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豪门大佬一见钟情》独立桥头

19、一座城

　　“则为你如花美眷

　　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

　　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搵着牙儿苫也，

　　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

　　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谈爷人还未走到剧场内，远远地，便听到邹雪云那极有辩识度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流水奔涌，宛若细云掠过，犹似水湄的蜿埏汩汩，就那样，直入谈爷的心底。

　　还没有见到台上那位唱戏的大爷，光是听这一出绕梁欢匝，谈景琛的心，就彻底融化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城，一城一味，一城一曲，一城一个故事。

　　谈爷心里有两座城。

　　一座城，住着少奶奶，还有梦杭，冬蕊，那三个小娃子。

　　另一座城，只住着一个人，那咿咿哑哑唱着曲子，扮相绝美的邹哥儿。

　　翻一本书，红楼春秋。

　　听一首曲，最爱邹哥儿长生殿。

　　谈爷西装革履，正式登场。

　　到了梅园门口，早有几个梅园管事的，前来笑脸迎接。

　　几个男男女女簇拥着谈景琛，前呼后拥，那热情，直似要烤化了这位贵人。

　　“谈爷，您来了？”

　　“谈爷，早给您备好了位子，楼上请呐。”

　　“谈爷，您来的正好，正是班主的大戏，今儿个班主状态那是好到没得说。托谈爷的福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谈爷送到楼上包间，一桌子的零食和瓜果糖子，已经满满地摆在那里了。

　　最让谈景琛满意的是，风流小舅子计学文，已经早早就在包间里等着他了。

　　“咳，哪里都有你。泡妞的事，你一个小舅子，跟着瞎掺和什么。”

　　谈景琛一脸嫌弃。

　　计学文口中正含了半颗杨梅，听了谈爷这话，噗地一声，差点笑喷。

　　“唉呵呵，姐夫，合着你这话，是哄你自己吧。你这哪里是泡妞，你明明是在泡大爷……”

　　计学文话还没说完，谈景琛便在桌子底下抬起一只脚，伸过去踢了小舅子一下。

　　“乱讲！我和邹老板，是妥妥的兄弟情，灵魂战友，不懂的人，说了也未必懂。懂的人，不说，也就懂了。”

　　谈景琛说着，正襟危坐，一双俊目，向着台上迫不及待看过去。

　　“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目掩去，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这哪里是人间音响，分明是域外天籁！

　　“我酸了。哎，姐夫，我发现你去了几天上海，整个人好像变了。”

　　计学文纳眉看了一眼谈景琛，就觉得有一种不熟悉的感觉，从谈景琛身上滋生出来。

　　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谈景琛也顾不上管计学文想什么，他只是盯紧了台上的邹雪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颦一笑，长袖一曳，如同那水湄的杨柳，摇曳的金风，让他恨不得此一刻时光永驻，不再流走。

　　浓妆重彩的背后，是一张年轻阳光的脸。

　　华丽戏服下，是一颗青春萌动的心。

　　可是，戏再好，也要散场。故事再美，终有结局。

　　谈景琛看着看着，不由得眼有些生生地疼，那眼红的毛病，一看到邹老板唱戏，就突兀兀地，又犯了。

　　“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姐夫，你废了！”

　　计学文笑着叹气。

　　谈景琛假装低头，赶紧拈起一枚瓜子，吃了起来。

　　“姐夫，你想什么呢？”

　　计学文问。

　　“我在想，这舞台上，聚散离合，悲喜忧愁，生活中，酸甜苦辣，阴晴圆缺，怎么就总有那么多遗憾呢！”

　　谈景琛声音悠悠，此刻，沉浸在邹雪云水袖长舞的舞台故事中，全然不像是叱咤商场上统吃黑白两道的谈爷！

　　计学文笑的越发止不住，都知道谈爷是个风流情种，可哪知道谈爷情深若此，直似要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才肯罢休！

　　这样看来，他当初撮合谈景琛认识邹雪云，倒是罪过了。

　　“姐夫，人生如梦，过好当下。想那么多干么呢。没你，邹老板照样过的有声有色，不信你试试。”

　　“我倒是试过，哪一次不是要掉我半条命！头一次，我昏迷那段时间，他好好儿的，却落了个胃疼的毛病。这第二次，我在上海还没有安顿好家眷，他就不见人影！我不在，他能过得好？”

　　谈景琛那一双炽热眸光，越过时空，越过尘埃，和邹雪云投向他的眸光，蓦地撞在一起！

　　“我在想，这台上一出戏，台下十年功，邹老板如今这唱绝四座、余音绕梁的境界，可不是一朝一夕的成就，大约每个名角的成长，都有一部血泪斑驳的书。”

　　“姐夫，这话我爱听。其实邹老板，还算是比较幸运的角了，老天爷赏饭吃，成名早，又有众人捧着，成就这一亮相便惊艳四方的绝活儿。”

　　“姐夫，瞧见没？那边……”

　　计学文笑着将手一指。

　　谈景琛好奇地顺着计学文手指看去，在左面那个包厢里，坐着几个穿着华丽贵服的男人，正在交头接耳。

　　“怎么了？这是些什么人？”

　　谈景琛眸色一变，立刻警觉地问计学文。

　　计学文还没有回答，猛可地，从隔间飘过一句唱词：

　　“弦索胡琴伴奏，好一似婉转曲折，倾倒了爷孙几代，风靡了数个王朝——”

　　“这是天津当红戏班《萧氏剧院》里的几个出名大佬，这次来北平，是要挖了邹老板，到天津执掌他们萧氏戏班的。听说萧氏戏班老班主不幸亡故，留下萧氏戏班，马上就面临歇业。”

　　“竟有这等事？”

　　谈景琛那一双轩眉，瞬间锁的更紧。

　　“邹老板知道吗？”谈景琛不高兴地问。

　　如果邹雪云知道，而瞒着了他，那他，就绝不会饶过邹雪云。

　　他们就算没有结过天地，但也差不多拜过把子的关系，这等大事不和他谈爷商量，把他谈爷置于何地？

　　再说了，他谈爷可是这梅园的大股东！

　　梅园一根草，一个板凳，就算是邹雪云一根头发，他都有股份！

　　“哦哦哦，姐夫，多心了不是。其实这些人来北平，邹老板事先并不知情，他们有此意向，知道的也仅二三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