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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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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侯父子虽然没有过多的交流,但都选择了韬光养晦。武安侯除了早上上朝,督促小孙子练武之外就是照顾羸弱的老妻。
是的,老妻。头发稀疏枯黄像冬天寒风中的枝桠一样摇摇欲坠。脸上一双眼睛大的吓人,配合着深凹陷下去的眼眶像是恶鬼在枯井之中想要逃出生天。蜡黄蜡黄的皮肤紧紧地贴在颧骨之上,剩余的就一层一层垂在下巴和耳朵周围。
屋子里早就没有了镜子,不过齐葆林看着床榻上的女人,眼神依然充满了怜爱和珍重。可所有的歉疚之情却在林清韵艰难地问出一句:\"你知道了?\"之后便荡然无存。
到了这个时候,林清韵就算再笨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生病了。心里莫名地有些欢愉:冤有头债有主,报应终于来了。自己念了这么多年的佛经,自然笃信因果报应一说,这个时候应验了心里竟然有一丝的畅快。不过每日迎着齐葆林雷打不动的照料和注视,心里又莫名地难受。林清韵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于是抛出了那句话。果然齐葆林他走了,想必也不会再来了……
林清韵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费力挪动着身子将身子挪向了床里,闭着眼想:齐葆林,我与你的缘分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如今你醒了,甚好,甚好。
齐佑廷并不关心武安侯府内的事务,除了照常请安之外就是和月萍呆在一起。有时候距离真的是很难说清楚,远在天边时,感觉两人的心时刻贴在一起。而近在咫尺后,心似乎远了。自从月萍带着孩子住在这府里后,很多问题明明要问清楚,但两人似乎都默契地选择回避。
这样难熬的时刻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双方不由自主地都想突破这样的僵局。
晚上,齐佑廷搂着月萍,一手枕在自己的头下,一手轻轻地覆在月萍的肚子上。心里的话刚想吐出来,又咽了下去,自己从来不曾如此纠结过。月萍看着神思不定的齐佑廷,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说,别一张苦瓜脸在我面前瞎晃悠。小心孩子生出来也皱着眉。\"
齐佑廷一想到孩子老神在在地皱着眉瞪着自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过经过月萍这么插科打诨,气氛到没有之前那么凝重了。齐佑廷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与月萍凑近了一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月萍问道:
\"来到汴京,住在这里,你怨我吗?\"
\"那住在这里和住在别处有区别吗?齐大人。\"月萍眨眨水杏般的大眼睛,懵懂地问道。
因为靠得近,齐佑廷将月萍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收入眼中,忽略她的调侃,诚恳地说道:\"自然有。有名分、地位、家族认可一系列的区别。\"
\"既然如此,可齐大人依然选择让我住在这里,说明这里有更重要的东西。是吗?\"
\"哦?在下洗耳恭听。\"齐佑廷突然也来了兴致,学着月萍的样子懵懂地问道。
\"自在和安全。
妾身早已过了趁风放纸鸢的年纪,经历了这许多事情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会学那红粉对寒浪一般沉湎于儿女情怀。能认识你,是我意料之外的惊喜,可我始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活着,带着我的两个孩子还有你的孩子好好地活着。\"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就是喜欢你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性子。这样哪天我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和孩子也能继续过下去。你要说的说完了,你呢?有话要问我吗?\"
\"辛乐和辛饴,你是真的喜欢还是碍着我的情面才……?\"
\"其实之所以没有带你入府,除了担心你的安全和感受之外,就是因为我觉得那府里似乎也没有什么真正的亲人。我的嫡母自然不用说,我父亲同我之间的关系……与寻常父子相比,总是不同的。我们更像上下级、更像盟友、更像师徒,却不像父子。至于我的生母,她对我的情感似乎也与寻常母亲不同。好像看见我也欢喜,但她脸上的欢喜却像是泡到第二遍的茶水,淡淡的。可能她有什么顾忌吧。就是因为这样,像你这样一拖二的,我是最最最 最喜欢。\"
本来听齐佑廷说这些话,月萍还挺感伤,准备了好些话等着安慰,哪知道这家伙最终是这么收尾的。瞬间破涕为笑,小拳头象征地砸了砸。齐佑廷握着月萍的手,在唇边啄了啄。眉眼中恢复了一片清朗之色。用手揉揉了月萍的头发宠溺地说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月萍想了想,说道:\"有。是关于真定府一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