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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踏琴依旧歌非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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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月滨的目光远远地跟随着人群中的那抹白影缓缓移动,直到她停驻在致远楼下门前。
“非淡泊以明志,非宁静以致远。”清冷如月华般的声音丝丝袅袅地从窗外楼下传来,蓦然一惊,北辰月滨眼神微诧,就连一旁兀自品茶不语的蓝衣男子也不禁轻咦一声。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中采撷到兴味的光亮。
此时,楼梯处已经传来小二热情洋溢的招呼声:“这位客官,楼上请。”
“多谢!”依旧是冰天雪地里傲然绽放的寒梅般的声音,却出奇地让人觉得清涟。
片刻间,一抹素净白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二楼梯口,霎如一场扑面而来的清风,夹杂着莲花圣洁的清香,整个阁楼竟变得清新许多。
最让人侧目却是那顶密不透风的白沙斗篷,无端惹人更加心痒难耐。二楼上不少自诩风流的翩翩佳公子们早已坐立不安地窃窃私语着,更有甚者居然明目张胆地指手画脚着,好不放肆。
北辰月滨轻轻一扫四周,眼眸里渗出点点趣味笑意,望向一旁敛目深思的男子,轻笑出声来。
季涅凰透过白纱扫视二楼一圈,满座,无奈浅笑,正准备回身下楼,却听见一旁呆立的小二尴尬地对她说:“这位姑娘,小的真不好意思,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却只闻一声清朗明亮的男声传来:“这位姑娘如不嫌弃,可与在下及朋友同桌?”
季涅凰抬眼望向声源地,只见一位笑意盎然,爽朗洒脱的紫衣男子也直眼看着她,眼里却泄露出狡黠的星辉。
季涅凰也不扭捏,眼下正渴得厉害,谁让她在雪地里行了整整三天呢,现在早已全身疲乏。只待喝点茶水便寻一间客栈好好休息一下。
落落大方地行礼,潇洒飒爽地坐下,轻声吩咐小二:“小二哥,给我来壶龙井,再随便上点茶点吧!哦,对了,给我备一间房,我要住店。”有条不紊地吩咐着,顺手将雪老赠的宝剑放在桌上,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的干脆洒脱。
而一桌的另外两个男子却被随意放在桌上的那把古朴却散发着清光的长剑给定住了眸光,装似不经意地称道 :“姑娘这把剑可不是凡品啊,剑未出鞘却已仙气缠绕,实乃剑中仙品,举世无双的绝妙啊!”北辰月滨满脸羡慕地啧啧称叹道,眼中一闪而逝的狡黠却没有逃过季涅凰的明目。
季涅凰纤长白晢的指尖随意地拂过剑柄上精致古朴的流云花纹,竟然搭配得异常和谐精妙,美丽得让人移不开双眼。
浑似毫不在意身旁这位笑得一脸诡异的男子一般,季涅凰吐气如兰,声音清冽无比,“公子谬赞!”言简意赅,既不谦虚亦不高傲的语调却透出实实在在的疏离感,乃至北辰月滨满脸错愕吃惊无比,本以为以此为由便可以借机与这神秘女子搭上讪,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不咸不淡一句话后便消失了下文。北辰月滨是何等人物,北辰家族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三公子,哪里吃过这样的憋,心里不禁对身旁这位斗篷女子恼怒不已,更加激起了一窥其庐山真面的欲望。想到这,北辰月滨黑溜溜的眸子骨碌转一圈,不怀好意的轻瞥一眼慢条斯理地品尝点心的季涅凰,再转过头看一眼一旁径直沉默的好友,计上心来。
季涅凰掩在斗篷白纱的眸子毫不遗漏地将北辰月滨眼底的算计尽收眼底,心里不禁好笑,恐怕这就是传说中的贵族纨绔弟子吧,整天没事就花天酒地,无事生非。轻轻地转着青花瓷杯,眼角却挂着一丝强忍的谑笑,隐藏在一纱之间。
而一直沉默至今的蓝衣男子却突然抬起头,满脸惊疑地看着季涅凰,倒弄得季涅凰一时不知所措满头雾水。
季涅凰平复心神,放下茶杯,面纱下逸出波澜不兴的清冷声音,“这位公子,小女子有何不妥之处竟让你大惊失色?”
北辰月滨也愕然不已地瞪大眼睛看着向来不露声色的好友居然会做出如此失礼的行为,心下也多了些计较,好奇心更甚,也转眼炯炯地望着一旁镇定如若的季涅凰,眼里写满了好奇心。
蓝衣男子错愕间突觉自己刚才却是太过唐突冒昧,此刻听季涅凰大大方方直白的反问,更觉尴尬万分,脸上赧然惊现可疑的粉色,看得北辰月滨眼珠子差点从张得大大的眼眶里掉出来。
季涅凰看着同桌这两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哥满脸狼狈的模样,眼中的笑意再不躲躲闪闪,反正他们也瞧不见她的面孔,眼眸更是索性笑得满脸幸灾乐祸,悄无声息地扬眉淡笑。
蓝衣男子毕竟不是寻常人家,不过须臾便恢复如初时俊雅无双的容颜,如沐春风的微笑完美得滴水不漏,好似刚才那尴尬得脸微发红的场景不曾发生过,定力果真不凡啊,季涅凰暗暗称道。
“在下失礼了,不过是突然觉得姑娘与在下的一位故人相似而已,还请姑娘不要责怪。”
故人?季涅凰心里咯噔一声,没那么巧合吧,难不成这男子以前认识雪歌?季涅凰苦笑着摇头道:“公子确是认错人,此乃小女子初次下山!”
那男子也笑得满脸惆怅,眼眸深处若隐若现一丝惋惜的神色,叹气道:“是啊,三年前听说那个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人居然猝然而逝,简直不敢相信,深感怅然,是以刚才才会对姑娘有所失礼。”
一旁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的北辰月滨却大喇喇地插嘴:“落弦,你说的是不是风家那个英年早逝的大小姐吗?”
风家大小姐 ,清晰明白地落入季涅凰耳中,却不曾泛起一丝涟漪,如同投入碧潭的石子瞬间湮没沉底。
“听说那个风家大小姐本是风流影失散多年的亲生妹妹,刚相认不久还没来得及好好弥补亏欠多年的疼爱便撒手人寰了,听说还是一个精灵般的妙人呢,可惜红颜薄命啊!”北辰月滨自顾自地在一旁唉声叹息,倒还真惹来一桌另外两人些许寂寥意味。
只是,当风家,风流影这几个字掠过季涅凰心头时,竟然迁出些莫名的熟悉感,引得季涅凰轻挑黛眉,忽地灵光一闪,是了,天尧风家,武林大会,雪老交给她的锦囊里的字条。
不过,话说回来,雪歌的师傅也是姓风,这其中不会还有什么纠葛吧!
只希望,这事情千万不可太过复杂了,自己着实不喜更不耐于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的繁重生活。
但是一想起临走时雪老那满脸欠扁的笑容,心里就有些发寒,总觉得自己再一次彻彻底底地算计够了。
看来。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之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简单平静啊!虽然她武功修为早已不可言喻,但是季涅凰生性不喜麻烦,更是厌恶血腥的打打杀杀,毕竟她是来自几千年后的文明社会的知识分子,好歹还是明晓人人平等,和谐世界的理念更是深入人心的基本道德底线。
“风家……”季涅凰轻念出声,恍然不觉,却不偏不倚地落入一旁若有所思的二位男子耳中,勾起一丝莫名的浅笑,着实令人疑惑。
北辰月滨此刻对于眼前这位沉着冷静不似常人的神秘蒙面女子报以莫大的好奇心,但是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要求女子满足他满腔膨胀的窥视心,心里颇有些恼火。
眼看着涅凰一壶上好的龙井就快要见底了,隐约可见她也有回房休憩的趋势,只好厚着脸皮涎着谄笑道:“真是太失礼了,我还没有向姑娘做自我介绍呢?我……”我字还没有从喉咙里完全吐出来,季涅凰就已经果断地打断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萍水相逢,何必告知,青山绿水,后会有期!”说完从容起身,伸手拿过长剑,潇洒地拱手一拜,白纱荡漾,翩然而去,留下满桌余香,水涤尘埃般清新沁脾。
“唉,哎,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好歹我北辰月滨也是鼎鼎有名的俊美佳公子好不,居然都不正眼瞧我一眼,我看啊,一定是个丑得自卑自抑的女人,不然怎么会拒我们这两个举世无双的翩翩佳公子与千里之外?你说是吧?”北辰月滨一边自言自语地诽谤着翩然而去的季涅凰,一边回头征询好友的看法,却只见季落弦望着那女子远去的白影一脸若有所思的疑惑模样,心里更加失落,烦躁。
“喂,落弦,你没事儿吧?”北辰月滨推推季落弦的胳膊,皱着剑眉嚷嚷道,“你被那个神秘的女人勾走魂了不是,亏你还是举世闻名的踏琴公子呢!”
看着北辰月滨满脸嫌弃的表情,季落弦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这名女子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仅此而已,你以为我是折微和你月滨公子吗?”
依旧是淡得化不开薄雾的语气,却带着隐深的戏谑意味,如同绵中针般将你反击得无从辩白,这就是踏琴公子天下无双的“腹黑”琴心啊!
世人只道踏琴公子“俊雅不凡,琴心无双”,却只有他身边的挚友知晓此公子儒雅俊逸外表下掩藏的那颗“腹黑毒辣”之心。
果然啊,江湖就是一个众说纷纭、离奇传道的大染缸,黑黑白白,是是非非,到了这里便都没法再说得清楚了!
北辰月滨恨得牙痒痒,却转问道:“说起来,折微那家伙还没有消息么?平时怎么看也没想到那小子居然会逃婚,啧啧,真是不可思议啊!哈哈”说完便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起来,简直与他世家公子的形象差之千里。而一旁端坐的季落弦则是满脸黑线,可是一想到那风流多情、处处留香的步折微如今竟然逃婚在外,也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