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痕]一夜陌路》暮色弦歌

16、第十五章

　　半披散着赤铜色长发的异瞳青年目光怔怔的握住手中传来的‘女娲石’，眼底掠过一丝哀意，以斛律安的能力怎会轻易死去？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竟叫他葬身巴蜀……
　　而他以命换来的女娲石，却仍旧不是真品。

　　“阿拓……”

　　宇文拓闭了闭眼，逐渐平息了心中的愤怒，“伏羲琴由我亲自去取，陌儿你暂且留下，神农鼎与崆峒印便交与你看护了。”

　　宝库已经不安全了，能被人盗走一回便可有第二回。如今夜陌归来，倒不如将神器交由她来照看，总不会再轻易丢失。

　　明白神器于他有多重要，夜陌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阿拓，我一定不会让它再被人盗走。”

　　于小雪自巴蜀古王墓一行后便时常会陷入噩梦之中，近日更是愈发频繁的梦见神州大地被妖魔侵蚀的景象。每每被噩梦惊醒，她总是一脸的恍惚，神思不属，叫人见了不免担忧。

　　这种情况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反倒更加严重起来，及至敦煌之行后于小雪的梦已经变得极为清晰了。

　　陈靖仇等人未能在敦煌找到伏羲琴，自知晚来一步，只得返回大兴。回到郡主府后，陈铺依旧面色黑沉，而于小雪却倒下了。

　　意识沉浸在噩梦中几度挣扎，白发少女终于觉醒，知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刹那间潸然泪下。

　　……所有人都误会了宇文太师，他收集神器并非是为了权欲，而是为了弥补天痕以挽救神州被西方妖魔入侵的未来。

　　于小雪抹了抹眼角，神色坚定。

　　她委婉的劝说了陈靖仇与拓跋玉儿，可惜他们并不能理解。于小雪性情淳朴善良，不擅言辞，且她没有证据，最终只得孤身离开。

　　走出郡主府，白发少女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府门，而一步一步走出了这片区域。

　　陈哥哥，拓跋姐姐，我走了，你们保重。
　　即便将来会被你们痛恨，我也不后悔。

　　于小雪敲开了太师府的门，冷静的说道：“我有要事求见宇文太师，有关于女娲石。”

　　宇文拓方才带着伏羲琴赶回太师府便听人来报此事，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女娲石至今没有下落，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一丝可能。

　　“请那位姑娘进府。”

　　“是，太师。”

　　“只差女娲石了，希望这一回不会再有虚假……”

　　见他依旧紧锁眉头，夜陌不由得安抚道：“别急，阿拓，女娲石迟早会找到的。”

　　“……但愿如此。”宇文拓实在有些担心，时间已经不多了，也不知是否能赶得及。

　　待侍卫令人前来后二人皆有些惊讶，“是你。”

　　夜陌对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孩颇有好感，没想到她竟会独自带着女娲石的消息前来太师府，她不是一直都与那两人一道行动，为何忽然如此？

　　白发少女心中略为紧张，她实在不习惯与陌生人交流，但事关重大，也由不得她任性了。深吸一口气，她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我……就是女娲石。”

　　她便是女娲石？！

　　宇文拓与夜陌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心中一震，难怪始终找不见女娲石的踪影，原来它早已转世为人！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

　　夜陌却在暗自懊恼自己的大意，分明早已察觉到于小雪身上的一丝异样却没能将之与神器转世联系在一起，白白耗费了时间不提，还令斛律安为此牺牲，当真是太过迟钝了！

　　“对不起，阿拓，是我疏忽了。”她面带愧疚的将之前在仙山岛所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番，而后又与惊讶的白发少女说道，“那只猫儿便是我，昔日我跟着你们只是想弄清你们的目的。后来在天外村不曾想竟会遇见父亲的故人，意外恢复了伤势后便离开了。当时我曾隐隐感知你与阿拓有些相似之处，却没将此事联想在一处……”

　　于小雪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夜陌姑娘……”

　　太师无奈的叹息，“此非你之过，同样身为神器转世之身，几次碰面我都没能发觉，何况是你。”

　　“于姑娘，血灵丹尚未完成，你已经是否做好了与故友为敌的准备？”赤发青年沉声说道，他明白这个担子有多沉重，然他们身为神器转世之身已然没有了退路。

　　“……我明白。”于小雪瑟缩了一瞬后没有丝毫动摇，比起那些骂名与恨意，她更害怕看见妖魔入侵后那副地狱绘图。

　　“韩老将军已在灵武做好了血祭的准备，为了避免意外，于姑娘便留在府里莫要随意外出了。”

　　“宇文太师，可否让我去灵武？我、我会尽力帮助韩老将军。”她说得有些艰难，虽知早晚要面对，然心中依旧会痛。

　　“小雪，你无需如此逼迫自己。”夜陌摇了摇头，无奈的劝道。

　　“于姑娘何须勉强。”宇文拓也不赞同，虽为神器转世，但她如今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何必强迫自己去承担如此重责。血祭之事由他而启，他自会一力承担一切骂名。

　　“不，宇文大人，这也是我的责任。”她固执的说道。

　　最终，两人都劝不住她，宇文拓抬手解下了腰间的黄金剑交与白发少女，“既然你执意要去，那便戴上轩辕剑吧。”

　　“请宇文大人和夜陌姐姐放心，我一定……会保证血祭顺利完成。”她接过轩辕剑，郑重的说道。

　　陈靖仇怎么也没想到遍寻不获的小雪竟会出现在隋军大营里，甚至还拿着轩辕剑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小雪，你这是在做什么？！”拓跋玉儿大怒，“我们找了你许久，没想到你竟与太师府天同流合污！”

　　“小雪，为什么要阻止我们？”陈靖仇不解的望着白发少女，甚至不明白她究竟为何突然离开。

　　于小雪闭了闭眼眸，随后睁开，举着轩辕剑指向自己曾经的同伴们，坚定的说道：“不许再踏前一步了。”

　　“小雪！”

　　陈靖仇不信的走了几步，猛然遭到了轩辕剑的剑气攻袭。

　　“我说过，不要再走近了。”白发少女的手不再抖动，人之一生终会有面临选择之时，她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离开这里吧，陈哥哥，拓跋姐姐，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会放你们过去的。事不可违，你们这不是在救人，反而会害死更多的生灵。

　　陈靖仇与拓跋玉儿被于小雪阻拦在外，最后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血祭完成，投向白发少女的目光中满是愤怒与不解。

　　面对自己极为重视二人的愤怒，于小雪沉默不语，她是女娲石，从觉醒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了自己的职责所在，亦不该再继续逃避。

　　她做不到宇文拓那般破釜沉舟，但至少不能拖了他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