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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风吹的院门吱呀一声响,江饮冬扭头一瞥,半开的门外有一抹白色飘过。

      “我当是哪个贼。”江饮冬拉开半扇门,言辞刻薄。

      纪宁在门口等了半晌,回头时眼睫轻颤,哭的梨花带雨。

      “爱哭跑别处哭去,别挨我门上。”

      江饮冬抱臂冷眼,等了几息,见人哭个没完,就要关门,一只瘦削的手掌按在门上。

      纪宁眼底含泪:“江大哥有了新人,便这般不待见我了?”

      这哥儿比印象中还瘦,眼泪把眼底的脂粉冲掉,露出上面浓重的青黑眼圈,在这站了许久,模样很虚浮。

      许是想到他虚浮的原因,江饮冬讥讽出声:“我一个庄稼汉,谈不上待不待见。眼泪赶紧抹了回家,叫人瞧见白白误会。”

      江饮冬这样子比在房中伤人的多,纪宁声音更大了,好像真被他的话刺到:“误会什么?江大哥对我冷言冷语,还怕人误会?”

      没完了?

      江饮冬余光扫到隔壁探头的吴婶子,他从不在意村里的闲言碎语,自己过日子,别人的口水还淹不死他。不过他不追究纪宁曾把他当傻子溜就算了,如今还一而再地招惹他,确是点了他的火。

      江饮冬踏出门槛,几步逼近纪宁,浑身的肌肉都在释放骇人的气息。他眼底幽深发暗,不紧不慢道:“怕人误会,是我污了你的清白。”

      纪宁心口一跳,被那目光盯着,险些以为自己被看透了,他声音艰涩道:“村里人都在说你屋里养了人,我来看看罢了。”

      江饮冬半阖眼帘,轻蔑一瞥,“纪宁,别把我当刘多麦。还是,你在提醒我找你算账?”

      算什么账?

      自是乱嚼舌根子的账。

      纪宁头皮发凉,江饮冬彻底变了。

      男人倒是薄情,曾经把人捧到天上,如今身边有了别人,当即往他脸上扇巴掌,却也是对他求之不得的恼羞成怒。

      纪宁站的腿软,扶住墙,“他皮囊如此好,想必在床榻得了不少人欢心,能把江大哥伺候得——”

      其余的话没说出口,纪宁被攥着脖子按墙上,呼吸不上来,听江饮冬那可怖的声音道:“好好的一个哥儿,怎的嘴和老鳏夫的一样臭?”

      纪宁不甘心被这种人贬进泥里:“你床上、那位嘴不知被吃了多少……”

      江饮冬把人掐的翻白眼前松了手,纪宁卸力跌在地上,猛一阵咳,江饮冬弯腰和他对视,淡漠道:“你若还在茂山村待着,最好少招我。”

      “从前的事我也不同你计较,只当我眼瞎,往后再见你耍心眼,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纪宁站起来,脸色阴沉地看江饮冬无情地转身关门。

      江饮冬教训了人,面上仍裹了层阴霾。

      他早料到把人鱼带回家会引来麻烦,按照梦中进展,得鱼取珠不过几日时间,届时往海里一送,既消了纪宁的机缘,又补了自己钱财的缺口。

      岂料这条鱼一养就是月余,珍珠没见着,吃食一日日倒贴,如今被老鳏夫和纪宁盯上,更要小心行事。

      他们不知魏鱼身份便来觊觎,若是知晓那是条手无缚鸡之力的深海妖精,会疯成什么样。

      江饮冬未发觉,或是主动忽视了另一种可行之法。

      若将魏鱼送走,这些麻烦便一齐消失,不过是白费了这些日的吃食,和当初送给纪宁的相比不算什么。

      里屋一声闷响,江饮冬脚步顿住,再听仍是一片静谧。

      他进屋,人鱼半阖着眼打瞌睡,在躺椅上躺的稳当。

      察觉到他,魏鱼侧过头,眼尾挑着笑:“还非要背着我和老相好叙旧?”

      他这话里的酸气儿,江饮冬都听出来了。

      “屁的老相好!”江饮冬不悦,“别啥人都赖我身上。”

      江饮冬如今最烦那哭唧唧装模作样的人。

      魏鱼抠抠手指。

      好像人家那娇柔模样不是对着他一样。

      江饮冬觉得稀奇,魏鱼眼神竟这般好,能从他和纪宁不算愉快的见面,瞧出过去的猫腻来。

      称呼纪宁是他“相好”却是好笑。

      “男人的嘴惯没实话,还总是爱在心中口难言。”魏鱼一本正经,说罢发觉这话放在江饮冬这糙汉身上也是合适的。

      江饮冬嗤道:“你说的算哪门子的孬种男人,也别往我身上乱安名头。”

      魏鱼情绪波动,坐直身子,身上盖着的被单滑落,露出半截尾巴,上面有一小块的鱼鳞沾了灰,江饮冬伸手去扯被单,被他挡住。

      “还惯会心虚转移别人注意力。”

      魏鱼戳了戳江饮冬手背上的青筋,江饮冬反手捉住作乱的手指,“你这般泛酸,叫我以为你看上他了。”

      “否则,我和不和相好的叙旧,与你又有何相关?”

      说完想到还真存在这种可能,他眯了眼,审视魏鱼清澈的眸子。

      按照原来梦中发展,这条鱼指不定也是心甘情愿待在纪宁的鱼缸。

      自见了纪宁起,魏鱼不大对劲。

      往日这鱼被他投着大量吃食养着,不曾对外物上心,江饮冬曾觉得他比那有钱人家池塘里的大锦鲤还好养活,什么样的吃食和环境都能适应,烦恼不过须臾。

      魏鱼一噎,嗓子眼被江饮冬堵的严严实实,江饮冬趁他愣神间,掀开了他捏在手里的布料,看见了有些脏的鱼尾,上面有擦过的痕迹。

      擦了,但没擦干净。

      江饮冬想起房中那到闷响,两步走到床边,他往床上扫一眼,凉飕飕的视线落在了魏鱼身上。

      被逮了,证据确凿。

      魏鱼身上的人鱼气场缩成了小虾米。

      他默默地把落在地上的被单捡起来,遮严实了罪魁祸首的尾巴,鹌鹑埋头,小声辩解道:“不小心的。”

      “你再不小心一个给我看。”

      江饮冬粗鲁地抽掉床单。

      总共就两床的,一床铺在江饮冬床上,一床在特殊时候盖在尾巴上,铺床上还是魏鱼白天蹭床时,嫌他床上的草垫子硌的鱼鳞不舒服才铺上,现没得用了。

      “糟蹋东西。”江饮冬团巴团巴被单扔魏鱼怀里,“洗干净。”

      魏鱼理亏,点头如捣蒜:“我洗我洗!”

      离他晚饭还剩一个多时辰,江饮冬留了洗床单的惩罚,自己匆匆上镇,同他交代,若自己超时未回,便让他不要等。

      魏鱼坐在井边,哼哧哼哧打水到进桶里,埋头卖力揉搓。

      自天热后,他没洗过这么厚重大块的衣裳了,还是两床的,一个桶都装不下,只能挨个洗。

      魏鱼抬腕擦掉额头的汗,估摸着江饮冬回来了他都不一定干完。

      到底是自己嘴巴没捂住,说了人不乐意听的话。

      江饮冬上镇卖凉皮,却是先去找了上回在翠楼外遇见的张浪子。

      可惜他梦中的纪宁救人事件发生的时间不甚清晰,只知是麦子将熟时。

      这段日子,若张浪子没按约定做事,那他便是错过了那位贵人,但纪宁也未如梦中一样得手。若是张浪子如约守着,他也还有机会。

      江饮冬沿着河边的柳树,绕进一条巷子,停在一个院子门口敲门。这院子是老租房了,里头一棵榆树的枝叶探出院外。

      片刻后,有人来开门,正是江饮冬要找的张浪子,浑身的酒气。

      张浪子见了江饮冬险些没想起来,而后想到自己最初那几天的酒钱就是这人给的,忙讨好着把江饮冬带进屋。

      江饮冬跟着他进院,城里的院子比村里的院子小的多,房屋拢共两间,张浪子他娘在外给人做工,他把江饮冬邀进屋里。

      江饮冬让他那拿碗过来,给他了张凉皮,让他用刀切成条状,舀了一勺魏鱼调好的酱拌进去。

      张浪子吃上一口,爽快的眼睛眯起来,大大夸赞了一番,江饮冬把桌上的篮子往他那里推,“若是你拿去卖,赚的银子自也有你的份。”

      张浪子不是上进的,不然也不至于老娘出去干活,他白日躲在屋里睡觉。

      闻言,他犹豫了,“我不行,城里的人识的我,哪能看得上我卖的东西。”

      “不想攒些钱,多去见几次你那翠楼的相好?”

      “想是想的紧,”张浪子笑笑,一脸怂相,“可我真干不来。”

      他不愿意,江饮冬换了方式:“不让你去别的地方,先带我去翠楼。”

      去翠楼做买卖?张浪子见过的全是去翠楼花钱的,还没见把东西卖给翠楼的。

      张浪子挠头,有些松动,“只带你过去就行了?”

      张浪子本名张成业,人不如其名,没犯过大事,就是爱往翠楼钻。他第一次去翠楼,便遇到了心喜的姑娘,头几次还有钱花在那姑娘身上,之后在姑娘房中做了一时半刻,没钱给跳窗逃了,以后来一次,被花楼的打手揍一次,人也在翠楼周遭臭名昭著。

      江饮冬只让他带路,张成业应了。

      “先前交代的你事情有动静没?”

      张成业:“我两三天去一次翠楼后门,也问过兰娘,他们那近期没进新人。”兰娘便是翠楼里他喜欢的姑娘。

      江饮冬跟着张成业去了翠楼后门,花银子见了翠楼后厨。

      凉皮是新鲜吃食,酱料好调,老少皆宜,更是下酒的好菜。

      翠楼厨子对这凉皮极为感兴趣,遗憾这翠楼不是酒楼。江饮冬无意卖方子,厨子也不逼着。

      买卖顺利,后厨保守,只道好卖了便再找他多做了来,毕竟吃食再好,在翠楼销不出去,也算不得什么。

      江饮冬从后厨出来,进翠楼绕了一圈,观察里面的布局,以防届时来捞人找不到出口。

      江饮冬仍是一套灰色短褐,不旧不新,腰上围着条黑色宽腰带。但他身量高大,眉目俊朗锐利,任谁也不会将他当新来的打杂。

      “公子瞧什么?不如我陪你上楼好生瞧瞧。”有姑娘看上他的好样貌,凑到他身旁,手捏团扇拂去一股香风,江饮冬躲开她挂着薄纱的手,那姑娘又缠上来,江饮冬忽地扭头背身,大声打了个喷嚏。

      姑娘:“……”

      花楼脂粉味中,江饮冬避着人,出去时也难免沾上一身的香,若不是他衣衫整齐,张浪子都要以为江饮冬趁这两刻钟的时间,办了那销魂事。

      到手的钱有半吊,连着油酱一同卖的,江饮冬随手抓了把铜板给张成业,仍是让他帮忙盯着,若翠楼愿意继续订凉皮,也可到村子只会他一声。

      酉时,镇上的酒楼饭馆正热闹,江饮冬挑着没关门的铺子买好东西,坐了村里的牛车回去,上面还坐着同村的李秀才和刘多麦。

  • 作者有话要说:  宁哥儿:TAT
    冬子:滚!
    小鱼:呜呜呜
    冬子:(盯)(咽口水)想——
    小鱼:?
    冬子:(忍耐)想接珍珠
    =3=么么!六一快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敛之 1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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