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园》西柊

3、Chapter03.镜屋

　　“啊！”
　　我从床上猛坐起，大口喘着气，掀开被子反复确认自己身体是否完好。

　　浴室
　　看着镜子里，我的脸上多出一道细长的伤痕。还没有结痂，用手挤压还能泛出鲜血。
　　阵阵刺痛提醒着我这里是现实。
　　昨天是真的吗？或是半真半假？我掉下了摩天轮，这没错，可是现在我在这，完好无损，除了脸上那条伤。
　　封闭空间中一片寂静，水龙头上汇聚着的水珠滴下，恰好落入排水口。
　　我向外走去，敲响了隔壁门铃。

　　门开得很慢，是个老太太。
　　她什么也没说，眼神阴郁的让我发恶寒，感觉无意间已经被下了逐客令。避免她下一秒便把门关上，我直接开口问出了问题。
　　“请问，村上小姐在吗？”
　　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她从鞋柜便拿出一根扫把，用与她年龄不符的力气抽打我。
　　“混小子！给我滚！死了！凉子她啊，都是因为你们才会...！”
　　咒骂声骤然消失，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不住抽泣，嘴中发出细碎的话语。
　　这位老太太在念“凉子”。

　　死了？
　　开什么玩笑？神经病。最多是重名吧。我是这么想的，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坐在与凉子相遇的那张长椅上，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
　　不知道坐了多久，我走回家。
　　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她今天戴了副眼镜，是她向来讨厌的灰色，母亲说灰色很脏。
　　”回来啦？去哪了？我刚才听见隔壁那疯...老太太的声音了，你去找她做什么？天哪，你的脸！不会是...呵...肯定是了。你千万别去隔壁。”母亲突然压低声音，“里面的人都...有点问题。”说着她指了指太阳穴。
　　“嗯。”
　　自从那一天后，我与母亲便没有太多交流。
　　我转身走回房间，可以感觉到她还在看我。我用余光瞥见了她脸上那道五指左右的疤痕，向刺刀一样锋利的灰色直扎入我心口。
　　对多年前的意外，我的态度一直是逃避。

　　房内
　　脚与地板碰撞发出“嗒嗒”声，我现在就如割去触角的蚂蚁，转到头晕眼花也不理解昨日那个梦，突然出现的疤痕和那个老太太的话。
　　无用地思考让我感到烦躁，我开始撞击书架，将书从上面抡下。它们散落一地，折了角，缺了页，书堆积起来，高至我的小腿。
　　我顺势躺下去，让书将我淹没。灰尘大量涌入我的鼻腔，上面还残留着每月我向上喷的香水味。那个味道和凉子很像，我将双手坏绕在胸前，就这样睡了过去。

　　隔日，好像什么没发生过一样，我带着脸上的伤与凉子约会，她也没有过问。
　　我们就是热恋期的普通男女朋友，在街道上随处可见。
　　这几日是我有生之年最快乐的时光，我醉倒在凉子中。每天在家门口依依不舍分别，将我们的恋情公诸于世。
　　即使如此那个梦并没有轻易从我脑海中消失，就算被凉子说一惊一乍也没关系。
　　“这几天我带你去见我的父母吧。”
　　我急切地请求她，为了证明凉子不是假的，只要多几个人看见就行了吧。
　　她很快就同意了。
　　当天晚上，我将这件事告诉了父母，不过很隐秘的。
　　“明天我带人来，想让你们见见。”
　　餐桌上一片静寂，今天我与他们共餐已经可以称上惊悚了。他们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紧张，丰富的食物几乎没动，我的碗里却堆成了山。
　　话音刚落，母亲的筷子掉下了桌，身前的汤泛起层层波澜。
　　他们相视良久，好像在无声商量谁先开口。
　　“咳，是谁啊？反间，我们认识吗？”父亲挤出微笑，脸上堆满了皱纹，他本身就瘦，老了更感觉那层皮下只是一架白骨。
　　我不自在地避开视线，喝了一口汤。
　　晚饭在尴尬中结束。
　　回到房内，我大口喘着气，刚才压抑的随时会晕过去。但是想到凉子就要加入我的家，做什么都无憾了。

　　父母隔日没有去工作，在集市与家之间奔波。他们甚至将家里所有角落打扫了一遍，每次经过我的房门，都要问一句：
　　“反间，是谁要来啊？”
　　“他到了吗？还要多久？”
　　“儿子...理理妈妈吧。”
　　我将手中书使劲扔向门，发出沉闷一声，房外传来渐轻的脚步声，我轻呼一口气。
　　我何尝不是今天一直在窗前，期待她在那张长椅边出现，从未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慢。

　　10：43
　　我与凉子约定于下午三时见面。
　　我坐在桌前思考该怎么度过这几个小时。
　　对了，去游乐园吧。

作者有话说

　　_(:зゝ∠)_累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