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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梦里不知身是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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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歌,这具美丽得令人惊叹的身体就是梦里的那个女孩吗?
那抹永远不变的一身明亮白衣。
梦中无数次挣扎着想要看清的容颜,此刻看来却有些恍惚了。
羁绊,原来都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眉眼间总会流露出专属于季涅凰的神情。
永远淡然如秋水的眼波横流,依然是波澜不惊的神情,总是给人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淸贵。
明明不是自己的那副容颜,却总是逃脱不了前世影子牵连。
不知道,曾经的雪歌又是怎样羁绊住那些往事呢!
我想,那也是一个如诗如画般美好的女子吧!既然选择让我代替她继续活下去,那就自问无愧于心吧!尽量活出属于季涅凰的骄傲和洒脱,也带着雪歌的梦一起骄傲下去!
恩,心里暗暗发誓,季涅凰,你一定可以活得更好的!
抬起头,仰望雪空,突然发现天竟然蓝得格外透澈。多么美丽的天空啊,妙不可言地感动。奇迹啊,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幸运,连呼吸都带着虔诚地颤动!
经过这几天的休息,季涅凰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可以下床活动活动筋骨。季涅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居然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年。难怪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她会躺在那块寒冰石上,没想到这具身体已经躺在那里三年了。也怪不得那只白雕看见她苏醒过来会有那般激烈的反应,看来那只白雕还真是一只有灵性的动物。
沉睡了三年,为什么雪歌会沉睡三年。不,雪歌应该不是沉睡吧,如果只是沉睡过去,自己又怎么会来到这里?难道说,雪歌已经离开了?
属于雪歌的过去,季涅凰一无所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了解,毕竟现在存在的只是季涅凰而已。
雪山上的风,总是有些冷得刺骨,季涅凰忍不住一个哆嗦。
却不料肩上一暖,清香袭来,整个心都跟着暖和起来。
季涅凰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她知道,雪歌的师傅,或者说现在是她的师傅,风易行来了。
就是当初醒来那般轻柔呼喊着“歌儿”的黑衣男子,就是梦里经常会传来的声音的来源。
季涅凰平静地回过头,抬眼对上风易行迷蒙的双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怎样来解释这些离奇的变故。
该怎样来告诉他,这个一直等着雪歌醒过来的男子,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默默守候的那个人,这样的话,她如何能不带一丝波澜地说出。
欲言又止,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也有些无措。
“歌儿?”风易行似乎也有些迟疑地开口,“雪老说,你,失忆了,是吗?”季涅凰可以生生地看见风易行眼中的隐忍,有些哀伤,又似乎有些期待,自责,甚至还有一丝了然。如此复杂的眼神,怎么能够同时出现在一双眸子里,看着就会让人觉得不忍心酸。
应该告诉他事实吗?
雪老为什么要告诉他雪歌失忆了?有什么深意吗?
还是说,这也是一种善意的谎言,只是为了尽可能减少对他的伤害。
对呀,不过是一句谎言而已,如果可以消散眼前这个悲伤如烟的男子可以幸福那么一点点,那么就是值得的吧!
“呃,我什么都记不清楚了,脑袋里也空空的。可能吧。”季涅凰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迷茫空灵些,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如季涅凰一般冷静淡然。
“是吗?”风易行的声音飘忽得好似一阵风吹来就会消散一样,在这片白得纯粹彻底的雪世界里,显得那般无力。
“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忘了,该是最好的选择吧?!”喃喃自语一般的语调,他的目光投向那片广袤澄澈的蓝空,嘴角似乎还有隐约的微笑。
季涅凰却被风易行的反应给迷惑了,这是怎样的回答,还是说,那是怎么一段过往。
罢了,罢了,都是过去了,自己连一丝痕迹都不会残留,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正如雪老所说,不要问原因,来到这里就是缘分!来到雪歌的身体,这或许也是纠结牵连吧!
从现在开始,季涅凰就是所有爱护雪歌的人眼中的雪歌,但是,只有你自己知道,也绝不可能淡忘的是,其实你还是季涅凰啊!
火灼般地燃烧,季涅凰只觉得眉心间一阵悸痛,好似种子发芽一般地绽放,又好像宿命的印记刻下,从此生死相随。
眉头拧成一道起伏,眼中隐隐绽放出一朵金光闪闪的莲花。
“呃……”季涅凰痛苦地抱着脑袋,嘴角溢出不成形的呓语,无力地跌落在地上,全身瑟缩着颤抖。
风易行冲进房间的时候,入眼一片金光霞影。
只见季涅凰单薄的身影,畏缩着蜷成一团,听见房门的动静,吃力地抬起头,四目相接间,风易行只觉得心头一窒。
金莲盛放,凤凰涅槃。
额心,由深入浅地闪烁出一朵精致而妖艳的莲花,金色般的高贵,宣告着不可亵渎的旨意。
这是雪歌吗?
这还是那个精灵般的孩子吗?
这还是那个总是笑得让繁花都失之颜色的女子吗?
为什么,刚才有那么一丝错觉,那个曾经熟悉到成为习惯自然的孩子,居然让自己生出一种敬畏的感觉。
仿佛九天凡尘上翱翔的凤凰,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膜拜。
金光渐渐地暗淡下来,季涅凰剧烈起伏的胸腔也随之平静下来。
季涅凰只觉得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只是一场错觉,只是额心隐约间的余热告诉她这不是梦。
手指下意识地拊上额心,居然会有刺痛的感觉,眉头也纠结起来。
“歌儿,你没事吧?”风易行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快步上前将跌坐在地一脸迷茫的季涅凰扶起来。
季涅凰痴痴地顺着风易行的手站起身来,眼中还弥漫着不可置信的震惊,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心里百转千回。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季涅凰很清晰地感应到了雪歌的悸动,她的存在,她的情绪的萌动,她的复苏。
但是,也就是那一瞬间的失神。现在,这具身体的所有,包括思想都是由季涅凰主宰。
“歌儿,你额心……”风易行指着季涅凰额心,难以置信地眼神,眼里又太多读不懂、看不清的讯息。
“那是‘回天心经’的印迹,金莲,涅槃重生也!”雪老醇厚韵长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再回首,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风易行慌忙起身,带着满心的感激与迷惑,迫不及待开口道:“雪老前辈,歌儿她的身体没事儿了吧,我看她自从醒来以后恢复得很好,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期许的眼神,带着一丝担忧的语调,关心之情,聊胜于表。
季涅凰也难免为之动情,真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男子,恐怕,他对雪歌关爱之情,到底是比想象中更深呐!
但是,什么金莲,什么印迹,还有什么“回天心经”,怎么不明白啊。
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常反应,季涅凰扶着桌子站起身,踱步来到梳妆台边,犹豫片刻,毫不迟疑地伸手取过泛着幽黄色泽的铜镜,举到面前。
呼吸一顿,继而惊叹。
好一朵,绝妙经纶的金色莲花。
印迹似深实浅,花瓣似开还闭,金色的光泽晕出一圈神圣的气韵。
嗬,这绝对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啊!
以前也见过不少人体彩绘艺术作品,也曾惊叹于那些瑰丽无比的花纹图案,更加钦佩那些敢于为艺术献身的模特。
轻轻地,纤指点上额心那抹金色,嘴里却不合时宜地“咦”出声来,“居然如此活灵活现,这彩绘的手艺堪称奇绝啊!”
这一刻,季涅凰似乎忘记自己身临何境了,彩绘?说出来的话也让一旁的两人不解。
“歌儿,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彩绘?何解?”风易行忍不住开口解惑,心里却骇惊,自从歌儿醒来以后,性子似乎变得冷淡了,总感觉有些奇怪而又陌生。
听到风易行发问,季涅凰才猛然惊醒,心下叫苦不迭,暗暗气恼,该怎么来回答这个没办法解释的名词术语呢?
还好季涅凰在现代的时候就是一个品学兼优的模范生,临危不乱,波澜不惊就是她最让人称道之处。
凝神吸气,季涅凰笑着转移目光,扫过一旁已然了悟微笑的雪老,抿唇轻启:“师傅,歌儿这次醒来发觉有好多记忆都模糊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完用很努力很认真地表情盯着风易行的黑眸,心里却念叨着:“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事实证明,季涅凰或者说是雪歌的眼神天生纯良洁净,风易行虽然满心疑惑却也释然,毕竟,雪歌能够醒过来,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况且,似乎雪歌醒来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提到过那几个孩子,应该是忘记了吧?
那段经历,那段记忆,忘了也好罢!
只是,望着眼前这张雪玉般晶莹剔透的面庞,恍然发现,不知不觉中雪歌的容貌居然已经变化如此之大了。
朦胧中依稀可辨濛语模糊的轮廓,眉眼间总会晃过濛语巧笑嫣然的影子。
三年沉睡,寒玉床的滋养,千年雪莲的救赎,雪歌的身体仿若脱胎换骨般,隐隐间散发着雪莲的香甜气息,萦绕鼻端。
原本略带稚童的小脸也被时光摩挲成一块灵气逼人的寒玉,翩然焕发着清冷仙气。
最让风易行惊心的变化莫过于那双清淡的眸子。
原本精灵般狡黠的黑眸,此刻却再也不会绽放出那般灵动的笑颜,月牙般的弧度。
风易行陷入深思,季涅凰惴惴不安,雪老安然微笑。
须臾,风易行对上季涅凰强作镇定的淡然眼眸,洒然一笑:“歌儿,不管你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师傅永远都是你的亲人,而你也是师傅在这世上最后唯一的牵挂了!雪老说你现在的身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想要收你为他的关门弟子,师傅也觉得这样很好,现在还是要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呃,季涅凰还真被噎住了!
武学奇才?让她一个接受二十一世纪先进教育的高材生来学习传说中飞檐走壁、出神入化的武功?
难道,古代真的有现代社会不可企及或者解释的武功?
而现在,她季涅凰即将有可能成为一名武功高强的古代女子,想到这,一向淡然内敛的季涅凰也有了那么一丝波动。
想到以前看武侠小说,看古装电视剧时,时常会在心里悄悄地想象、羡慕。
白马走江湖,执剑扫天涯。
想到这,季涅凰不禁双眼冒光,从小到大,季涅凰就喜欢挑战新奇的东西。在那个世界里,季涅凰不仅品学兼优,更是多才多艺。
书香世家的她,从小就接受丰富多姿的培养。
一手笔走龙蛇、行云流水的书法,写天画地的水墨画功底,古筝横笛样样精通,古典舞袖中生风。
除了围棋没有进一步的造诣之外,季涅凰算得上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了。
唯独运动天赋奇缺,从小身体素质不是很好,就连每一次跳舞都会耗费她太多体力,导致休克。
所以对于这些耗费体力的活儿,季父季母一直都担心,所以,季涅凰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独坐一隅,品茗,捧书,微笑。
现在,绝世的大好机会摆在季涅凰面前,怦然心动,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愿意!”
等到反应过来,季涅凰忍不住脸微红,怎么就这么猴急呢,懊恼不已,不知道会不会让风易行感到难堪。
季涅凰满脸局促不安地看向风易行,却发现他也正一脸柔光地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季涅凰眼里的尴尬不言而喻。风易行却微笑着走上前,云淡风轻道:“歌儿,既然你没有异议,那么就正式拜雪山老人为师吧!只是,以后你就不要叫我……”
“师傅,你永远是我的亲人,即使我拜雪老为师,你也是我的师傅。”季涅凰抢白道,说完以后却连自己都有些恍惚,刚才好像是下意识地就说出口了。
或许,潜意识里,内心深处还是残留着雪歌的执念吧!毕竟,眼前这个温柔如风的男子陪伴她长大,那感情,尽在不言中。
风易行欣慰的笑了,不是那一成不变波澜不惊的浅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洒脱、释然。
那一笑,倾尽铅华。
那一笑,天地动容。
就连季涅凰也忍不住感动,好一个至情至性的绝世男子,世间仅有的温柔体贴。
而,一直微笑着站在一旁的雪山老人,此刻也不禁抚须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