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初雪》霞浦墨水

5、第一次

　　母亲说过，他和父亲结婚的那天，有人送来一栋房子，那是母亲大学时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只是后来，母亲喜欢上了父亲，两人的关系渐渐变得有些疏离，交流的次数更少，直到母亲毕业，两人便再也没见过。
　　那天的礼物，母亲拆开来看的时候，眼里的惊讶都快溢出来了。
　　那是一把蓝色的钥匙，钥匙上挂着一个小小的许愿瓶。
　　下面垫了一张大海落日的照片，还有一张卡片。
　　“这个许愿瓶对它许愿真的能成真哦”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母亲神色有些错愕，但最后还是浅浅的笑了起来。
　　后来父亲的抛弃，母亲就带着柳沐言来这房子住了，但后来又因为别的事，不得不变卖房子，剩下的只有一间小屋。
　　柳沐言拿着手机缓慢的走了下去，打开门看见的就是陆瑾泉一身黑衣站在那里，夏日燥热，他的裤子只有半截，露出了半截光洁的小腿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拉出影子，他手中提着袋子，看起来装了挺多东西的。
　　陆瑾泉已经被热的不行了，短袖短裤怎么还这么热，明明现在才初晨，该凉快些才对。
　　但其实陆瑾泉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个人家离的比较远，走路的话大概要近一小时。
　　现在已经九点十几分了。
　　柳沐言见他这样，好像一只小狗在炎炎夏日里热的吐舌头。
　　陆瑾泉看见柳沐言直接快步走了上去。
　　脚步声缓缓逼近，柳沐言带着陆瑾泉就上了楼。
　　陆瑾泉一如既往的跟在他身后，每次明明都在笑，但却都笑意未满。
　　柳沐言却没有丝毫察觉。
　　柳沐言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再伸手去开门。
　　陆瑾泉把一切尽收眼底，但也没多想。
　　柳沐言家小，却通风，整洁，凉快。
　　陆瑾泉就像鱼终于找到了水，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
　　柳沐言却没有看他，他拿起一个玻璃杯，倒了些凉水。
　　家里从不来客人，也不会有客人用的杯子，柳沐言拿了自己的给陆瑾泉。
　　毕竟这个小可爱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柳沐言把水递给陆瑾泉，陆瑾泉接过，很自然的笑了笑。
　　“谢谢小学弟”
　　柳沐言从不觉得他笑的假，甚至很好看。
　　“嗯，书带了吗，不会的告诉我就好”
　　相比之下，比柳沐言大的陆瑾泉更像是需要被照顾的人。
　　陆瑾泉从袋子里拿出书和几张卷子，然后把袋子给了柳沐言。
　　袋子是双层的，一层被陆瑾泉拿来放了书，另一层……
　　柳沐言接过袋子，准备帮他挂起来。
　　“小学弟你没吃饭吧？袋子里有，还是热的，赶紧吃吧”
　　陆瑾泉的话里满是关心，柳沐言的眸子颤了一下。
　　“谢谢”
　　陆瑾泉倒是没觉得什么，等柳沐言在吃的时候，自己就坐下来写卷子。
　　前面的基础题他都会，到了后面就渐渐难起来了。
　　陆瑾泉皱着眉头看题，殊不知柳沐言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
　　柳沐言低头弯腰看了看，头垂下来，柔软的发丝撩过陆瑾泉的脸颊，陆瑾泉转头一看，就见柳沐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旁边了。
　　“选B，这个节点错了”
　　柳沐言伸出细长的手指在卷子上指着那个错误的地方。
　　卫衣袖子遮住半边手，可陆瑾泉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
　　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柳沐言，从前，只敢偷偷的躲在树后，看着他。
　　柳沐言皮肤很白，眼睫很长，遮住了眸子里的万千星辰，只留下黑漆漆一片，连月亮都看不见。
　　陆瑾泉转回头，在空荡的括号里填上了B。
　　柳沐言继续教他下面不会的，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陆瑾泉闭闭眸子，听着他讲。
　　柳沐言的声音清朗，但却没有少年的活泼，听起来，就像一个机器在模仿人的声音。
　　柳沐言和陆瑾泉考的很近，两人的脸都快贴上了。
　　阳光撒进屋子，微风拂过陆瑾泉的脸颊，连带着发丝一同吹起，露出脸庞。
　　柳沐言的薄唇一张一合的讲着话，这就像是一副情景画，两个少年，一个冷脸，一个温柔。
　　柳沐言和陆瑾泉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中间隔了个透明屏，他们只能对立相望，当双手触碰到同一个地方时，他们好像就这样紧紧握住了对方，再也没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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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张卷子上圈圈画画都是柳沐言的笔记，他把重点给圈出来，让陆瑾泉回去好好看看。
　　柳沐言也准备去看母亲了，现在有点晚了，母亲应该早就醒了。
　　他提着垃圾和陆瑾泉出门下楼，现在已经十点了，陆瑾泉也没事干。
　　柳沐言在路口扔了垃圾，就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水在圆润饱满的指头滑落，流到手心里，指头还会留下水痕。
　　柳沐言洗好手后，从荷包里拿出上次陆瑾泉给他的帕子，细细的擦了起来。
　　等把水擦干净，柳沐言就把帕子折成四方形放了回去。
　　陆瑾泉就站在旁边，默默看着，一语不发。
　　“怎么还不走?”
　　柳沐言问出声，但没有了一开始的驱赶。
　　“走走”
　　柳沐言并没有赶他，觉得走走也好。
　　柳沐言和陆瑾泉并排走着，两人的距离刚好，不近不远。
　　陆瑾泉的手不知不觉中竟然和柳沐言牵上了，两人都没有察觉。
　　十指相扣，紧密的贴在一起。
　　他们好像就是热恋期的恋人，舍不得放开对方，就想这样，紧紧的牵着对方，无论去哪，都是新方向，都是体验爱的开始。
　　“哇，你看你看，他们是不是情侣啊”
　　“啊！帅哥诶”
　　“呜呜呜妈妈我恋爱了”
　　柳沐言愣了一下，这才发现两人的手在不知不觉中牵上了。
　　掌心传来的温度是温暖的，从未感受到的。
　　他的手不再是那么冰凉，有温度。
　　是热的。
　　好想就这样牵着，永远不放开。
　　柳沐言被脑海里的想法惊了一下，立马松开了手。
　　陆瑾泉似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好像还没发现自己牵了柳沐言的手。
　　柳沐言低下头，在不经意间，他感觉好热。
　　直到陆瑾泉把他头抬起来，他才知道自己脸红了。
　　“小学弟，你发烧了吗？”
　　陆瑾泉似是着急，可还没等柳沐言回答，他的手就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额头。
　　温度正常。
　　“没……”
　　柳沐言把他的手拿下来，深吸一口气，把紧抓着的衣摆给放了下来。
　　慢慢的，脸上的红晕退去，柳沐言抬起头，目光正直陆瑾泉。
　　“走吧”
　　陆瑾泉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走了一段。
　　可能因为今天休假，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已经工作大概在二十三到二十五的年轻人。
　　他们各自忙碌，有的因为工作上的顺利而开心，有的被生活所迫打电话借钱，还有的因为工作上一点小差错被骂的狗血淋头。
　　每个人生下来就被安排好了命运，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生活的压迫让人窒息。
　　有的人生下来，合家欢睦，被父母捧在手心，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这是幸。
　　有的人生下来，父母离世，过着狗都不如的生活。
　　那是不幸。
　　那个人可能吃不饱，穿不暖。
　　生活的苦压了下来，他支撑不住，死了。
　　还有的人，生下来，过的不好，但有个家，父母的漠不关心，同学的谩骂，老师的责怪，还有那不好的成绩。
　　也成了压死他的苦。
　　我想死在海里，因为海水会将我淹没，当我沉入海底，意味死亡来临，没有人会记得我，都会将我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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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岔路口，陆瑾泉停了下来。
　　“小学弟，我和你一起去看你母亲吧？”
　　陆瑾泉的样子不像是说笑，他一脸认真，感觉话的语气都变了。
　　柳沐言颤了颤睫毛，他没有说话。
　　陆瑾泉似是感受到了有些不太好，本来想说算了，就听见柳沐言开口了。
　　“好”
　　柳沐言有些差异，他都觉得这不像自己了。
　　陆瑾泉只是一个普通同学而已，为什么他说什么自己会忍不住的想要答应。
　　柳沐言摇了摇头，同学之间应该很正常吧。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路边的小河清澈透亮，太阳照在翠绿的树叶上，阳光透过叶子打下来细碎的光，正好洒在两人身上。
　　阳光洒落，犹如神明坠落人间，他将温暖的光奉献，给人们穿上暖衣。
　　两人就像热恋期的小情侣，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像是怕对方跟不上，又或者是就想这样相伴。
　　柳沐言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剑兰，付了钱后就看见微信少之又少的十几块。
　　前几天才充，交了住院费就没多少了。
　　他皱了皱眉，但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陆瑾泉的样子依旧是温和的，柳沐言也依旧是冷着脸的，但明显可以看出他和陆瑾泉待在一起的时候和沈贺州一点也不相同。
　　他和陆瑾泉待在一起的时候，身上没有了疏离，有的只是不爱说话。
　　和沈贺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