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书名爱咋咋吧》钟小舟

2、你是我的审美（夜莺篇1）

　　林小路睁开眼的一瞬，不禁挑了下眉。
　　初秋的风一阵阵地掠过，吹得高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耳畔传来少年的高声谈笑，正热烈地讨论不久将至的长假。
　　这和现实未免也太像了。
　　林小路抬头望了一眼，发现红灯高悬在前方。而自己正坐在一辆自行车上，双手撑着车把，应该是在等红绿灯。
　　系统的电子音适时响起：“欢迎来到第一个世界，林小路先生。若想通关，需要你触发主线任务并将其完成。另外，触发并完成隐藏任务另有奖励哦。”
　　连主线任务都要自己去找吗？
　　林小路叹口气，心说：算了，就当是熟悉流程了。
　　他开始四处打量，试图找些靠谱的信息。最后，他把目光放到了上衣的校徽处：“白锦市……第一中学？”
　　嗯，原主是个高中生……然后呢？
　　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也羡慕过福尔摩斯那超常的分析能力，于是盯着楼下卖豆浆油条的大妈“观察”了好几天，发现自己除了把菜单和来往客人记得更牢了以外毫无长进。不仅看得自己脑壳疼，没过多久还被人家追上门来讨他爹赊的账。没有成为侦探的主客观条件，也就只好做罢了。
　　“能给条活路吗，系统先生？”林小路笑了笑，打算直接用上帝视角走个捷径。
　　“亲亲，这边的建议是您自己亲身探索更有滋有味呢。”系统笑着，语气中带着不易觉察的幸灾乐祸，“世界观和故事线都会在’你们‘抵达学校后第一时间送达的。但当下仍处在交通要道上，还请你专心骑车哦。”
　　林小路：“……”行，说的在理。
　　等等，“你们”是指……
　　“哥？”
　　一双仿佛揉碎了的星辰般晃眼的眸闯入眼帘。林小路的手抖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开口询问：“怎么了？”
　　皓齿星眸的少年似是有点沉不住气了，将身子朝他倾了倾，一双澄澈见底的眼眸眨巴眨巴地盯着他：“你今天总是走神，是有事想跟我说吗？”
　　林小路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系统当然明白林小路想问什么，尽职尽责地开口介绍道：“这位就是你在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任冬。”
　　在他解释的时候，林小路忽然发现了任冬佩戴的校徽上写着的“白锦市博文初中”，顿时有些心梗。
　　一个初中生，一个高中生，还都是男生……
　　这是怎么过的审呢？
　　不，看这稀烂的新手引导，估计是直接拿的半成品来糊弄他。
　　林小路端详着自己的手，用力攥了一下，却并未感觉到方才第一眼看到任冬时的违和感。
　　如果刚才那阵莫名的颤抖不是错觉的话，那就只剩一种解释了——这是属于原主的情感波动。
　　是有多喜欢这孩子，林暄和才会在意识抽离后仍保留着对任冬的条件反射？
　　“我记得你说过这是‘病娇攻略系统’。”林小路忽然问道，“男的女的倒无所谓，我只想问一下，沾点颜色的剧情……”
　　“这你放心。”系统笑着说，“我们这是正经游戏，一般不做那些不过审的事。”
　　正经游戏？
　　林小路在心里“呵呵”一笑，只听见系统继续解释道：“我们会把玩家的取向和尺度作为参考的依据之一。并且为了使玩家更好地适应，我们也选择了和你本身情况相近的校园背景。嗯……话说回来，您不想理睬一下自己的攻略对象吗？”
　　系统的提醒终于唤起了林小路作为玩家的一点点自觉心。他如梦初醒地想起跟前还有自己的攻略对象——别称祖宗。
　　与任冬目光对上的一瞬间，林小路敏锐地觉察到少年脸上飞快地掠过了一抹阴鸷。但眨眼过后，那对潋滟的桃花眸又泛起了盈盈水光。任冬笑眼盈盈地看着他，似乎方才那抹阴翳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林小路：“……”
　　他不太想承认自己确实有被吓到，还是被一个初中生。
　　林小路假装不经意地转开了视线，漫不经心地四处看着。忽然，他凝望起高悬在前方的红绿灯，喃喃自语般地说：“开始倒计时了。”
　　这句话是说出声来的，系统一时没反应过来，任冬却接话接得殷勤：“是啊，这个路口的红灯总是有点漫长，叫人等不及。”
　　这对话有问有答的，系统觉得林小路可能已经开始代入了，刚准备遁走，林小路却又在心里问了：“系统先生，能帮个忙吗。”
　　系统：“？”
　　眼见着红灯倒数到了"1"，林小路扯了一下嘴角，说：“我不会骑自行车。”

　　世界观是清清爽爽的校园背景。原主林暄和跟任冬更是自小相识的青梅竹马，小学和初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只不过林暄和比任冬大一级。此时原主正是高一，任冬还是初三。学校分初高中部，但校区相隔不远，两人便延续了自小学以来一起上下学的习惯，在旁人看来自然是亲密无间。
　　对于暗恋任冬多年的林暄和而言，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也仅限于林暄和会这么想了。
　　此时离下午的课程开始还有一小段时间，系统合着眼在教室里随风乱飘，维持着半待机的状态。
　　然而，此时的林小路比他更像一台机器。他双眼无神地盯着书本，似乎是在犯困，又好像只是在单纯走神罢了。
　　忽然，林小路举起了手。
　　系统被他这番举动给“惊醒”了。班主任愣了一下，走到他跟前来低声询问：“怎么了？”
　　林小路把手搭在肚子上，面无表情道：“老师，我肚子疼，想去趟厕所。”
　　系统：“……”
　　这拙劣的演技。
　　但班主任显然相信了，甚至面露几分担忧：“是中午吃坏肚子了吗？需不需要去校医那里看看？”
　　林小路摇摇头，说了句“我尽快回来”，站起身来就从后门走出去了。
　　他出门之前，相隔甚远的一个少年从成堆的书本中抬起头，远远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又复归于书海之中。
　　林小路拐了个弯，直奔空旷无人的楼梯口，直接坐在了台阶上。他把头轻轻地靠在冰凉的扶手上，似乎感觉轻松了不少，叹了口气。
　　系统看着林小路那张一贯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问：“为什么突然出来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窒息。”
　　林小路摘下眼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他也有点近视，但没林暄和这么严重。这镜片的厚度，任谁戴上去都会显得呆傻愚拙，更何况他路过窗玻璃时，透过倒影看到的仅是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
　　那就是林暄和的脸。
　　他想了想，还是把眼镜戴了回去。
　　“没有任务详情，就没有什么好感度之类的能给我看吗？”
　　饶是林小路再佛系，也从这庞大的信息缺口中感觉到了不安。秉持着“病娇本质上都是神经病”的认知，他盘算着自己就算过不了关，最起码也不要突然被一刀捅死才好。
　　“好感度、情报、道具等都需要一定条件才能解锁。”系统程式性地微笑着，“希望您在‘病娇攻略指南’系统中探索愉快。”
　　林小路：“……行。”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系统以为这位祖宗终于要回去上学了，就往教室的方向飘了两步，却很快就察觉到林小路压根没跟上来。
　　“你又要去哪里？”
　　系统回头时，林小路已经走下半层楼了。他抬起头望着那个飘在空中表情发懵的人形幽灵，似乎是想了想，仰着头问：“你能给我导航吗？”

　　他并没有急着去找任冬，而是在偌大的校园里闲逛了起来。用林小路的话解释，这叫“熟悉游戏副本”。
　　系统看他无限近似于秦王绕柱走的行动轨迹，猜测林小路可能是个路痴，但他没敢说口，而是尽职尽责地跟在他的身后。
　　林小路一边走着一边听系统补充在虚空时没来得及听的“病娇攻略系统”的世界观，感觉跟他看过的小说在套路上差不太多。但鉴于他的认知空白太多，当下还无法作出任何有效的判断，因此也只是干巴巴地记住了，并希望能早日用上。
　　走到操场时，林小路想都没想地转过身，作势要往回走。
　　“不去看看吗？学校一共就这么大，已经差不多被逛完了。”
　　系统本质上是个大数据库，因此对集邮颇有些执念，为此恋恋不舍地紧盯着校园未探寻的最后一处角落。
　　林小路则显得有点犹豫：“这个学校的初高中部共用一个操场吗？”
　　“这个……”系统想了想，自认为很聪明地卖了个关子，“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还没等林小路考虑，操场中间有个抱着足球的少年似乎远远地看到了他，接着便大喊了一声林暄和的名字。不一会儿，任冬就出现在了林小路的视线中央。
　　单看任冬被汗打湿的细软黑发、俊秀的面庞、高挑的身材以及在一群黑炭似的少年间白皙到发光的肤色，林小路还是会觉得他很赏心悦目的。但那张脸正眉头微皱，面带诧异地看着他，隐约还透出了一点愠色。
　　林小路感到在这种情形下他躲无可躲，只好迎面走到了任冬面前。
　　“你们下课了，哥？”
　　少年的嗓音介于孩童与成人间，清爽中带着一丝低沉的沙哑感。再加上这张脸，不知道会成为多少少男少女的心之向往。
　　林小路心里估计他这一躺瞎逛，一节课的时间应该是有了，于是点点头：“嗯。”
　　嗯……然后呢？
　　在任冬的印象里，这个哥哥面对自己时总是话多又无措的，偶尔还笨拙得话都说不连贯。但也多亏了林暄和本就喜欢他，任冬从不去费心编织任何言语，就能轻轻松松地与他聊得欢快。
　　可眼下林暄和不主动开口，场面就冷了下了。
　　“没有别的事了吗？”任冬从眼角余光中瞥见其他同学兀自开始踢球了，抿了抿嘴，“哥，课间十分钟这么短，以后就别来找我了，我怕你来回一趟赶不及。”
　　系统看见林小路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有事，当然有事。”林小路笑了一下，“是这样，我今天要上晚自习，你自己回家吧。”
　　白锦市一中在高一并不强制学生自习。于是在任冬开始学习竞赛课程之前，俩人总是结伴上下学。直到近期任冬为了竞赛三天两头地留校，还经常是在林暄和等了很久才姗姗告知。性格温和宽容的林暄和当然不会怪罪他，但林小路就不这么想了——他心里只有三个字：惯得他。
　　闻言，任冬果不其然地怔住了。
　　他张了张嘴，没出声，只是眼神变幻莫测地紧盯着林小路，最后脸色阴沉了下去。
　　“你居然反悔……”
　　与此同时，一阵仿佛来自天外的电子提示音响了起来——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解锁相关剧情。”
　　林小路微微一怔，转头去向那浮在半空中的系统求解——然而肤色苍白的长发少年仅仅是讳莫如深地笑着，并不说话。
　　与此同时，只听方才说话的AI无感情地陈述着：“下面为您传送剧情。”

　　在这段剧情中，林暄和与任冬正坐在一起吃饭。
　　任冬似是不经意地提及了“南哥”。他说，就当是庆祝南哥和林暄和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三个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当时的林暄和没怎么多想，随口就答应了。

　　接收了这段记忆后，林小路感觉自己悟了：
　　原来任冬现在喜欢的人是那个“南哥”！
　　“没事，你和……那个谁一起去吃就行，不用管我。”说完，林小路一脸真诚地转头看向了系统，似乎在说“怎么样，是不是答得很好？”
　　系统有点无奈，还有点抓狂：你究竟懂了个什么啊！！
　　“林小路先生，温馨提示一下：你是要攻略任冬，不是气他。”系统严肃地提醒道。
　　但林小路此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系统身上了。他原本以为任冬听到这个提议后会立即答应，可谁知他听了这话后眼神愈发阴沉，仿佛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
　　林小路：“……”这人是什么毛病。
　　“系统提示：恭喜解锁‘好感度’‘恶感度’指数！
　　“攻略对象好感度-2，当前数值为48。
　　“攻略对象恶感度+2，当前数值为2。温馨提示：恶感度达到60会触发强制剧情。”
　　系统“嘶”了一声，痛心疾首地喊道：“掉了，掉了啊。”
　　这个提醒也让林小路感到了些许意外。但当他听到“恶感度”这个词时，不禁意外地挑了下眉。
　　好感度倒是容易理解，但恶感度……那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