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时空》若水飘

2、2 暂离

　　2 暂离

　　出发后的故事情节我原本觉得俗套，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我经常不敢对外人说。
　　因为出发前和徐浩然争执，我回来后更加沉默寡言。
　　事情过去三年了，许多事情我放在心里，久而久之那段旅途成了一段传奇。
　　跳跳经常趴在我跟前嚷嚷着让我给他讲故事。我拿《伊索寓言》、《格林童话》《稻草人》甚至把《时间简史》、《希腊神话》都摆在床上，让他选择我们一起读。

　　我脑海里出现一幅画，淡黄色打底，晨曦来临之际，绿树成荫，村落里鸟鸣的音声与飒飒东风细雨刚刚停歇。
　　天空之城，大片大片厚厚的云朵，整齐有层次的排列开来。远处的火红，近处的蓝紫，中间连接处是盛开的淡墨夹杂姜黄，整个天际渲染着夺目的气氛。
　　耳边还有一两声轻雷。
　　我讲述的故事，在李晓峰签订了保密协议，确认了一些须知后开始了。
　　或者在决定来之前，我已经打算卸下那段经历，放开三年前的执念，一切重新开始了。
　　密室是在一个衣柜里的。
　　先前离开只是赌气，去外地散散心。

　　其实想法早就在心里酝酿了。
　　当时四个人一组，我们是通过一个在西藏的朋友召集在一起的。
　　那个女孩，名叫卓安，我认识她有七八年了。
　　我经常关注她的朋友圈，她在圈里分享美景趣图，分享好看好玩的东西，尼泊尔的耳环、檀香木挂串，还有香薰之类。
　　记得有一年雾霾特别严重，我先后五六次购买了藏香给自己朋友和家人。据说藏香防治感冒，净化空气效果很好。
　　效果真的有那么好？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这个女孩儿人很热情，发货速度快，售后态度也好。我后来还找她买过手串，挂饰之类，陆陆续续花了两千多。

　　有一次她说要去组织一次小范围的探险。目标仅限于朋友，我正好找她买东西，她把发给别人的信息发给了我。
　　信息内容呢？
　　内容就是，约了朋友，小团队报名参加，仅限朋友，随时可以出发。
　　问能不能多加几个人？
　　然后她说可以。
　　很快发来了汇合的地址，联系人电话。
　　我歪打正着就加入了。
　　我在兰州中川机场下了飞机，打车去了高铁站。

　　在高铁站见到了另外两个人。
　　铁牛。一名矿井工人，黝黑的皮肤，中等身材。他的眼睫毛很长，显得眼睛很有神采。他穿着一身牛仔衣裤，戴个西部牛仔的帽子，一眼看上去整个人就是玩世不恭的模样。
　　还有一个文文弱弱的男生，名叫修杰，他个子很高，人特别瘦，五官精致，冷峻的脸庞，他上身穿一件青蓝色的棉麻短袖外面是灰色的风衣，下身一条黑色的瘦腿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帆布鞋。
　　在见到我，做了自我介绍后，他用一个发簪挽起头发在头顶处打了一个结实的丸子头，动作娴熟得令我自愧不如。
　　说好的四个人，我们三个在高铁站等了两个小时也没有见到举着小红旗的路人。
　　主动给卓安汇报了情况，她说那人是一位年长的老者，恐怕是迷路了。手机打不通，就没有其他的联络方式了。

　　我提出等待。就在事先通知四人集合地——高铁站点的大字下方等着。
　　修杰有点不愿意。说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铁牛没有表态，也没有离开。
　　我们就一直等，一直到天黑夜幕降临。
　　修杰说要去吃晚饭，顺便找个宾馆休息一会。他走了一会，铁牛也走了。
　　我站在高铁站外面，问卓安要了那人的电话，试着打过去，竟然通了。
　　他说坐车坐过站了，又从武威坐了汽车赶过来了。电话没电了，借别人的充电宝充了一点电。
　　半个小时后，我见到了这位长者。78岁的石油工人，王海涛。
　　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我这次冒险之旅，如此执意却也如此幸运，就是因为等待了这位王海涛的大叔。
　　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别打断，我接着往下说。
　　四人集合完毕，我们没有在兰州逗留，直接坐上去青海西宁的高铁。
　　每走一步都是任务，仿佛解锁成功，才能进入下一站。
　　第二天，凌晨四点，我们到了青海西宁。
　　卓安已经安顿好了住处，我们简单洗漱完了，小睡了一会。到六点半的时候，我们各自拿到一张任务卡。
　　铁牛去购置系列保暖用具。为小组的四个人，一人一份。金额回来大家公摊。
　　修杰是去准备干粮，储存时间长，保质期长的压缩饼干和罐头之类，多少不限。
　　海涛大叔也有任务。准备急救用品，不限于药品，绳索，手电筒等。
　　我看到手机上，我的人物卡是空的，于是发信息问卓安。她回了俩字：待定。
　　我于是主动陪着海涛大叔去购置物品。

　　海涛大叔友好随和，他热情洋溢的脸上挂着触手可及的阳光微笑，对每个人都款款相赠。我跟着他先后去了药店、农贸市场、还有五金百货商场。
　　购置的物品包括跌打损伤、感冒发烧药、止痛片，风油精，藿香正气水，风油精，酒精等。还买了手电筒，马灯，雨衣，绳索，锤子斧头之类。
　　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用呢？
　　我不知道。只觉得我们几个人要开始的路程充满了趣味和挑战。
　　很快，另外两个人物品也购置完毕。
　　大家虽是第一次参加活动，但是组织性纪律性还是很强。
　　可惜，后来，他们过于自我，所以……
　　所以，后来他们都死在了那里。
　　听到他们死在了那里。我突然跟中枪了一样，心口突突突的剧烈跳动，很快我手心里的海浪开始返潮，紧接着涌到了嗓子眼，我感觉被人卡住了脖子，呼吸变得异常艰难。
　　“林陌，林陌，放轻松，不要紧张，跟随我的节奏，舒缓心情，对，就这样。你努力寻找出口，从海水里钻出来，快，我给你递过去救生圈了，你赶快游出来就好了。”
　　我睁开眼。
　　我躺在一间空白的屋子里。

　　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李晓峰进门了。
　　“林陌，今天我们就先聊到这里吧，下周这个时间我们继续，好吗？”
　　“我真的有问题吗？”我疑惑不解。
　　“没有问题，你思路清晰，思维能力很强，表达也很流畅，只是现在你需要自己帮助自己走出那个故事情节。”
　　李晓峰脸上挂着笑，不咸不淡。我看不出来他在这次所谓的治疗中“窥探”了什么。但是我却异常平静地拿起桌上的纯净水，一饮而尽。
　　我的心情感觉不到放松。像是挂在床头的一件装饰，过了很多年，不置可否的挂在墙上，主人早已经忘了存在，可是它就那样半挂着，了无生机，半死不活。
　　我看见李晓峰整理桌上的资料，顺着他的发际线看到耳根处，略微有点过敏的红疹。
　　他很快意识到了我锁定他的眼神。
　　回转头看我一眼。
　　“对了，替我哥们申冤，顺带纠正你对我的不良品行的看法。”
　　“什么？”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故意装作不知道。盯着他，用锐利的目光正对他的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即便谎言连篇，也会蛛丝马迹通过些许微妙的感觉泄露一二。
　　“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你三年前离家出走，难道不是赌气？回来后，沉默寡言难道不是惩治？”
　　“你们想多了，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林陌，我看你才是最好的心理医生。你用离家出走，不仅单方面轻易化解了假想敌，还轻易破坏了我跟老徐多年的友情。什么我介绍给他我的前女友，根本没影的事，只是在休闲山庄吃了一顿饭，仅此而已。”
　　看我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
　　李晓峰说了句：“算了，你现在是我尊贵的客户，老徐给我了足够的报酬，我的任务就是帮他忙，帮助你。”
　　“你要是为难，可以把报酬给我，我帮你。”
　　我丢下这句话，任李晓峰在后面喊：“天呐，徐浩然怎么会看上你？”
　　是啊，徐浩然怎么会看上我。
　　当初他死皮赖脸追我。从大三开始，天天守在宿舍门口，像个勤务兵。到毕业后，他又追到我家，软磨硬泡……
　　可现在，我们俩已经相看生厌，清淡为主。日子波澜不惊，谁也不敢有任何尝试性的改变。
　　曾经徐浩然想尝试一下，可还没有大动作，跳跳让我们签字画押，还曾站在窗户前，说出了跳楼二字。

　　还有我，不由分说的人间蒸发三个月。
　　当时我想的只是去甘南，青海，敦煌，一条线路，还可以去看腾格里沙漠，去沙漠公园骑骆驼。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冒险之旅的重点是青海。
　　不是去青海的旅游景区吗？
　　是一座古镇。繁华落尽的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