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心以炼金》无名火起

25、二十五 巢穴

　　二十五 巢穴

　　“爸爸！”塔哥跑上去。
　　阿尔法拍拍他的肩膀，目光温和的注视着儿子。
　　他们在无声的交流。

　　凡落有种被隔绝在外的感觉。在这个陌生的庭院里。

　　但塔哥马上跑回来了，“我们先回房间。”他愉快的说，一把抱起凡落放上肩头。

　　庭院里工作的人不多，地上铺着落叶，有种原生态的美。凡落没有看到少爷，内心隐隐不安。但他压着没问，不想塔哥误会。
　　塔哥的房间很大，甚至有点儿空旷。一个设计考究的玻璃柜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吸引了凡落的目光。

　　“都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你先随便看看，休息一下，我去一下隔壁马上回来。”塔哥从寄运回来的行李中找出带给阿尔法的手信，跑到旁边房间。

　　但是门锁上了。平常阿尔法总是开着门的。
　　他向侍女询问。

　　“大人搬到落日厅与新夫人一起住了。”
　　“新夫人？”
　　“是的。从迷雾山脉带回来的切利先生。”

　　凡落看着窗外，不知道写给母亲的信她收到没有。其实也没有话说，只是报个平安，母亲不识字，信是寄给图尔将军帮忙转达的。
　　墙上有几个相框，是塔哥和阿尔法的照片。这个新奇玩意凡落很喜欢，他们路上也拍了几张合照。

　　“凡落，有件事得先跟你说。”塔哥一脸阴郁的进来了。“切利，他现在是阿尔法的伴侣了。”
　　“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结婚了。”
　　“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阿尔法跟我说过有好好照顾切利的。”
　　“照顾到床上去了？！这是哪门子照顾！”
　　“也许事情不是我们想象那样的。我会问阿尔法，等会你也问问切利。”
　　“发生过那种事还能是怎么样的！少爷现在在哪？”
　　“在梅尔庭动力学院上课，等会他下课回来，我们一起吃晚饭。”

　　少爷很爱学习。也许那个人一句话的事，都要他付出代价才能得到。凡落觉得自己跑来这里真是过于乐观。他一直觉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荣光之类的东西他不懂，他只知道少爷不能就那样死去。

　　塔哥带他参观神殿，可他脑中一片混沌。

　　“那个是什么？”远处山岗上的建筑物过于神秘，吸引了他。
　　“逐空阶梯。信徒们相信是奥特三叉戟的遗迹。”
　　“那到底是什么？你不是说神是不存在的么？”
　　“不知道。阿尔法说是奥特的坟墓。”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孩子。
　　父亲这样说过。

　　塔哥看那隐入暮色中的轮廓，有种莫名的不安。

　　“凡落——！”
　　切利正朝他们跑过来。
　　“少爷！”
　　凡落跑过去，与他双手紧握在一起。这整个庭院都是虚的，直到见到少爷，才变得真切。少爷没胖没瘦，穿着先境利落风格的衣服，显得漂亮又精神。

　　“你还好吧？”凡落上下打量着他，看到他断过的手臂有力的握住自己，便松了口气。
　　“挺好的。大娘和你姐呢，没事吧？”
　　“没事，她们都是轻伤，早就好了。”
　　“到我房间去聊。”切利拉着凡落走上台阶。

　　阿尔法从里头迎面走出来。

　　“我和凡落说会儿话，你到别处玩去。”切利毫不客气的对他说。
　　“我也要和伊塔谈谈。六点半到餐厅来吃饭。”阿尔法温和的回答。

　　两个男孩牵着手进去建筑物里了。塔哥看完这诡异的一幕，直面父亲。

　　「这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
　　「为什么要这样？」
　　「你不是也带人回家了吗。」
　　「我之前跟你说过。」
　　「我结婚难道还要跟你申请？」
　　「你就不能放过他？」
　　「他自己愿意留下的。」

　　这么凑巧？
　　过去二十多年父亲都没有娶妻，最近五六年自己读军校都是住宿，他也一直单着，现在就突然要人陪伴了？而且是切利，凡落有过命交情的兄弟。
　　阿尔法对下属并不严苛，如果只是普通侍从，天资好的甚至有在梅尔庭读书就业的机会。那些远乡来的青年男女，到了离开神殿的日子大多并不愿意回去。切利当然不能回去，但现在情况显然不是那样简单。

　　阿尔法不同意自己和凡落在一起。如果他用切利来威胁凡落离开……
　　凡落会怎么办？

　　“凡落，你和塔哥，你是真心爱他的吗？”一进门切利就握住凡落的肩头，凝重的问他。
　　“……嗯，是的，少爷。”凡落眼角余光瞥见衣帽架上挂着阿尔法的外套。
　　“……什么时候，开始的？”切利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

　　“对不起少爷，可是我没有背叛少爷的！我……”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凡落。按你想的方式去生活，我不能再连累你了。”切利笑了一下，温柔的拍拍凡落肩膀。

　　“别叫少爷了，叫我切利吧。那你和塔哥有什么打算？”
　　“塔哥想和我一起去边境做生意。”
　　“真的？那就好。”
　　“可是少——切利，是阿尔法他强迫你吗？”

　　“不是那样的，我们……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关系。他只是照顾我。刚开始的时候我身体还比较弱，又语言不通。”

　　凡落严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但切利马上转移了话题。

　　“来，我给你准备了点东西。”切利带他进了卧室，从柜子尽头拿出一个小背包，递给他。“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知道塔哥有钱，但你们如果打算远行，还是要有备无患。”

　　背包里有伊斯萨尔夫的金币，威斯萨尔夫的银币，先境的大额钞票，一把精巧的匕首，一个指南针，一个防水袋，手电，微缩地图，外伤药品，假身份。这是预备逃亡用的东西。

　　凡落注意到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有两个并在一起的枕头，靠外头的那个还有白色的毛发落在上面。偌大的床上只有一床薄被子。梅尔庭的春夜还是有些冷的，当然有毛毯子就不一样了。显然阿尔法是经常在这里留宿的。

　　“切利，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不想走。”
　　“为什么？”
　　“因为，这里……挺好的，衣食无忧……反正，我回去，嘉德府也不存在了。”
　　“……你别害怕。我们送你回去白花先生那里。”
　　“不是的。我想完成学业。阿尔法答应送我回去端城的，等我毕业了，有了谋生的手段，即便回到舅舅家里，也能做点事。”
　　“你信他？”
　　“不然呢？”

　　确实。少爷没有选择余地。

　　自己不也是一厢情愿的相信着塔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