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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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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嘉,你好傻啊哈哈哈哈哈哈。”
“许炀,你别笑我了。”
我坐在学校操场的草地上,靠着身后的大树,看着眼前打闹的两人。
“哎,何余,你快说一下他啊。”骆嘉突然转头对一旁看戏的我说。
我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
“说什么?我何余,同意你们的婚事了,满意了吧?”
骆嘉和许炀听了都是一脸红,异口同声地说:“滚蛋!”
我从地上蹦起来,跑了,后面有两个人追着我跑。
我顶着烈日奔跑,逆风奔跑,周围的小草都被风吹着,往我奔跑的反方向低头,我看到了前面站着的男人。
他是我的男朋友。
他今天很帅,我心想。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衫,左手手腕戴着一个黑表。他很白,但是我比他更白一些。他一直在盯着我笑,他笑起来更好看,鼻梁靠近右眼角的地方有颗小小的黑痣。
他一直都很帅。
他张开双臂,等我跑到跟前把我拥入怀里,右手抚摸我的背,左手一下下轻轻地顺着我的头发。
我听到他对我说的话。
他说:“调皮鬼。”
他说:“小笨蛋。”
他说:“我爱你。”
我抬起头看他,也笑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周围的背景突然像是被融化了一样,他也开始变得模糊。
似乎听到了“咔”的一声,他们全都变成了碎片。
我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到地板上我养的猫在一堆玻璃碎片周围转来转去。
才发觉刚才那是一场梦,而现实中,他再也不能对我说“我爱你”了。
他死了,就死在七天前。
房间里面光线充足,甚至有些刺眼,我心想,原来天亮了啊。
我下了床,踩着拖鞋一踏一踏的走到“肇事现场”,我的猫安静地蹲在一旁,低着头。
我蹲在它面前,不轻不重地点了几下它的头,它“喵”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我。
它是只奶白色的小猫,它是他捡回来的。
那一天中午下着大雨,他进门时整个人都湿漉漉的,我拿着毛巾靠近他还可以感受到他身边的凉意。
我假装生气地对他说:“今天早上都提醒你要下雨了,你又不带伞,是不是下一次直接忘了我啊?”
他歉意地笑了笑,说:“伞借给同事了,家也没多远就跑着回来了。”
我把毛巾用力地在他头上擦来擦去,他微低头,一直在笑。
“…喵。”
我顿了一下:“什么声音?”
我才发现他胸前有个鼓鼓的地方。
他从他怀里拎出一只一直在发抖的小猫,奶白色的,眼睛都没睁开。
“路过楼下便利店发现它,就把它带上来了,你看它,像不像你?”
我急忙接过小猫,走到客厅,把毛巾铺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中间。
他很无奈,叫了我几声,见我没理他就去洗澡了。
我一直在网上询问养猫的朋友和搜索养猫须知,他就站在我旁边,喂我东西吃。
忙碌了好久,小猫才不再继续发抖,趴着睡着了。
我见此放下了心,坐在沙发上。他也跟过来坐在我旁边,叹了口气。
“你冷落我好久了。”
我才想起来旁边还有只“大猫”。
“大猫此时一脸不爽地看着我。
我抬手抱住他,在他背上安抚地摸了几下。
“乖啊,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啦。”
他突然凑近,轻轻地吻上我。
我也回吻过去,还舔了一下他的唇。
我的脸红了,他的耳朵也红了。
我拿了扫把回卧室,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给猫取名叫咩咩,他说是因为猫的毛色跟羊一样。我笑了他和这只猫一整天。
咩咩现在正窝在床上,抬起头看着我扫地。
它窝的地方,是我睡的地方旁边的枕头,那个原本是他的位置。
我怕猫毛粘在枕头上,就把猫赶下去,拎起枕头打算甩一甩,看一下能不能把猫毛甩掉。
刚一甩,就把两个红本本给甩出来了,我一看,这是我和他的结婚证,上面写有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何余 祁故水
这是我们在网上定制的,拿到这两个本子的时候,我还嫌弃选的照片不好看。
他却把它们当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起来。
他说:“我现在就欠你个婚礼,以后一定会给你办得非常盛大,让你当世界上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我当时抬脚就踢过去,一天没有理他。
但是说实话,我一直都很期待婚礼,直到他死之前,我还是会幻想我们的婚礼现场。
不用很华丽盛大,不用邀请很多的宾客,只有我们就够。
连父母都不用了。
我们的父母一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因为我们都是男的。
他的母亲每次见到我,都会大骂一声“狐狸精”。
我的父母不肯让他进门,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我们一直住在我们在外面的小小的家里。
不过每个月都会把赚到的一部分钱转给父母,我们的生活也一直很安稳。
他死了,他的母亲直接来见我。
没等我说话,就先给我一巴掌。
我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眼眶红红的,承受着他母亲的谩骂。
“你就是个灾星,我当初就是不同意你和水水在一起,你看看,现在把他害死了吧。”
“你就是个克夫命,为什么要死缠烂打的跟在水水身边,为什么非得和水水在一起啊?”
最后一句是他母亲哭着歇斯底里地吼叫出来的,我一直低着头,小声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后来不知道他母亲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一直站在原地,一直在说对不起。
我的父母,早就在我和他刚在一起时,就和我断了关系,现在也没来找过我。
我给咩咩喂了猫粮,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家里到处走。
后来我窝在沙发上,双手怀抱膝盖,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面前。
直到电话铃响起,我才恍然回过神,从旁边摸到手机,发现已经坐在这个快两小时了。
接起电话,是骆嘉打来的。
“何余,出去走走吧,我们陪你。”
我抿了抿嘴,没有回答。
她继续说:“我们很担心你,祁故水在世,一定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去看看他,好吗?”
我被这句话说动摇了,愣了几下,才开口。
几小时没喝水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很沙哑,我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