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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纸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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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
请不要忽略生活中细小的事务,有可能它们才是事情的关键。
1
不知何时起,学校开始流行一种纸人。
纸人的性质同巫毒娃娃差不多,却比巫毒娃娃更轻便也更便宜,甚至自己也可以制作一个。只是大家都认为,外面卖的或多或少灵验一点,所以,我也买了一个。
我时常在“选逃课”或“必逃课”上拿出纸人,而这时,瑞生就会探过头来,笑嘻嘻地说:“呵呵,又在看哪,这纸人真的那么好看么?”
今天也是如此,不过瑞生突然叫道,“对了,一会儿我还要去搬作业呢!宋盈你和我一起去吧。”“好。”随之而来的,是优美的下课铃声。
“宋盈,走吧。”瑞生拉着我,跑向老师的办公室。呼地,一个人影闪过,瑞生定睛一看,是个刚入学的一年级生,他看了我们一眼,转身跑走了。瑞生跟在他后面,大声道:“喂!你跑什么!”那个一年级生听到瑞生的叫声,跑得更快了,跟个兔子似的,一转眼就不见了。
瑞生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哼,他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不然跑那么快干什么?走吧。”
我点点头,和瑞生一起回到办公室里,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瑞生的老毛病又犯了,她东瞧西看,这儿翻翻,那儿找找,忽然尖叫起来:“宋盈!看哪!”我连忙走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件挂在椅子上的皮夹克。
我笑道:“这有什么,不就是一件衣服吗?”
“不是的!”瑞生走过去,拿起皮夹克,里面贴着一个黑色的东西,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瑞生把那个黑色的东西揭下来,大叫着说:“是,是纸人!这个学生可真狠呀!”
我拿过纸人,左看看右看看,说:“不就是个纸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瑞生摇摇头小声说:“你不知道,纸人可是带有诅咒的,不同颜色的纸人代表不同的诅咒,尤其是黑色的最厉害,在它后面写上你想咒的那个人的名字,然后贴在那个人的衣服或身上,他就会莫名死去,死时眼睛空洞无神,别人会以为是双眼被挖去,其实,”她又压低声音,“是被恶灵捏碎了灵魂啊!”
正在这时,窗户“砰”的一声打开了,吓得我直往后退。瑞生拍拍胸口,叹了口气:“吓死我了。这个纸人一定是刚才那个学生贴的。真是的,难怪跑那么快咧。”
我和瑞生整理了一下作业,出门时看到了那个纸人,瑞生撇撇嘴:“黑色纸人可是很贵的,还是把它贴在皮夹克上吧。”
2
是夜,宁静之至,窗外传来阵阵虫鸣,窸窸窣窣的响声打破了万籁俱寂的黑夜。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便点了根蜡烛,在走廊上闲逛起来。走着走着,我忽然发现左边有一小截楼梯,楼梯尽头有一扇深绿的,破破烂烂的门。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我走上楼梯,“嗒嗒”的脚步声在走廊回响,更显得阴森可怖。
我举起蜡烛,烛光映出门上的痕迹,像是沧桑老人脸上的皱纹。我推推门,门好像锁住了,里面有“唦唦”的磨擦声和“嘀嘀”声,像是水滴在石头上的声音。我忽然回想起早上瑞生告诉我的话,她说我们学校里有一个“鬼屋”,只会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出现,那是一小段楼梯,尽头有一扇破门,门里住着一个早已死去的老校长。门内没有过多的东西,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秤。据说,那死去的老校长每天半夜出去收人头,收满一袋子后,就放在那个称人头的秤上面称。说起来还真滑稽,他收那么多人头干嘛?想到这里,我禁不住“嘿嘿”窃笑几声,然后把脸伸向门上的裂缝,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可是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我一跳,里面真的有一张床、一个秤和一个老头。可那个老头看起来十分奇怪,究竟是哪里奇怪呢?我皱着眉,静静思索。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跌坐在地,差点滚下楼梯,而手中的蜡烛“咕噜噜”滚了下去,熄灭了。黑暗中,我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背后的冷汗一点一点渗透出来,浸湿衣衫。
我终于知道老头为什么怪了,因为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张薄薄的纸人!怪不得他的侧面是一条线哪!
正在这时,门“磕嗒”一声开了,露出一张又扁又平的脸:“小姑娘,有什么事吗?”
我连忙站起来,慌不择路地跑下楼梯,跑向走廊的另一端。背后是那老头诡异、忧怨的声音:“小姑娘,人头要不要啊?”
不要,不要。我在心里默念,继而转成大声的叫喊:“我不要!不要!”
我闭上眼睛,希望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走廊里除了我的脚步声,还有那老头恐怖、巨大的笑声在教室与教室间回荡。
当我睁开眼时,发现我在一个教室门口,门上的牌子已经歪了,中间有一道深深的裂痕。我推开门,门发出“吱呀呀”的响声,还不时落下团团灰尘,呛得我不停咳嗽。我抬眼一看,教室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蜘蛛网,看样子废弃了很久。我转过头,看见黑板上……竟贴满了白色纸人!我冲过去,发疯般撕掉纸人,黑板上露出四个苍白的大字:有鬼,勿入。
之后,耳边又响起那阴森的笑声,不断盘旋,只看见有红色的血不断地从黑板上渗出,覆盖住四个大字,染红了白色纸人。接着,从黑板里涌出,染红双眼,眼前只有一片腥红……
“宋盈!宋盈!”我忽地从床上坐起,摸摸汗津津的额头,原来只是一个梦啊。
“宋盈,你看!”瑞生在旁边大叫,“我在你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粉色纸人!”
我问:“粉色纸人有什么作用?”
“诅咒别人做恶梦,怨念强点儿的,甚至能让人在恶梦中悄无声息的死去!”
我一惊,不解地问:“那,会是谁放在我枕头底下的呢?”
“当然是和你有仇的喽!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什么啊!”我笑着打了一下瑞生的头。
“对了,宋盈,你想想,会不会是雯景那家伙放的?”
“为什么呀?”
“那家伙看谁都不顺眼,还自大得很。肯定因为你哪一次考得比她好,所以才……”
“不好啦!雯景出事了!”赫莹站在门口大声叫道。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瑞生抢先一步问道。
“雯景好像在做恶梦,我们怎么都叫不醒她,并且,”赫莹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我们在她背后发现了这个。”
一个红黑色纸人。
像是凝固的血一样,泛着邪恶的光泽。
瑞生看到了纸人,瞪大双眼:“这……”
“瑞生,红黑色纸人有什么用?”
瑞生接过纸人,轻轻抚摸它,像是对待一个乖巧的孩子,“想不到,现在还有这种极品纸人,一定要好好收藏,这可是很珍贵的啊。”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纸人放进一个离她床最近的柜子里。离开纸人的一刹那,她突然颤抖了一下,坐在床上,抬头望着我:“宋盈,你刚刚说什么?”
我愣了一下,道:“红黑色纸人有什么用?”
瑞生一听,大声叫道:“哪来的红黑色纸人?”
我奇怪地说:“从雯景背后发现的啊?!你刚才还放进那个柜子里了呢!”
“坏了坏了!”瑞生急忙走过去打开柜子,可是纸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滩红黑色的水,瑞生凑过去闻了闻,是血的味道。
瑞生转过头,“雯景必死无疑。红黑色纸人是纸人中的极品,珍贵难得。因为制造者必须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所以几乎没有人愿意这么做,除了个别有深仇大恨的才会想到。而红黑色纸人的作用是,使被害者死,不论是什么死法,最终都是一个字:死。并且令其魂魄永绝于三界。”
赫莹一听,大叫道:“难道就没有解救的办法吗?”
“没有。”瑞生摇摇头,“宋盈,我们去看看雯景吧,虽然她很坏。”
我点点头。我们三个一起到雯景的寝室,赫莹问道:“可是,我不是把纸人拿走了吗?为什么她还是……”
“这就是红黑色纸人的厉害,虽然被拿走,可怨念还是会留在被害者的身上。”瑞生像个博士似的指点迷津。
“瑞生,拜托了,真的没有解救办法么?”赫莹用充满希望的眼神望着瑞生。
“没有没有!”瑞生不耐烦地回答。
我们走到雯景的床前,看见她针刺般在床上滚来滚去,满头大汗,嘴里还含着根木棍----
“赫莹?为什么要含木棍?”我一脸疑惑地问。
“怕她咬自己的舌头啊!”
“笨蛋!你当是羊癫疯啊!”瑞生重重地拍了一下赫莹的头。
“我怎么知道啊~”赫莹带着哭腔说,用手不断揉自己的头以缓解疼痛。
“不知道就不要乱动!”瑞生生气地说,“不过我知道一个方法,可以……”
“可以救活她吗?”赫莹激动地说。
“不可以!不过,我可以推迟时间。我需要一张白纸。”
“好的。白纸,白纸,我来找找看。”赫莹立刻翻箱倒柜地找起来,我也跟着帮忙。
“瑞生,你看这个柜子怎么打不开?”赫莹使劲拉着抽屉的把手,柜子却纹丝不动。
“用钥匙嘛!一定在雯景身上。”瑞生正说着,开始在雯景的床上乱翻起来。
“不,不,不行。”一个细小扭曲的声音传来。
“你们看!雯景说话了。”赫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声说道。
与此同时,瑞生高兴地大叫:“找到了!”我们寻声望去,她的手上有一把泛着古铜色的钥匙。
“不,不,不要拿它。”雯景吃力地说着。
“赫莹,去劝劝她。”我向赫莹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走到床前:“雯景,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我不希望你这么快就死了……”赫莹带着哭腔,握住雯景的手,“让她们找吧,找到了好救你。”
雯景还要说什么,可是已经迟了。瑞生冲向柜子,把钥匙插进柜子上的钥匙孔----
“咦?怎么还是打不开?”
“我来帮你。”我走过去,和瑞生一起拉住把手:“一,二,三!”
“轰”的一巨声,抽屉被我们拉开了,我和瑞生瞪大了双眼,只见各种颜色的纸人在空中乱舞,如同下雨般纷纷扬扬地落下,“雯景,哪来的这么多纸人?”我吃惊地说道。雯景只盯着缓缓旋转舞蹈的纸人,一声不响。
瑞生伸出手,一片蓝色纸人落在她手上,她慢慢开口:“蓝色纸人,让人产生幻觉;浅蓝色,则让人失魂;而深蓝色纸人,使受害者得妄想症。”
我在一边听着,从头上揭下一片红色纸人:“瑞生,这个有什么用?”
“车祸。”
“什么?!”赫莹猛得站起来,嘴唇颤抖着,“你刚才说什么?!”
“车祸,红色纸人会带来车祸。”瑞生平静地说。
“完了。”赫莹失魂般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大叫:“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月华,对不起,”赫莹呜咽着说,“我害了你,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赫莹,到底怎么了?”我安慰道。
赫莹断断续续地说:“早上……早上的时候,雯景给我一张红色纸人,说这是安魂定神的作用,让……让我贴在,月华背上,因为月华这两天心情不好,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我在纸人上写过名字后,就……就贴上去了。”
“贴在哪?”我急不可耐地问道。
“贴在,外套夹层的内侧。”赫莹急得快要哭了。
“那,我们快去找她,说不定还来得及呢!月华去哪里了?”我焦急地问。
“去马路对面的超市买东西去了。”我一听,急忙拉着瑞生跑向门外,边跑边叫,声音在走廊里回响:“赫莹,照顾好雯景……”
我和瑞生跑向校门口,看到月华正要过马路。瑞生大叫道:“月华!别过去!”
可是月华像没听见一样,并没有放慢脚步,反而更快地跑向超市。
“月华!停下来!是红灯了唉!”瑞生双手做喇叭状向月华喊道,可她往旁边一看,不禁呆住了,拼命地喊叫:“月华!快回来!车来了!”
月华突然停下来了,直直地站在马路中间,她回头朝着瑞生笑笑,笑里带着狡黠与冰冷的恨意,还有复仇的快感。
我愣住了,月华从来没有过这种笑容,令人胆寒,不知所措。
边上的大货车在不停鸣笛,声音震耳,月华却丝毫没有动,脸上仍保持着那种笑容,像僵硬了一样。司机见势不妙,急忙踩动刹车,可是来不及了,轮胎与地面擦出火花,发出“吱----”的刺耳响声,却仍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月华,压了过去……
瑞生难过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过,而我紧紧地盯着那辆车,飞溅的血洒在深蓝色的车上,形成永恒的污点。血从月华身体慢慢渗透出来,引来许多人围观:“真是可怜的孩子……”
“怎么不看红灯呢?”
“这可不完全怪那个司机呀!”
“是不是想不开要寻短见……”
我低下头,拉着瑞生回到宿舍,月华死前的诡异笑容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忘不了,以及那片红色纸人,与月华的尸体一起躺在血泊中,显得越发鲜艳。
3
“雯景她,不会已经……”我小心翼翼地问。瑞生点点头,一言不发,脸上还残留着泪的痕迹。
“唉,”我叹口气,“那,那些纸人怎么办?”
“销毁!”瑞生突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我再也不要见到那些纸人!”
我愣了一下,有些措手不及。瑞生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和月华的笑一样诡异反常呀!瑞生望着我,忽然眨眨眼睛,我立刻明白了。一回头,看见赫莹跟在我后面,朝我微微一笑,便走开了。看着赫莹的远去,瑞生拉着我窜进旁边的仓库里。里面十分黑暗,随着瑞生猛地关门,震落了许多灰尘。仓库里只有一扇小天窗,从外面射进一束光,照在地上,可以勉强看见飞舞的灰尘和周围的杂物。
我环顾四周:“瑞生,什么事……”瑞生不等我说完,便捂住我的嘴,把我拉到一个巨大的箱子后面,“扑嗵”一声坐在地上,灰尘随之飞扬。我站在她旁边,一声不吭地东张西望,盯着慢慢落下的飞尘。当灰尘快要全部落到地下时,瑞生终于开口了。
她站起来脱下外套,从里面的领子里揭下一张红蓝相间的纸人:“宋盈,你知道这个纸人有什么用吗?”
我摇摇头。瑞生苦笑了一下,伸出右手“嗞啦”几声将纸人撕成碎片,她的衣服也落在了地上。瑞生摊开手掌,纸如雪花般悄然落下。她跺了几脚,怨恨地说:“红蓝相间的纸人作用是让人的神情与面容与平常相比十分反常,就像月华那样。幸好我把那张翡翠色的纸人放在衣服口袋里才逃过一劫。宋盈,”她看着我,眼神中带着几分抱歉,“对不起,没吓着你吧。在赫莹面前我是装的。”
“那,翡翠色的纸人有什么用?”
“可以保护我啊!”瑞生说着,降低了声音,表情严肃起来,“宋盈,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实,你不要说话,只管听我说。”
“好。”
“首先,雯景并没有死,死的其实是赫莹。有一种肉色的纸人,也十分罕见,因为其原料是人皮,贴在别人或自己身上可以改变自己的容貌。雯景正是用这种纸人将自己变成赫莹,把赫莹的面容变成自己的。所以我们刚才看到‘雯景’时,她一句话也没说,因为声音会透露出她其实是赫莹。红黑色纸人也有这种效果,就是让被害者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承受痛苦。
“其次,你一定不明白雯景,也就是现在的赫莹哪来的红黑色纸人。你已经知道红黑色纸人是要用人的生命来制造的,而这个付出生命的人,是月华。
“别惊讶,你一定会说你亲眼看见月华是死在车祸下的。那是因为炼就红黑色纸人只需要人的灵魂,而我们那时看到的月华,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所以那奇怪的笑容才会僵硬在她脸上。她之所以会有那诡异的笑,想必你已明白,就是那张红蓝相间的纸人。
“所以,月华背后贴的不是红色的,而是红蓝色的纸人,只不过,被人染成红色了。而月华也已经知道自己没了灵魂,于是,宁愿自己被车撞死也不愿当个僵尸。
“你可能还要问,到底是谁在你的枕头下和月华背上贴了纸人?
“告诉你也无妨,其实赫莹和雯景早就互相换了面容,我们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她们还用了橘黄色纸人,其作用便是将二人的声音也互换。我怀疑赫莹、月华和雯景在密谋什么事,结果出现了分歧。于是雯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杀害了月华和赫莹。至于你,是因为你买的那个纸人。因为和你长时间的接触,所以有了保护能力。雯景想得到你的纸人,就在你的枕头下放了粉色纸人想害死你,却没有得逞。”
听到这里,我拿出了纸人,发现上面潮湿湿的,便又放进了口袋。瑞生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也许我们还忘记了一个人。”
“是谁?”
“你忘了吗?那天我们去送作业时看到的一年级生。之后还有一张黑色的纸人。你以为他从哪得到的黑色纸人?就是雯景给他的!”
我不禁吃了一惊,嘴巴张得快要脱臼。瑞生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拍拍上面的灰尘,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还有人在等我呢,一起去吧?”
“在哪里呀?”
“在学校操场的拐角,就是,那个垃圾堆后面的,小黑屋。”
“还,还是不用了。”怎么会有人在那种地方等呢。
瑞生穿上衣服,重又打开仓库的门先走出去。我急忙跟过去:“瑞生,你别走这么快呀!”
瑞生不说话,脚步却越来越快,我不得不小跑着跟在她后面。跑着跑着,我发现瑞生开始往操场那边走,天也越来越阴,好像快下雨了,刮起了阵阵冷风,吹得我心里发毛。我想回去,却已经来到操场中央,便硬着头皮跟在瑞生后面。
瑞生慢慢向操场的拐角垃圾堆走去。我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走。天上已开始滴下细密的雨滴,我不得不继续跟着瑞生走向那个黑洞洞的鬼屋。
“瑞生!你慢点!”
我跑过去,和她并排走。
瑞生慢慢走在垃圾堆上,发出“吱吱”的声音。而我站在垃圾堆前捂着鼻子,不肯过去,生怕弄脏了鞋。瑞生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我犹豫了一会,抬起脚和她一起来到小屋门前。
瑞生敲敲门,没有动静。我透过窗子往里瞧,里面确实有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在晃动,却没有想要来开门的意思。
瑞生停下来,微微运了口气,飞起一脚踹向门锁。
锁晃了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瑞生试着推了推门,门好像好久不开,塞住了。瑞生摇摇头,猛地撞向门。“吱啦”一声,门开了。
黑影转过头,从外面射进来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是雯景!”
此刻,她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你们终于来啦?”
雯景走到我们身后,关上了门。屋子顿时暗了许多。她拉过来两把椅子:“请坐。”然后转身打开了窗户,地上有一小块窗户的印记。她坐到我们的对面,“说吧,有什么问题?”
瑞生愣了愣,仿佛没有料到雯景会这么直接。
“那好,我问你,月华和赫莹的死,还有宋盈的粉色纸人是你放的吧?”
“是。”雯景的回答十分简练。
“你和月华以及赫莹到底有什么计划?或者,阴谋?”瑞生灼灼逼人的目光令雯景有些害怕。
“呵,想不到你都明白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我让那个一年级生把黑色纸人贴在老师的皮夹克上,你们却没有听闻那个老师的死亡消息,不觉得奇怪吗?那只是个染色的没用的纸人,目的就是吸引瑞生你,卷进这个事件里面。因为这之后,你就开始观察我的行踪,你早就知道一个普通的学生不可能有价格不菲的黑色纸人,而我和赫莹故意交换身份,让你弄混。
“那么,我们切入主题吧。瑞生,你是个人才,你对纸人的了解不亚于一本百科全书。加入我们吧。”
“你?你想干什么?统治地球?”瑞生眼里尽是嘲笑。
“败类!全都是!”雯景的眼里充满了疯狂,“不称心意的事太多了!你们说我不好?自己还不是一样!谁的心里没有阴暗的一面?我只是把它们真实地表现出来!你以为赫莹是个乖乖女、月华是个好学生、奕晶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孩?全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小人!无耻!奕晶什么都不会,只会在那儿瞎摆弄!赫莹是人格分裂,你并不知道,她把寝室里所有的玩偶都肢解得支离破碎!月华,那个虚伪的小人,平时在你们面前是个好学生,其实暗地里的谣言全是她传的!”
“雯景!你太过份了!给我收敛一些!”瑞生生气地站起来指着她。
雯景的气焰顿时消了许多。瑞生坐下来,紧紧地盯着雯景:“那你想怎么样?”
“败类当然要铲除。刀子太守旧了,用纸人。”
“为什么要杀赫莹和月华?”
“她们?我不是说了吗,她们是……”
“那怎样你才能停下来?!”瑞生气呼呼地大叫,和窗外淅沥的雨声合在一起。天已经黑透了,雨声越来越大。
“那只有让我……”雯景抬头,眼里的光平淡无神,天边“轰”的滑过一道闪电,映亮了她的脸,显得惨白,“……死。”
瑞生咬咬牙,舌头被夹得生疼,她不明白雯景为什么会这么固执:“那么,对不起了,雯景。”
雯景感到莫名其妙:“什……”“么”字还未出口,她感到喉咙一阵发紧,干燥极了,然后越来越紧,像被什么勒住一般。她不停地用手抓挠着喉咙,抓出了血丝,条条血痕触目惊心。
“瑞生,怎么回事?”我吓得滑倒在地上。
瑞生摇摇头,轻声说:“她活该。”
雯景感到快要窒息了,眼珠慢慢向外突出,脑袋因缺氧而昏昏沉沉:“什……什么时候……贴上……的……”说罢,她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用绳子勒的痕迹。
瑞生站起来,冷冷地看著地上的雯景,就像看一只虫子。她弯下腰,揭下一片雯景衣领上的东西,是一个麦色纸人。
瑞生笑了,但是是嘲笑:“麦色纸人,让人以勒死的状态死亡。”
我站起来,慌不择路地逃出屋子。倾盆大雨灌在我身上,寒气逼人。我站在操场上,任由大雨淋在身上,让我清醒一点。瑞生从屋子里走出来时,我看到她的身影,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4
“喂,你知道吗?万人嫌的雯景死了。”
“是么,太好了。”
“不过月华和赫莹也死了,真可怜。”
“是啊。”
人人都这么说,人人都认为雯景是罪魁祸首。
我一个人在人群里穿梭,来到操场拐角的屋子前,轻轻推门,门“吱”地一声开了。
门内的墙上与地上贴满了纸人,一阵风吹过,纸人微微卷起,露出里面脏乱的墙壁,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是的,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黑影慢慢地转过身来……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只能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嘘,别出声,这是个秘密。
小心你的背后,是否有一张纸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