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不住》浪月者

4、第四章

　　鬼界
　　“阿啾！”宴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这臭阿浮又骂我做什么！”他看了看身边不断游动的阴森森的鬼气，抖了抖身上不断冒起的鸡皮疙瘩，咬牙切齿，气急败坏，“这鬼殿还真是够阴的，难怪婆生那小子一副死冰块脸。父王可真心狠呐，让阿浮那个臭小子吃香的喝辣的去，让本世子在这鬼殿受苦，那臭小子吃香的喝辣的不说，还不忘骂街，骂街就算了，还要带上自己亲哥，哥是能随便骂的吗？父王如此偏心，哼哼，到时候本世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去，杀父王个措手不及，然后把那臭小子抓去母后的坟头，于本世子谢罪！”
　　宴昭不断的碎碎念，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脚却和扎了根似的，定在原地不动了。
　　身边的鬼气阴森森的笑了：“小世子——为何不进去？”
　　“你管本世子进不进，本世子爱进不进。”
　　“衍顺尊长可是已经久等了呢，莫不是小世子惧了，不敢进？”
　　“去你的，这激将法对本世子可不管用。他等就等呗，爱等不等，我不进去他还能奈我何？”
　　“何”字嚣张的尾音还在，他屁股一疼，竟被硬生生踹进了鬼殿里。
　　“去你的狗鬼气！老子与你之仇不共戴天。”
　　“啪”的一声，他屁股着地落在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地面上，这地砖实在亮的好像闪瞎了他的眼，于是他很识相的懵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转瞬之间，一个黑影落在了他的头顶。宴昭一动不动，他倒要看看，这衍顺尊长，要整什么花头。
　　那黑影见他不动，无趣地幻化成了人身。
　　“你是衍顺尊长？”
　　“你现在改叫师父。”
　　宴昭委实叫不出口。倒不是因为衍顺相貌英俊，年轻活力，而是因为他穿着一身白衣，仙气飘飘。他作为妖族的世子，对这么一个仙气飘飘的人喊师父，总觉得怪怪的。他忍着剧痛的屁股，强装镇定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问道：“鬼界你做甚穿白衣，怪不合适的。”
　　衍顺也不介意他这无礼的问题，和善一笑耐心回问道：“为何不合适？”
　　“那不是天界那些秃驴才喜欢穿的吗？”
　　“秃驴？我虽已堕魔，但是这秃驴一称，委实不敢苟同。”
　　宴昭耳朵里就只听到了堕魔，他顿感屁股也不疼了，兴致勃勃，
　　“堕魔？听着好威风的样子，那你以前是仙。”
　　我以前是神。衍顺抽了抽嘴角，却没有反驳。
　　见他好似默认的样子，宴昭更来劲了，“你堕魔也应该是魔啊，为什么来鬼界当了长老？”
　　昏黄的灯光下，衍顺并没有影子。他还没回答，宴昭又开始咋呼，“堕魔了也会死？”
　　“当然。”
　　“那你就不是仙，也不是魔，而是鬼了。”
　　“--------”废话。
　　“那你当过仙，又当过魔，现在又当了鬼，是不是有许多的绝密功法！”
　　“-------”
　　“嗯。”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啪叽一下，宴昭就跪了下来。狂热的眼神充满了求知的活力。
　　“-------”
　　“--------”
　　“---------”
　　“师父？”
　　“嗯。”
　　“您不让我站起来？”
　　“--------”
　　“起吧。”
　　“谢师父。走吧师父我们去练功法吧！小徒已经迫不及待了！”
　　“--------”
　　“为何如此急迫？”
　　“因为求贤若渴。”
　　我信你的鬼。衍顺木着脸，“你先去鬼王那说知会一声，过几日举行拜师大典。”
　　“徒儿这就去，徒儿速速就回！”
　　看着宴昭一下就没了踪影，衍顺站在原地良久，缓缓皱起了眉：“以前这般沉静，怎么会——”
　　宴昭欢欢喜喜拜师，这厢宴浮却在湖底和婆生大眼瞪小眼。
　　“你犯什么毛病？”宴浮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他本体为鸟，本就十分惧水，手又被下了咒，不管他这只鸟本体如何威风，但也是一只鸟，一只鸟，被捆了翅膀，丢到水里，这是多大的仇哇！
　　“这是幻境，不是真的水。”
　　“小公子，谁和你说，幻境里的水不是真的水？奴家的幻境，可都是真人，真物，完模完样搬过来的呢！”
　　耳边突然传来娇俏的笑声，声音若铃，从屋转角走出来一个艳若桃李，风流多姿的丰腴妇人，她赤着脚，缓缓走向婆生。
　　宴浮都要窒息了过去，不论这狐狸面相幻化的再美，这臭味都是真真实存在的，甚至随着她的走进，越来越浓。婆生是鬼身，自然闻不到。但他能看出，这女人本相是个狐狸。他皱了皱眉，给宴浮施了个结界。结界内，宴浮终于缓了一口气。可是他的手还是未被消咒。
　　婆生施完咒看向那狐狸：“九尾狐，你引我们到此处所为何事？”
　　那妇人脚步顿了一顿，依旧满面笑着：“自是奴家有求于两位公子。”
　　“说。”
　　那妇人似是下定了决心。“十五年前，奴家碰到了一个濒死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于奴家有恩，奴家便救下了她。可是终究是天命难为，她还是去了，临终前她于我说，婺州有谢家的行商公子，他们青梅竹马，小时对她又极好，但她家搬迁匆匆，来不及最后告别。于是她想让奴家去寻到那公子，为她去说一声谢谢。”
　　“奴家为了恩人心愿，便带着他俩的信物，幻化成那个小姑娘的模样，入了那个公子的梦，让他来扬州寻她。可是奴家等了好些年，他都不来，奴家都要放弃了，直到第七年，他来找小姑娘了，说要取她，可是小姑娘香消玉殒，奴家与他一见钟情，也想着这姑娘应当也是爱恋着这公子的，就顺势与他结了连理。”她似是有些羞惭，停顿了良久。
　　“后来奴家与他生下了榆儿，为了让榆儿躲避天雷，奴家便用琉璃珠造了个法阵，但是十五年过去，奴家法力消耗的厉害，只能吸一些男人的精气，但又被他发现，于是只能唤来奴家的妹妹来助奴家一臂之力。”
　　“可是奴家妹妹身子不好，法力微弱，也支持不了许久，偶然感应到那位小公子的气息，”那妇人觑了觑宴浮，继续说道：“便想那位公子开开金口，将奴家的榆儿带回妖界，学习妖法以抵御天雷。”
　　“你为何觉得那位公子会带回你儿子？”
　　妇人激动了起来。“奴家家榆儿承了奴家的血统，是最正宗的九尾狐血脉，且奴家愿将琉璃珠作为谢礼，里面有奴家的上千年修为。”
　　“那为何不叫你妹妹带回妖界？”
　　“九尾狐族凋零已久，妹妹怕是护不住他。”
　　婆生想了想，看向宴浮：“九尾狐血脉稀少，又有琉璃珠，你要吗？”
　　宴浮还在生气，不搭理婆生，他看向那九尾狐：“那谢老爷自娶你后，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幻境了？”
　　“-----是。”
　　宴浮嗤笑一声“你这修为现在怕是跌的厉害，九尾狐本公子能带回妖界，但是琉璃珠，本公子可用不了。所以本公子很亏。”宴浮才不关注这人妖禁忌之爱，反正最后损的都是九尾狐自己的修为。生死轮回，自当有命，除了修仙那些秃驴，谁闲的要管。
　　“公子！”九尾狐急了，“抵御天雷后，琉璃珠里奴家封的心头血就会蔓出来，到时候只要渡魂引，奴家在里头的修为都能给予你。”
　　“想的倒是周全，那为何不干脆求本公子给你儿子？”
　　九尾狐泪花一闪：“榆儿只要安乐活着，便是奴家最大的万幸了。”
　　“好吧，本公子同意了”，宴浮点头，“但去妖界需要去了他所有记忆，你接受吗？”
　　九尾狐的泪终于忍不住，如流水般倾泻了下来：“奴家---奴家接受---”
　　“成交，那我们可以走了吧，婆生，你御剑带那小狐狸回去。”
　　“公子们稍等，奴家去将榆儿带过来。”
　　“嗯，去吧，对了，谢府金华酒有否？”
　　九尾狐愣了愣，“奴夫君爱酒，自是有的，不是幻术，公子要吗？”
　　“别忘了多拿几坛。”
　　“诺。”
　　九尾狐就要离去，忽然，变故途生，整个湖底开始剧烈摇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