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果》若水飘

3、第 3 章

　　苍老

　　在家里呆了一个月，我决定离开。
　　家里的温暖远远无法跟我内心的荒凉相抵销。
　　决定独自一个人，因为这样才是我给自己和别人的一个最好的交代。
　　不想看见父母为我担忧或者悲伤的眼睛，还有流露出来的心酸。
　　临行前一夜，我和母亲睡在一个被窝里。
　　我们相互对视着，泪水无声无息地从左眼流进右眼，落在枕巾上。
　　母亲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像小时侯抚摸一样，但她的手已明显笨拙了许多。
　　走的那天，天空是阴郁的，铅灰色的沉闷中飘荡着浓重的烟雾。
　　落叶已铺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软软的，绵绵的。
　　童年时的欢笑又回想起来，小树林一下子又郁郁葱葱了。
　　“小时候，我很晚回家都是在这玩的”我笑着对母亲说。
　　一路上伟浩一声也不吭。最后我从母亲怀中接过落落。

　　父亲抽着烟“注意点，孩子”。
　　我模棱两可地点点头，一个劲的点着头。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久违了。
　　高中，大学，父母亲，路途。
　　而今天，我的身份是女儿，也是人母。
　　我的眼实在承受不了泪的重负。
　　我迈开大步的走了，生命的许多路终究是靠一个人去走的。

　　突然我感觉到一种苍凉渗透出剧烈的悲壮，一个人孤孤单单就这样被扔在无人的旷野中，哭喊已没有力气，也没有人回应，只有我一个人。

　　我的背影早已经消失了，但我知道父亲和母亲此刻仍站在孤单的街头，视线一定还追随着我越来越远的身影。我一路流着泪，吧嗒吧嗒的泪水一个劲地往下滴，有好多滴在落落的脸上，但她却乖乖的，一声也不哭。我仿佛在一瞬间完成了枯萎和憔悴。

　　须臾

　　和伟浩是多年的挚友，他知道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和尚伟相恋后，开始同居的日子也是共处一室分床而卧。
　　但当我再度遇见尚文，真的也没想到我俩错过的许多岁月会以这样的一种面貌出现。
　　从来，我都不知道尚伟有个弟弟，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的弟弟是尚文
　　高中毕业后，我和尚文的恋情也随之毕业。
　　我18岁的爱情，洁白得像小花，纯粹如婴儿的泪。

　　如果尚文不再出现，出现的不是如此“适宜”，我也已做了他的大嫂。
　　这是生命的巧合，更是我的劫数。

　　我的情绪已经像杯水，有人要端起来感受温度，这是必然。
　　人生的渴求毕竟有点多，我无法隐忍骨子里最初的欲望，这是劫数。

　　注定

　　记忆昏黄，不透一丝光亮……在下着雨的街头，我望着雨中一棵树。
　　“你看，那树”我想起一种声音和语调。
　　你看----你看，我的记忆再次变得不甚通透。
　　借着路灯的光亮，我看见空中四散飞溅的雨沫儿。
　　那样晶莹剔透，水珠儿，水沫儿，多么可人，心里异常欣喜。
　　微微转身。我却突然僵住了。

　　我看见一双深邃得不见底的潭水的眸子，紧跟着我被一股莫名的感伤笼罩，层层迷了我的眼。
　　只是这一瞬，我的视线模糊成一片。
　　以为早已将他忘记了，原来我还是那样毫无理由地无法忘掉他。
　　我什么也没说，头埋进他的怀里。

　　我听说许多难忘的故事都有一个伤心的注脚，我真的没有伤心，可我想起你心里就隐隐作痛。
　　故事的注脚，也没有伤心欲绝。

　　我保证，也许这只是你我初识的街头。碰上下着雨的夜，我才是如此敏感，这是我的心理病痛。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尚文的伞跌落在地上。

　　冥冥中许多因素总是左右着人的命运。
　　而人呢，不由自主总是想要靠近，以为能改变些许。
　　努力中，犹豫着，对于一些事实，想要尝试，想要突变。
　　我不知道是我的性情与心灵注定我今天要承受的这一切，还是别的什么。

　　但就是那晚的一瞬间我被推向了一种荒凉的孤地。
　　无法走近尚文也不能和尚伟在一起。

　　被若若接到她家。一路上伟浩是勤勤恳恳的搬运工，提着我厚实的行李箱。
　　里面是厚厚的日记本，记载着我过于单纯太多草率的毫无理智。眼泪最终没有忍住....
　　被若若领进客厅，若若接过落落让我去洗梳。

　　我太累了，只是想睡觉。
　　在卧室，若若和尚文巨大的结婚照让我有点眩晕。
　　我用被子捂上头。心力交瘁。

　　乱了，这是没法选择了；
　　散了，这里没有办法了；淡了，这是最好的了。

　　爱情的道理，有时候很简单。
　　像我和尚伟的开始，又像若若和尚文的结局。
　　可有时太简单，过于简单就会复杂得不能够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