署长娄安福，第一次遇见邹雪云，差点骨头都酥了。

　　娄安福虽然有点涩，然而那大脑，还是蛮灵光的。

　　后来看了谈景琛和邹雪云之间那眉眉眼眼处，在心中断定，这谈爷，和邹老板之间，那关系，怕是要在朋友二字上，加个双引号罢。

　　吃了谈景琛十根金条，又明知谈景琛是京沪两地风云人物，娄安福就算有十个胆，就算见了邹老板，那心上猫抓似地难受，除了吃点表面上的豆腐，再深一层的，他是决计不敢有什么奢望了。

　　然后娄安福，一眼看上了苏香蓉。

　　眼见得苏香蓉唱罢《长生殿》中的杨贵妃，回了后台，娄安福便找了一个借口，从包间饶过去溜到了后台。

　　苏香蓉还得赶夜场，所以并没有卸妆，只是坐在大化妆室里，和众人有说有笑着。

　　《长生殿》反响叫绝，苏香蓉那心情，自然也随之高亢起来。

　　“苏香蓉，你的老粉丝来了！”

　　万桃红叫苏香蓉。

　　苏香蓉一回头，看到了娄安福。

　　娄安福碘着一个大肚子，满面笑容，一见了苏香蓉，那全身，当下就酥的连腿都不会迈了。

　　“老铁啊，辛苦辛苦，居然跟到后台来了，这边来。”

　　唱戏的规距，票友便是衣食父母，是怠慢不得的。

　　学会一个“忍”字，就能留住很多粉丝。

　　苏香蓉深谙这个道理，心下想，这来了大上海还没站稳脚跟，这第一个粉丝虽说老了点，矮了点，但是胜在一团和气，还是得养一养。

　　当下苏香蓉笑着，戏妆也没有脱，依旧是杨贵妃的样子，恍然就是走在大明城的皇宫里，那环佩叮铛中，带着虚幻的美丽，窈窕一身，埏郦蜿埏在前边走着。

　　娄安福已经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了。

　　他圆滚滚的身子，如同皮球一样跟在苏香蓉身后，滚来滚去，这一次有幸能来大戏台作为主嘉宾剪彩，又结识到苏香蓉这样嫩藕美艳的小戏子，娄安福觉得自己，瞬间成了人生赢家。

　　娄安福心中，此刻全是才子佳人，杨贵妃和唐明皇的故事。

　　“小苏子，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唱功如此了得，简直堪比梨园大佬万松源。”

　　娄安福捧了苏香蓉，顺便踩了一下万松源。

　　人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只有对比了，才能捧出另一个人的高度。

　　娄安福深为自己这小聪明得意洋洋，苏香蓉走到大化妆间隔壁一个单人化妆间里，回头笑道：

　　“哪里，娄署长过奖了。小苏子何德何能，敢和万前辈比肩。”

　　有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苏香蓉这一笑啊，简直勾走了娄安福这魂儿，娄安福嘿嘿笑着，递上了名片。

　　名片上是镏金錾字：

　　上海法租界警备司署长，娄安福。

　　苏香蓉一边看这张名片，一边柔情万种地笑了笑。

　　“娄署长，刚才剪彩时，我们班主介绍过您。娄署长重权在握，以后我们梅园，还少不得要仰仗了娄署长呢。”

　　“娄署长请坐。”

　　苏香蓉步履轻盈，纤纤细腰，莲步轻生，珠钗摇曳，端的是风情万种，贵妃再生。

　　苏香蓉一边让着娄安福坐，一边自己也款款坐下，一双皎白素手交叉叠在膝上，那仪态万方，巧笑嫣然，就像是刚从画上走下来一般，令的娄署长涩心大起。

　　“呵呵呵，苏老板这长相，真令娄某人雌雄莫辩哪。苏老板这么年少，今年芳龄几何呀？”

　　“嘿嘿，娄署长说笑了。我今年十七有方，只是看着长的像是姑娘家，其实我明明就是一个少年而已。”

　　娄安福将凳子移到苏香蓉跟前，这样，那一缕缕芳香，便将他完全包裹。

　　于是娄安福那心，如同要崩出胸膛般，急跳个不停。他自己都惊异到不得了，天哪，他怎么感觉，自己这明明就是要梅开二度了似地。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初恋的感觉。

　　苏香蓉一直浅浅地笑着，不远也不近，不拒绝也不讨好，吃他们这碗饭的，活的就是青春二字，这老涩鬼想看他，就让他好好看呗。

　　反正，也失去不了什么。

　　至于这老涩鬼即便想吃点豆腐，只要他不是太厌恶，先吊着这老涩鬼胃口，再慢慢养，养熟了时，再看心情，想来往就来往，不想来往，继续吊着。

　　只要不是从前遇到的那种畜牲，就什么都好办。

　　苏香蓉这边寻思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娄安福闲聊着，娄安福一脸的笑，低声问苏香蓉：

　　“小苏子，你平常歇了戏，都干点什么？会打麻将么？”

　　“麻将呀，会打。不过，不常玩而已。”

　　苏香蓉巧笑嫣然，伸出葱珑鲜红的五指，慢慢地，一个一个打量了去，显得悠然自在。

　　“会打呀，那就巧了。”娄安福更加地欠身过去，那一双“猪蹄子”，离着苏香蓉的软底粉绸戏鞋就是之寸之距，苏香蓉笑了笑。

　　这一类老涩鬼，见的多了，都一个德性。

　　不过苏香蓉也并不是十分讨厌，花花世界，身为戏子很难做到洁身自好，他只想着，各取所需罢了。

　　“小苏子，等你哪会闲下来，我来接你到我们娄公馆打麻将，赌资我都给你预备好，你只管开心玩就是。”

　　小苏子笑着摇摇头。

　　“不去？为什么？成天呆在戏班子里，多闷人哪。再好的鲜花，也蔫了。”

　　娄安福立起身子，用手掌扇了扇脸庞，这天气，实在太热了。

　　“娄署长公馆，那是什么地方，岂是我们这些小人物随便去的。我原本就胆小，在戏班子里又一般足不出户，场面大了，阵仗大了，我都不知怎么应付。再说了，我最怕卷入了女人纠纷，再遇着个怕事的，不担责的，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净是受气了。所以，我一般都不怎么随便加入那些寻常之局。”

　　苏香蓉这话，倒是挺认真说的。

　　他心里，也真就是这么想的。

　　娄安福听了这话，越发觉得苏香蓉这小嘴皮子，也忒是太厉害了点，还透着股子狂野，越发显得魅惑无比了。

　　当下娄安福正要说什么，只听外面有人在叫邹雪云：

　　“班主，有几个东洋人来了！协会那几个安保人员拦不住，东洋人已经闯进戏楼里了！”

　　东洋人是被大戏楼的唱戏声惊动过来的。

　　冯三自然是不敢得罪东洋人，东洋人进来之后，那声音越发清嘹，直入耳膜。

　　“这是，在搞什么聚会？”

　　一个东洋人皱眉问。

　　幸好这些东洋人带了一个当地翻译，上前回答：

　　“太君，他们在唱戏。这里新开了戏楼。”

　　“闹事的，有？”

　　冯三立刻上前弯腰回道：

　　“太君，没有闹事，就是和谐共荣，日常娱乐而已。”

　　“太君公务繁忙，这儿有我在监督着，有什么异常，我会报告给太君的。”

　　“嗯？什么……意思？”

　　翻译道：

　　“太君，他说，就是一群老百姓在自娱自乐，没什么事，让我们回去。”

　　“唔，不行！这声音，让我想起了樱花城那些东洋艺术，我要进去看看。”

　　冯三本来想把这些人支走，但看这意思，这些东洋人竟然也是奔着戏来的。

　　这以后一旦被这些东洋人缠上，那以后，这戏楼，就别想安生了。

　　梅园弟子们见四五个东洋人进来，便赶紧先进去报告了班主邹雪云，邹雪云后台幕布上揭开一条缝，看了看，一共三个日本人，一个当地翻译。

　　“别理那些土鳖，继续唱我们的。周大，没上台的武将集中起来，预防这些东洋人闹事。一旦闹事，我们就趁乱对付那些东洋人。别让他们欺负我们。”

　　“是，班主。”周大答应着，下去安排去了。

　　邹雪云依旧在后台看着台下。

　　戏台上，正在上演《木兰从军》。

　　谈爷和柏修明，都看到这几个东洋人了，谈爷皱皱眉。

　　如今这东洋人简直像苍蝇，哪儿闻到些异味，就跑到哪儿，无孔不入。

　　戏台下，人们正看的兴致入味，也没有人搭理这些东洋人，东洋人就站在过道里，扫了上那些个座无虚席，翻译弯腰道：

　　“太君，要不要给您找个座？”

　　其实，翻译也只是说说而已。

　　那个东洋人摆摆手，就在过道上凝神听了半天，也听不懂这戏台上面，到底唱的是什么，只看到几个少年，在那儿舞枪弄棒，打打杀杀，便道：

　　“刘大狗，这些人看起来很能打，正好我大东国近日来了几个武士，告诉他们，我准备在附近岳五庙设个擂台，让我大东国武士，挑战这些人。”

　　刘大狗马上附和道：

　　“太君想的真周到，是该教训教训这些个戏子了。成天咿咿哑哑，不知唱的是什么。”

　　东洋人阪次郎带着刘二狗和两个手下，见戏楼里面的人们都在忙着听戏，连个管事的也没有，也没人上前问询他们，阪次郎那一矍怒容上，越发阴沉，邹雪云在后台看的真切，便派了两个小弟子，给这些人送来了一盘西瓜，一盘小苹果。

　　“先生，这是北平农村带来的特种瓜，还有特种苹果。我们班主说了，请您慢用着。”

　　刘大狗见了，赶紧拿了一片西瓜恭恭敬敬递到阪次郎手中，道：

　　“太君，请品尝。大冬天的，能吃到西瓜，算是有口福了。”

　　刘大狗给了阪次郎一片，自己却并不敢当着阪次郎的面擅自吃东西，眼瞅着阪次郎接过西瓜片，狠狠咬了一口，刘大狗喉咙里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唾液。

　　阪次郎咬了一口，感觉有点食不下咽，这西瓜吃起来硬生生的和倭瓜差不多，但是阪次郎刚刚听刘大狗说这瓜是北平特产，心想，这应该是好东西，咬着牙也得吃完。

　　“太君，好吃么？”

　　刘大狗涎着脸问。

　　“好次，好次。”

　　阪次郎连连点头。

　　好不容易将那片生瓜吞进肚子里，刘大狗又拿了一个小苹果道：

　　“太君，吃个小苹果，营养又健康。”

　　阪次郎接过苹果，发现这苹果小的离奇，便疑惑道：

　　“怎么有这么小的苹果？”

　　刘大狗笑着说：

　　“太君，这是倭瓜冬枣类的小个子品种，别看个子小，长的还难看，不过这种果子虽然个子矮，营养……”

　　刘大狗话还没有说完，阪次郎抬手啪地给了一巴掌，骂道：

　　“刘，你敢指桑骂槐？你骂我们小矮人？个子小？恩？”

　　刘大狗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痛得眼泪末子冒了出来，战战惊惊道：

　　“太君息怒。太君息怒。”

　　此刻谈爷和柏修明就在不远处包厢内看着这些东洋人，谈爷挑着轩眉，不屑道：

　　“哼，这便是给东洋人当走狗的下场。这些个东洋人赖着不走，难不成，还想从戏楼里揩点油水？”

　　“光是揩点油水还好说，就怕这些个东洋人使坏水，到时候对戏楼不利，不过，就邹老板那个性，根本眼中也没有这些东洋人，估计，他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二人正说着，见那几个东洋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花木兰》之后，台上又演了《杜三娘》，《打金枝》，这次新戏楼开张，谈爷和邹雪云专门请了几家赞助商，梅园百十号人，还有上千号看客的中午盒子饭，都由这些赞助商给包了。

　　来的多是戏迷，听说吃过饭还有两个折子戏，人们自然不肯回去，于是戏台下面，人手一盒快餐自用着，单等着下午，看邹老板又一本折子戏《游园惊梦》。

　　娄安福几个姨太太吃饭时，左等右等等不来娄安福，便抓了邹雪云陪她们，邹雪云笑着坐下来，和这些姨太太调笑着，匆匆吃了几口，道：

　　“几位姐姐们，吃过饭我还要上戏，这会儿还有几件事等着我去做，几位姐姐慢用。”

　　邹雪云说着，便不待几个姨太太换过神来，一逸长身径自又奔入后台，在镜子前匆匆补妆。

　　“邹哥儿，再吃几口，我来替你补妆。”

　　果儿端了一盒红烧茄子，用小勺子舀了几块茄子，邹雪云见了，便就张开口，就着小勺子吃了，道：

　　“那好，果儿，你替我描下眉，还有这左侧耳垂这儿，再涂点粉。我再吃一点。”

　　说着话，邹雪云拿过那盒红烧茄子，砰砰砰地吃了起来。

　　邹雪云胃口极好，而且红烧茄子这味道，真心不错，所以他低了头只管咂摸着吃，果儿便细心为邹哥儿补妆。

　　谈爷和柏修明走了进来。

　　“邹老板，别来无恙。”柏修明摘掉墨镜，满脸是笑，邹雪云抬头蓦然看到谈爷和柏修明，也是十分惊喜，一脸欢喜道：

　　“呀，柏爷，你总算是赶来了，我们梅园，全靠着柏爷日常打点着，如果没了柏爷照拂，还真是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