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身后》雨涨清池

4、第4章

　　（四）

　　小学五年级时，陈跃从隔壁班转来苏飘飘的班级。当时小苏飘飘身为班长，便承当起了迎接插班生的重任。

　　那日她正在办公室内等着新同学，一边整理着新同学的档案。

　　“陈跃。”苏飘飘一笔一划在档案上写下名字，而后就听到有人敲门。她蹦蹦跳跳过去打开门，一双美好的大眼睛便映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虽然年龄尚小，没什么一见君子终身误这种概念，但是她心里还是冒出来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摊上看过的爱情小说里已经用滥的成语：一见钟情。

　　漂亮的小男生问道：“请问……你是小（三）班的苏飘飘班长吗？我是小（二）班过来的插班生陈跃……”

　　什么小三小二的，听着真别扭。苏飘飘想，不过这位同学这么好看，怎么之前没听说过呢？

　　虽然小男生漂亮得让苏飘飘眼睛发直，却倒也没有让她忘光班长的责任心。她还记得找对方要照片：“陈跃你好，你的档案我填好了，照片给我吧。”

　　陈跃递给她透明袋子装的一小袋一寸红底照片。苏飘飘细细端详了一下，当即改了只拿一张的主意，抽出来两张。一张用胶棒规整地贴在了档案上，另一张摩挲了两下，顺手揣进了兜里。行云流水一套动作下来后，她抬头，正对上陈跃那对漂亮的大眼睛投来疑惑的视线。
　　“备案，要收一张。”苏飘飘大言不惭。
　　陈跃不疑有他，忙不迭点点头：“哦哦。”

　　刚回到教室，就有小女生拉住了苏飘飘：“二班的陈跃转来我们班了？”
　　苏飘飘便奇怪：“对啊，刚还在办公室办档案呢。你怎么知道的？”
　　女生便更激动了：“班长你见过啦？近距离看，他是不是长的很帅？！”
　　苏飘飘想到兜里那张照片，摸了摸鼻子：“还行。”
　　有其他女生听了她们的谈话，发出细碎的兴奋呼声，一个个互相推搡着，往办公室扭捏着挤了过去。

　　后来苏飘飘才知道，陈跃早就是他们年级的名人了——成绩一直是第一名，长的比女生还好看，标准言情小说里小时候的男主角。这种男生情书自然也是收了不少的。对于校园的风云人物，苏飘飘其实听到过很多次讨论。只是她向来都不感兴趣，所以对他们的事迹和名字左耳进右耳出，更别提和真人对应上了。
　　比起得知陈跃要来三班，三班女生集体都差点疯掉的状态，她非常高傲：“呵，一个个都以貌取人，我才不做这么肤浅的事情。”
　　苏飘飘拿着陈跃那一寸红底照片在笔盒上比划着，边找合适的位置贴，边嗤之以鼻地想。

　　陈跃第二天便来了苏飘飘的班级上课，坐在了前排。苏飘飘远远盯着陈跃后脑勺看，然后对着那强行征收过来的一寸证件照，比对几下，愈发觉得这个后脑勺清秀无比。
　　坐在后排的好处就是可以肆无忌惮的观察全班同学——比如说，她发现，时不时有女生偷偷转头，假装不经意的瞄上陈跃一眼。更有甚者，陈跃左边小组的女生平时话不多，瞄陈跃的次数多了，陈跃还不经意和她对视了一眼。对视之时，小女生明显慌了起来，双手一抖便碰倒了笔盒，笔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在陈跃附身去帮她捡笔时，小女生侧着的脸连着耳朵都逐渐红透。

　　苏飘飘开始好奇。那么多女生喜欢陈跃，除了好看点，成绩好点，有啥特别的啊？得想个办法近距离观测才行——苏飘飘想。

　　机会很快来了。下课后，语文课代表抱着一沓作业准备分发。苏飘飘见状，立即殷勤地将课代表手中的作业本抱了过来，放在讲台上：“来，我帮你发。”
　　课代表感激道：“谢谢你，飘飘。”
　　苏飘飘翻到陈跃这组，将那组抽了出来：“不客气。”而后将剩下的一大摞重新塞回了课代表手里。

　　苏飘飘没理会一脸茫然的课代表，把手里的作业本一本本发下去。发到陈跃时，他接过来，抬头笑了：“谢谢班长。”
　　苏飘飘愣了愣。其他人都只是接过本子，或者让她自个儿搁桌上，唯独陈跃看了她，双手接了本子还认认真真道了谢。
　　还不错啊！苏飘飘想，谁不喜欢有礼貌的男孩子呢！

　　朝后走去时，铃声响了起来。苏飘瞥见陈跃起身朝讲台走去。讲台上，被苏飘飘塞回去语文作业本的课代表刚发完剩余组的本子，正垫脚费劲地擦着黑板。陈跃拿过来另一个黑板擦，很快便将对方够不到的黑板擦得干干净净。而后两人对视笑了笑，一起下了讲台回到座位。
　　真不错啊！苏飘飘想，谁不喜欢这么贴心的男孩子呢！

　　上课了。苏飘飘便继续盯着陈跃的后脑勺发呆。
　　也不知道陈跃是不是有所感应，不停地挠后脑勺，直到把一小撮头发都挠得竖了起来。苏飘飘见状，噗嗤一声就笑了，笑声在安静的课堂中尤显突兀。老师脸一沉，一拍桌子：“苏飘飘！干什么呢？！”
　　苏飘飘立刻苦下了脸。其他同学都看向了她，她便做了个鬼脸，惹起来一阵哄堂大笑。闹起来的课堂中，陈跃也顶着那撮翘起来的头发回了头。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在笑，相反，他的眼睛因微微睁大而显了些担忧的神色。在对上苏飘飘的眼神的瞬间，陈跃的视线如被烫了一下一般，慌乱地瞥了开去。而后他又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再回头看了她一眼。苏飘飘便趁机朝他吐了吐舌头，却见陈跃迅速低了头，抿嘴笑了一下。

　　啊。他在笑什么啊。

　　苏飘飘脸上仍竭力保持着被训后的苦相，心里却突然开始泛出些奇异的甜。这甜有点虚幻，就像咬了一大口棉花糖，甜密真实存在，嘴里却留不下什么可咀嚼的。这新奇的体验让她又茫然又兴奋。

　　一直持续到下课。

　　苏飘飘心有些慌，总觉得似乎有什么糟糕又美妙的事情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