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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远行客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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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阿微看见自己爸眼眶都红了,轻轻地靠上去勾住他的手指,小声道:“爸爸,我们都很爱您,上一世也是,我好想您。”
乌政不记得前世,但是对于小师和阿微却是真心疼爱。
他也能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爱意。
这辈子在还差一个月到三十岁时。F国内战爆发,乌政自请远赴地球的另一端撤侨。
战争、血腥,疾病、饥饿,充斥着这个动荡的国家。
硝烟炮火的难民营里,他护住了一个青年。
漂亮的像妖精一般的青年缩在怀里轻轻颤抖,雪白的手指扣着自己的臂膀扣的生疼。
干净、澄澈的模样与满身炮灰血污的自己格格不入。
就这样一路抱回了营地。
后来战争结束,二人分离。
而他的一颗心随着青年飞走了。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稀罕他。
用战友的话来说,自己爱上一个人的离谱程度还不如铁树开花,乌鸦说情话。
可惜他真的栽了,他想他、怨他,喜欢到恨不得能叼在嘴里。
原来如此…
“你们两个…都瞒着我。小坏蛋你还哭…”乌政看着这个从他腹腔中取出来的小婴儿已经长成鲜活的大人模样。
当年她那么小的一个,软软的一团,还没有他小臂长,酣睡在自己怀里,看见自己就笑。
自己初为人父也是孕育她的“母亲”。
甜蜜充斥整个胸腔。与爱人携手走过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看着她她蹒跚学步、蹦蹦跳跳上学、明晃晃的暗恋、高调结婚。
直到今天依然跟在自己身后见妈妈,训她也不改。
乌政给她摸了把泪,捏了捏她的脸,“不枉我受了那么大罪把你生出来。”
阿微笑了,轻声道:
“感谢您,妈妈。”
“对不起,阿政。”师先生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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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复心情后,阿微接过丈夫递过来的手帕擦拭掉眼泪:“之后的故事由我来继续。”
“我既是公主也是第一位女帝……”
父皇离世,皇兄继位。我被迫嫁给阿温。我很不开心。
后来因为很多原因我去了西域。
在那里我遇到了屠城,我见证了一个国家的败退覆没。
也是在那里我遇到了阿颂和无疾。
当时阿颂你还叫做小河。我救了你一次后我们成了朋友。
无疾也就是霍虞去攻打你的国家,也不能说是你的国家,你也只是战败后沦落到那里的奴隶。
可惜那里也很快被攻破。
战败后两国联姻。霍虞负责护送新娘,然后没想到新娘成了你,小河。
接下来的事你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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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召颂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坐直身子,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当时的国君震怒。他让我说出我们公主的下落,但是我不知道。连我自己都是被骗来和亲,我哪里知道她们下落。
于是我就被他囚禁起来。
他对男子是没有非分之想的。
他就一直关着我,还折磨我带来的侍卫随从。
我饿得去偷吃偷药偷偷逃跑都不行。
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遇到了你——无疾。
当时你是将军,也是上一任帝王收的义子。你和皇帝关系很好,进宫多次救我。
可我很卑劣,我爱上了你,也想利用你帮我出宫。
可惜你就是个木头,我尝试勾引你,完全没用。
可是皇帝不这么想,他只觉得我心野,身为他名义上的皇后还敢勾引外臣。
他骂我不知羞耻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回家。
后来两国打仗,我收到女帝姐姐的消息说会帮我出宫。我信了,我跑了,成功了。
可是我没想到皇帝会把这一切怪到将军身上。
我被抓,将军被调至关外不得回京。
塞北苦寒。您还有胞弟在京思念成疾。
我恨极了他的霸道强势不讲理,他也恨我水性杨花。
后来总有奏折弹劾将军说他有不臣之心。
将军的弟弟在京,这就成了控制将军的把柄。
我头一次有了杀了皇帝的心是看到他踩在将军的后脑让你磕头。
这么强大的国家为何会有这样的帝王。我不能忍受他这么对你,这么对你带的玄铁卫。所以我同意了女帝姐姐的决定,做一个间谍,让他们兵败逼宫。
可惜我被骗了。
上战场的不是皇帝,是将军,带着面具无人认出。
战役过后我在没见过他。
也是那场战争后两国再无斗争。
可能是你们私下密谋好了一切,我只是个棋子,傻傻的被人利用。我想做的都没做成,我想救的也没救回来。
我去求皇帝为你收敛尸体,他不同意。
我从只言片语中得知皇帝将你和玄铁卫定为叛将邪兵,你活着的部下没有受到应该的军功嘉奖,封万户侯,反倒是被当做异类追杀。
鲜血染红了点将台。台下跪着的是你被贬即将流放的胞弟和霍家上下百十号人。
我身若草芥被皇帝肆意践踏,甚至没有任何与之对抗的能力。
我从宫人的口中得知这一切,却没有任何能力给你报仇。
日复一日的禁闭生活使我的精神出了问题,我日夜在宫里游荡,我也被传是妖孽附身。
可能是真的妖孽附身了,我居然怀孕了,
我一个男人居然怀孕了——哈哈哈哈,可笑吧,我的第一念头居然是我终于有了能威胁他的能力。
他开始频繁来看我,我也从他送的各种奇珍异宝中偷藏了一支金簪。
拿着它时我就想好了条路。一是他同意我就出宫去找你,二是他不同意我当场抹了脖子去下面找你。
反正不过就是死,我不怕。
可笑吧。我甚至赌自己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结果是我赌对了。
他没想到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拼命求生的人居然会用自己的命来威胁他。他怕我真的伤了孩子,同意我去找姐姐。
当时姐姐也因为温大人的事分身乏术,她只告诉了我你在巴南。
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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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疾,是我们对不起你。我和父亲赶到战场上时你已经不行了。我与敌国皇帝协议交好表面上起冲突只是为了拔除当时的世家。可惜我算错了,那个男人比我狠…”
“我和父亲在战场上为你收殓残躯。那天风很大,我翻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烧焦的肉味混合着血腥充斥着鼻腔,我边翻边吐,翻遍了战场也没将你拼凑完整。父亲当时修行已经接近真仙,他私用禁术强行度化你的怨气,保你尸身不腐灵魂不灭,最后冰封于地下。”
“可是你的残肢被人偷走,他们又给你下了诅咒让你永封地狱无□□回转世。当然他们也付出了代价…”
“那些人一代代的纠缠变成如今的霍、南、尚三家,到现在都揪着你不放。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开始就不该同意他的合作…”
“事情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阿微已经准备好被他们兄弟的唾骂。
“你不用这个表情。我已经不再是霍虞。或许他怨恨你们,这句对不起,你们该对前世的霍氏兄弟说,如果他们能醒来,或许会原谅你们。”
不可能醒来,也就不会原谅。
“我有一个问题,你们的事,与我何干?为何我会参与进来。”
“你是计划之外,谢家本就属于西南一个鲜为人知的一脉,驱邪通灵是谢氏的传家根本,也因此遭难。恰好你活了下来,又恰好他召唤到了你。否则你早就该暴毙而亡,他也该地狱血海中永不见天日。”
师先生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只能说是命。”
霍新台的裤子都快被抓烂了,他死死盯住南召颂惨白的脸,声音发抖:“南召颂,你说的为何与我合作的剧内容如此相似!你…是不是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对方只是苦笑了一下:“没错,《天下》的剧本都是我写的,你忘记了吗?投资公司可是南河集团,把你签下的娱乐公司也隶属于南河集团。”
“原来…一开始你就在帮我,我一直不知道…”
“你以为我为何要来做演员?只有站在人们能看见的地方才能让无疾可能看到。我把我知道的故事拍成剧想让你看到,这样如果你还记得我也能找到我。很庆幸,这个决定我没做错。”
一个突兀颤抖的声音慢慢响起:
“难怪你不待见我…阿颂…我…”
尚事君完全傻了,不用南召颂说明,他也知道这个皇帝指的就是自己。他一双手抖得不敢抓南召颂的手。
自己的前世是个疯子吗?为君戮臣,为兄杀弟,为夫为父都在…害妻害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难怪…难怪阿颂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自己…难怪…自己下意识排斥无疾…
我这种人凭什么重生呢?
尚事君头颅剧痛,心口也被生生挖去一般空虚。
瞬间冷汗津津。
南召颂看着他难受的模样,手动了动,终究没有放到他身上。
“有些事,不同的人口中会有不同的版本,真相到底如何?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师先生观察这一切开口,“所以我们的故事,你们可以听但不能全信。就算是圣人也终究是人,是人就会偏心会有失偏颇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故事真实的模样已经无法重现,最终的目的已经达到,你们是否愿意继续走下去自己判断。”
师先生无视在场冰冷的气氛,桌下与爱人温热的手掌十指相扣:“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故事该你们自己决定走向。希望我们都有个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