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精神病》却江

5、借运

　　温厌再见到江铭昱是下个周的星期四。

　　温厌会在固定的时间采购东西，为了控制消费，他提前制定好要采购的单子，一样一样对照着买。

　　不过没什么用，因为他在采购的时候通常会买一些与计划无关的东西，比如一罐子彩色橡胶糖。

　　具体要说有什么吸引温厌的，大概是那个罐子不错。

　　玻璃罐的，挺好看的。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货架上的糖罐，旁边传来动静。

　　偏过目光，与对面的江铭昱视线交织，对方似乎没想到这样的相遇楞了一秒后，对他礼貌地对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温厌跟着点点头，他买的东西差不多了。

　　其实可以结账了，但他并没有推着购物车去排队，而是推到零食的货架前，远远的看着江铭昱，直到江铭昱有结账的意思。

　　他才慌忙的将购物车推过去排队。

　　他来的时候收银台人并不多，买单的时候人已经多了起来，要排队，温厌跟在一名中年妇女的身后。

　　四五岁的小孩子好动，掐完妈妈篮子里的菜被打了手背，转过来盯上了温厌。

　　温厌不知道要怎么逗孩子，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会，小孩子看上了他推车里的糖。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手牵着妈妈一手冲温厌指了指糖果。

　　“那糖还没扫”

　　妇女准备付钱，售货员眼尖的看见了孩子提醒道。

　　糖重新回到了温厌的推车里，那妇女抱着孩子看了温厌一眼，他思考了一会没理解便作罢。

　　温厌付了钱提着东西没走，在外面寻了一个地方站着。

　　北南大连续下了几天的雪，地上的雪都踩实了。

　　泥脚印子在雪上面格外明显，他拢了拢自己的围巾，不让寒风从脖颈的缝隙中窜进去。

　　他看着江铭昱提着东西出了门。
　　跟上去。

　　江铭昱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温厌看得欲言又止逼迫自己不看。

　　突然，前面的人脚下一顿，转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温厌。

　　“你跟着我干嘛？”

　　“没跟着你”温厌反驳，声音有点小。

　　温厌说：“只是顺路”

　　江铭昱语气淡淡，算不上多有锋利，却让温厌有种被拆穿的感受。

　　“我们应该不顺路”

　　温厌安静了一会，说了一个牛马不相及的事。

　　“你的衣服后面有雪”

　　江铭昱眉毛略微挑了一下，望向身后，不知道是哪里沾上的，他拍干净雪。

　　温厌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面色柔和了很多，提出来可以帮江铭昱提东西。

　　“不用”
　　江铭昱说

　　温厌看着江铭昱离开，觉得网上自诩恋爱高手的人很不可靠，暗自谴责了一下，这对江铭昱根本不起作用。

　　肩宽腿长，穿上大衣单是走在大街上都是一道风景。

　　风景突然停住了，还转过来看了他，似乎想到什么，对着温厌招了招手。

　　温厌屁颠屁颠的凑上去。

　　“怎么了？是要我帮你提吗？”

　　语气欢欣，卷毛被吹得乱竖，江铭昱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珠子，顿了一下。

　　片刻后说：“你想要补习，我有朋友可以帮忙”

　　温厌摇摇头拒绝。

　　“不用了”

　　温厌其实撒了谎，他根本不需要补习，老师和同学有时间会看着他说上天拿走了什么一定会再给你放回些东西。

　　拿走的是什么他不太理解，只是他说了什么话后，一旁的人或者同学拿一种他看不太懂的眼神看着他。

　　让他觉得他大概就是被拿走了能理解他们眼神的东西。

　　所以很多人拿那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他，他顶多会多想一会儿，再不清楚他就放弃，可当江铭昱流露出类似的神情时。

　　温厌无端觉得有些焦躁。。

　　他低着头用脚踩着地上的雪，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说道：“我有视频了”

　　江铭昱看着他，似乎没跟上他的情绪变化，不过还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嗯”

　　“那……再见”

　　温厌并不想说再见，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江铭昱并不好追，他想。

　　他有些厌烦系统的存在，因为在此之前他既不想与另外一个陌生的人建立亲密关系，也不想打破他原本的生活轨迹。

　　比如现在，温厌怕冷，如果不是为了创造机会，他根本不会出来。

　　他现在承认，他是因为看了江铭昱的朋友圈才知道他来了超市，不过并不知道在哪个超市，所以他只是碰运气。
　　真让他碰到了。

　　这让江念又想起寝室因为分配问题而产生的轮抽，好像跟江铭昱搭边他的运气就能好起来，四年时间，最开始江念也是和其余三人挤一个寝室的。

　　开学的第一天，他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床铺随后将帘子挂上，躲在里面，带上新买的耳机听歌。

　　将声音调大了些，他对于耳机有一种近乎是痴迷，每时每刻他都恨不得将耳机塞进耳朵里，就算耳机里其实并没有播放什么。

　　有时候也会有些想法。

　　为什么没有人可以发明出一款不用充电的蓝牙耳机。

　　温厌在高中时也用过带线的，需要插进手机耳机孔，但很容易坏。

　　蓝牙耳机没有线，但它需要充电，在温厌买了第二个耳机后这个事情才得到解决，两个耳机交换使用。

　　江念在听完一整首的歌之后，出了一小会的神。

　　再拉开帘子的往外面看的时候，寝室里已经没有别的人，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事情得来了转机就是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江念隔帘子听到了他的对床室友叫他。

　　他耳机里刚刚放过了一首歌间隙期，他听到了但隔着帘子并没有动，也没有出声，温厌知道他是想要让自己把自己可以抽的机会让给他。

　　温厌觉得自己当时还并没有学会如何委婉的拒绝并不让人说小气，所以当做没有听见。

　　他的手里还有一次机会。

　　温厌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差，可能也不会抽到。
　　但还是在手机上点开了页面，他的网当时很慢，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不断转动的小白圈。

　　江铭昱的运气很好，高中的时候老师让他帮忙抽签决定是上晚自习还是看电影，温厌看见他的手那么随意的一抓就让全班的人开始欢呼。

　　温厌很希望能让他借点。

　　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可以借，页面迟迟的没有转出来，他退出去翻开相册，点中毕业相册，江铭昱站在最左侧的一角，原本他可以不拍的，因为当时他已经走了，温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他最后在毕业的时候还是回来了一次。

　　跟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但也只有这一张，江铭昱脸上带着笑，很轻浅的那种，是他一贯的，面对任何人都会露出来的笑。

　　温厌看了一会，用手指点了点照片上的江铭昱，用另外一只手重新打开页面，用点的那只手重新点下按键，好像这样就能借到什么。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上面出现的数字。

　　中了。

　　温厌其实一开始并不是很能明白为什么有人花了好百块抓到一个娃娃，会像是中了百万大奖一样开心，因为他们在机器上花的钱已经足够他们买下三四个娃娃。

　　温厌试过，去投币抓娃娃，去理解，但是他花了百来块也没有抓到一个后就放弃了。

　　可是那一刻他好像懂了，心中流淌出的欣喜让他觉得当晚的风都是温和的，吹在身上不冷不热。

　　在抽中这个单独享有的寝室之后，温厌没在用过江铭昱去抽过别的东西。

　　他依旧恢复了很差的运气，但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因为一定得是特别的东西。

　　现在，他拿出手机翻开相册。

　　用指腹轻轻戳了戳江铭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