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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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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夜晚不似白天那般炎热难耐,夜风凉爽,田埂内青蛙在不停的捕食着蚊虫。
一个手持着方形灯笼的白衣男子行走在乡野路上,在他的周围有着许多寻常人看不到的白色雾气,这些雾气一会在男子周围飘荡,一会又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动物的形象。
一阵风吹来,白雾被吹得远离了男子,它连忙聚成一只小猫蹲在男子的肩头。
见它这样,男子轻笑了一声。
“今天晚上风很多,你还是尽量聚成一起呆在我身边吧。”
白雾很听话,男子这么说,它就一直保持着猫的形态呆在男子的肩头上。
“碰!”
忽然响起一道重物掉落的声音,男子和白雾齐齐看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男子稍加思索后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
走了没多久男子就走到了目的地,他看着地上被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男子砸出来的坑有些无语。
这得是有多高才会砸出这么大一个坑的?这坑里的人胸膛还在起伏,很明显还没死,是该说生命力顽强还是该说体格强壮呢?
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男子走进坑里,在黑衣男身边蹲下给他检查把脉。
嗯……内伤不少,外伤也不少,脸色苍白得跟个鬼一样,唇色也非常淡,血应该流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心脉受了很严重的损伤,俨然一副将死之相。
“啧,这是得多招人恨啊?内伤是魔族造成,外伤是修仙者搞得,属实是正反两边都容不得你了。这一身的伤,要是别的人直接通知亲属准备棺材,还好你遇到的是我啊!”
除却心脉的伤,其余的伤在男子的眼中都不算事,只要黑衣男听话配合,不出半年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说实话,黑衣男心脉上的伤其实他也能治,只是需要的时间比其他伤多得多,少则十年,多则无限。
他歪头看向白雾说:“你凝聚成一匹马把他驼回去。”
白雾点点头,它散开飘到黑衣男的身下后再慢慢聚成一匹马,跟着男子朝着某个方向前进。
“你一个混有魔的血脉的脏东西怎么可以去吊唁他!”
“你的本质果然还是魔,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收留你!”
“哼,就算体内流着人的血脉,被救命恩人收留,可终究还是一个天性残忍的魔!你这种人,就不应该被生下来!”
四面八方传来恶语,面对这样的恶语,陆世鸣早已做到心如止水。
此次仙门百家围剿居常山,除了想要他死之外还要把居常山夺回去。他们这么做的原因陆世鸣很清楚,居常山是那人最后的居所,怎么可以让他占领。
他虽然从围剿中逃脱,可是也因此受了很重的伤,很大概率是活不下去的吧!
也不知道他会死在什么地方?
“他怎么还不醒?难道我的医术倒退了?不会吧?”
耳边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但陆世鸣一时间没有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内心嗤笑一声,自己都已经伤到神仙都救不回来的程度了,此人还救他就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我不信我的医术倒退了,我看看他到底醒没醒。”
陆世鸣感觉有人在靠近自己,还没等他睁开眼睛,他的一只眼睛就被人拉开!眼睛被拉开之后,陆世鸣看清了救自己的人的脸。
在看清的那一瞬间,陆世鸣直接愣住了。
“这不是已经醒了吗?干嘛装睡啊?”
看到陆世鸣已经醒了,对方放开他的眼睛离开了,回到原本坐着的位置。
陆世鸣睁开双眼,脸上几乎要把不可置信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他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口处的疼痛,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你是谁?”
“我?我叫秋旭,是救你的人。”
“秋…旭……”
陆世鸣呆呆的重复了一遍秋旭的名字,秋旭看他这个样子,有些好奇的问:“怎么?我们之前见过?”
秋旭的问题让陆世鸣回神。
“你…不记得我了吗?也对,你不记得也是正常。”陆世鸣有些自嘲的说道。
陆世鸣深吸一口气,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后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清灵宗知道你活着吗?”
“清灵宗?我知道清灵宗,但是我为什么要让清灵宗知道我活着?我和清灵宗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诶?”陆世鸣傻了,他可是清灵宗的前任掌门!怎么可能和他没关系!
等等!
陆世鸣想到一个可能,他用怀疑的语气问道:“你还记得你以前在修真界的地位吗?”
秋旭摇摇头,“我的记忆只有最近一百年,一百年之前我全部不记得。听你的问题,你我之前认识?”
“我们之前确实认识,但我们只是泛泛之交而已。”
“哦。那之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你之前……”
“碰!”
“哈哈!秋旭我又来啦!”
还没等陆世鸣说出什么,一个语气轻快的女孩子推门而入。
女孩进入房间后看见里面除了秋旭之外还有个陆世鸣时,脸上没有过多的惊讶。
“秋旭,这次我师傅特许我在这里多待上段时间啦!”
“那就好,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随时会被叫走了。”
“哎呀,我差点忘了,我进来之前有人要找你治病,我看她咳得厉害,还怀着孕,就想着快点来找你。人家正在大堂那等着你呢。”
“你不早说!”秋旭听到她说有病人,连忙起身去给人看病去了。
秋旭走后,女孩走到刚才秋旭坐着的位置坐下,她有些好奇的看着陆世鸣。
“你是被秋旭捡回来的吧?我也是被他捡回来的。”
陆世鸣看着她坐着的位置看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她:“嗯。”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阿霖,久旱逢甘霖的那个霖。”
“我叫长流。”
“细水长流?”
“嗯。”
“这名字好听啊。对了,我是清灵宗掌门的关门弟子,以后要是有什么人找你麻烦,你就报我的名字!我现在的名头可好用了!坏人一听到我的名字就会吓破胆的!”
“嗯。”
陆世鸣似是累了,他慢慢躺回去,闭上眼睛休息。
阿霖看出陆世鸣这是在赶她走,心里觉得有些无趣就离开了。
等阿霖离开后,陆世鸣再次睁开眼睛,心中思绪万千。
两百年前,魔尊突然降临人间,仙家为了不让魔尊毁灭人间,便与魔尊展开战斗,首当其冲的,就是当时的还活着的仙尊,秋旭。
虽然秋旭身为仙尊实力强劲,可是魔尊比他多活了几千年,实力远超他。
秋旭为了天下苍生,和魔尊拼了个鱼死网破,最终两人双双陨落,魔尊的尸体被魔运回魔界,而且秋旭的尸体在灵堂拜访的第三天不翼而飞。
当时有人猜测尸体是被魔给偷走了,甚至有人说有可能是他偷的,有几个仙门信了这种言论,直接冲到他的面前让他交出尸体!
这事闹了一个月,最后谁都没有找到秋旭的尸体。
刚刚看见那个长得跟秋旭一模一样的人他确实很震惊,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就算那人和秋旭一模一样,名字也一样,那也不能代表他真的是秋旭。
秋旭确实死了。
长明灯熄灭了,命牌也断了,这代表着秋旭不止死了,魂魄也碎掉了,这种情况就算有续魂灯也是救不回来的。
那么现在这个秋旭有很大可能是假的。
陆世鸣再一次坐起来,环视着他现在所在的房间。
房间内的布置很简单,两个靠墙的书架,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摆放的是文房四宝,而他现在躺着的床就在书桌旁边,床并不大,估计是用来午时小憩的,这应该是那个秋旭的书房。
不过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带回来就算了,还把人放到书房里去,就不怕放在书房里有些隐秘的东西被人看去!
陆世鸣行动迟缓的下了床,手扶着桌子站着。指腹传来异样的触感,陆世鸣低头看向桌面。桌面上有着一本摊开的书和一张写了几个字的宣纸。
在看清书上的注释和纸上写的字迹后他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震惊。
大堂,秋旭给面前夫人把着脉,刚才夫人已经说了自己的症状。
其实这位夫人得的就是一个小风寒,但碍于对方是孕妇,不能用以往的伤寒药方,秋旭想了一小会,提笔写下了一张方子。待纸上的墨汁干了之后,秋旭嘱咐了一下对方这几天需要注意的事后就让人去抓药去了。
原本秋旭开的是医馆,后来为了方便,就扩展成医药馆了。
今天其实是医药馆休息的日子,整个医药馆除了秋旭和陆世鸣之外,就只有刚刚才来的阿霖了。
阿霖知道医药馆休息这天馆里没有伙计,她从书房出来之后就直接来药堂这边等着了。没等多久,刚才来看病的人便拿着药方过来抓药了。
抓药这种事阿霖自从在秋旭这边养伤养好之后就开始做了,没一会,她就抓好两幅药拿给患者,对方拿了药就离开了。
阿霖稍微整理了下药柜,回到大堂处看见秋旭坐在平时看诊的位置,盯着桌上刚才看病的人给的药钱和诊病钱发呆。
“你怎么了秋旭?怎么盯着钱发呆啊?你缺钱了?”
秋旭被阿霖的声音拉回现实,他摇摇头,有些感慨的说:“原来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二十年了。刚才来看病的婆婆和儿媳,那两人我都认识。她婆婆十二岁那年我就搬到这里了,二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小丫头也成了别人家的婆婆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感觉二十年眨眨眼就过了。”
“你每次都是被当地的人无意间提醒你已经在当地呆了二十年了就直接搬走了,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么做很浪费精力。你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不就好了。现在修仙的人遍地都是,你就算几十年容颜不改,人家也只会认为你是修成大道的仙人罢了。”
听到阿霖这么说,秋旭无奈一笑。
“你说的这种事很大程度确实会发生,但是你要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谁知道那天冒出来一个人指着我说我这么长时间都没变过是因为我是个妖怪?”
“也是。那这次你打算搬去哪里?”
“暂时没想到,哪天我想到了再说吧。”
“哦。说起来我肚子饿了,秋旭你快去做饭!”
阿霖突然说自己饿,秋旭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算算时间,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秋旭站起,有些无奈的说:“好,我去做饭。”
说完,他就朝着后厨走去。
看着秋旭离开,阿霖笑了一下后看向后院方向,“听完我们说的话,你有什么感想吗?”
话音一落,一脸苍白的陆世鸣出现走进大堂,他没有去看阿霖,只是自顾自的走到秋旭刚才看诊的位置。
看诊的桌上有着两张写着药材的纸张,都属于秋旭作废的药方。陆世鸣将这两张纸拿起来仔细看,看了一会后他深吸一口气,好像是确定了什么东西一样。
“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有个问题,你和秋旭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嗯?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
“我和秋旭是在九十多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他身上虽然有钱,但是也没有有钱到可以随意购买药材,就到附近的山上采药。那个时候我因为被妖怪打伤晕倒在山里,秋旭看我还没死就把我背回去救治。我的伤养好了之后就想着报恩,他说把医药钱结了就行了。可是他对我的恩情不只是一笔钱就可以了解的。于是我就想着来他医药馆里帮忙,就算是偿还恩情了。这一帮就帮了九十多年,要说恩情也应该算还完了,但是我都做习惯了,要我走我也不愿意。”
“是吗?”
“说起来,你的全名叫什么?”
“在我说自己的全名之前,你是不是也该把自己的全名报一下,魔尊大人。”
对于阿霖认识自己这件事陆世鸣没有半点意外,毕竟他成为魔尊的时间不是很长,仙门众多人都认识他这个叛逃的半魔。
陆世鸣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阿霖,用着平静的语气问道:“你留在秋旭身边应该不止是因为报恩和习惯吧?”
“是啊。”阿霖十分坦诚的承认了。
“那你是因为喜欢他才留下来吗?”
“不,我并不是喜欢他,我只是在意他而已。”
“只是在意?”陆世鸣有些疑惑,还没等他继续询问,秋旭的声音响起,“吃饭了!”
“来了!”阿霖一听到吃饭就立马离开了大堂,冲着厨房跑去,独留下站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陆世鸣。
陆世鸣看着阿霖那飞奔的身影有些无语,他记得阿霖她早就元婴了,根本不需要进食了,怎么一听到秋旭喊吃饭就立马跑了?
他轻叹一口气,也离开了大堂朝着厨房走去。
金岳宗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仙宗,在修真界的地位仅次于仙尊所在的清灵宗。
而此时,金岳宗的居士阁内,不止坐着金岳宗的掌门和仙尊,还坐着众多的真人。
仙尊秋轻冉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缓缓开口道:“前几天仙门百家围剿居常山,虽然将居常山夺回修真界,可是魔尊陆世鸣并未死去,我虽派人去调查居常山附近,但这几天去调查的人迟迟没有回来,也没有上报周遭情况。各位对于这个情况有什么意见?”
秋轻冉说完,一位真人问道:“去调查的几人命牌断了没有?”
秋轻冉摇摇头。
“既然人没有回来,命牌也没有断,就先认定他们没事,可能是被周边的事情拖住了他们。”
“嗯。如果再过两日,他们依旧毫无音信,我就再派几人去看看情况。若是在派人去依旧音信全无的话……”秋轻冉看向某个方向。
被她那平静的双眼看着,有两个真人出声说:“到时候我们就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嗯,有劳两位了。”
之后又说了些可有可无的话题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宗门去了。
金岳宗的掌门季清秀看着最后离去的秋轻冉的身影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出现来到季清秀的身后,和他一样看着秋轻冉的身影轻声开口:“秋旭逝去的这两百多年,他这妹妹已经 能完全担得起仙尊这一职责了。”
“是啊。”
“不过,她那徒弟当年可是技惊四座呢,如今却一直停留在元婴,也不知道她收这个徒弟到底是好是坏。”
“那孩子未来可期,毕竟她成为仙尊弟子的第三年就结丹了,两年过去又修炼至元婴,这天赋不容小觑。”
“也是。只是,我最近听说那孩子经常不在宗门内,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在宗内修炼的时间很少。”
“这事我之前就听说了,她之前好像被一个妖打得生命垂危,被一个大夫救了,然后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去给人帮忙去了。”
“原来如此。”
而这两人口中的主角,此时正在坐在秋旭厨房内大快朵颐。
秋旭看着她吃得开心,心里也高兴。
他站在灶台边洗锅,他等会要烧锅水。
陆世鸣身上的伤太重,走得非常慢,偏偏大堂到厨房隔得又远,等他走到厨房时阿霖都快吃完了。
秋旭把水倒到锅里,看向刚到的陆世鸣说道:“要吃东西吗?要吃什么和我说,我给你做。”
陆世鸣摇摇头,“我没什么想吃的,不过你为什么要烧水?”
“因为我要帮你擦身啊。你虽然已经醒了,但是你没多少力气吧,夏天闷热,一身汗休息不舒服的。”
秋旭的话让陆世鸣直接僵住了,他僵着不动了好久才出声道:“不必了,我可以自己来的。”
“你没力气吧,而且你自己也擦不到背后吧。”
“我可以的!”
“那,好吧。”
听完两人对话的阿霖静静的看着在那强撑的陆世鸣,他现在不止没力气,体内的灵力基本都没了,现在的他估计连个最简单,灵力用的最少的清洁术都使不出来的。
秋旭把锅盖盖上,让水更快烧开。
他走到门口扶着陆世鸣,“我先扶你回房间去吧,等会水烧开之后我在叫你。”
“哦。”
陆世鸣任由秋旭扶着他离开了。
而还留在厨房里的阿霖朝着桌上的碗筷使了个清洁术后,把干净的碗放回了碗柜里。
“喵。”一声猫叫响起。
阿霖看向厨房的角落,一只白雾凝成的小猫正蹲在那。她朝它伸出手,白雾散开飘到她的手中再次凝聚成一只猫。
“你怎么不跟着他了?”
猫猫没有回应她,而是直接摊在她的手向她撒娇。
见它这样,阿霖微微一笑,“去吧。”
“喵。”
白雾散去,朝着秋旭陆世鸣离开的方向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