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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那个学期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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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学校里的空气更加稀薄，气氛变得比平时更加紧张的只有考试，尤其是期末考试，从定下日期的开始一直到成绩放榜的那天，都是如此。
“温柔，温柔，可别做了，放榜了，走走走，去看看。”
蓝星眠从外面跑进来，拿掉我手中的笔，拉着我就往外走。
其实我没什么可看的，不管考多少次，每次名字的位置都一样，但他的水平倒是跌宕起伏，高二一千多人，他总是从年级倒数一百名里摇摆不定。
听说这次他基本都是睡过去的。
公示栏附近围满了人，我一走近，所有人都在让路，站得老远。
不知道的人看来还以为我有多高的地位，但是事实上仅仅只是因为他们不想靠近我而已。
算了，没关系，我的身边又不是一个人没有。
看着右手边的蓝星眠，我想，有他一个就够了。
“温柔，你说你就没有发挥失常的时候吗？”
有，这次就很失常，理综和数学都是满分，平时都是差个一两分的。
“哎，温柔，你快看我，第一百名哎，这次考得还算不错呢，就差一名就提升一个档次了。”
“嗯。”
我早就看到了，可倒数第一百名和第一百零一名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回到教室后，一沾到桌子，蓝星眠体内的睡眠因子就开始活跃起来，明明刚刚在楼下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把语文书上的古诗文全都背下来。
冬季的校服看起来厚重却异常的柔软轻快，袖子枕着比任何书都要舒服多了，他总是习惯枕着一条胳膊，然后另一条胳膊缩回衣服里，把自己包裹得像个圆滚滚的狮子头一样。
“温柔，明天的家长会你家谁会来啊？”
他半眯着眼睛，呆呆的，精神可能都已经去神游了，像是在说梦话。
“我爸。”
“哦哦，我家这次可能该轮到我妈来了，你也知道我学习成绩差，总是要被老师唠叨的，所以很久之前他们就商量着一人一次家长会，轮着来。”
这样也很不错，不像我，虽然每次都考第一名，但家长会她却不肯参加一次，可能光是我的存在就是她的污点。
明知道她根本不会在意，我却还是固执的坚持了这么多年。
“这次就能见到你爸爸了，我真的想看一下是什么样的人能生出这么好的…”
蓝星眠的话戛然而止，他睡着了。
我不知道在他心里我为什么是这样的人，明明所有人对我的讨厌都显而易见，而他却在一开始就选择了站在我这边。
冷风从窗户缝透进来，蓝星眠紧了紧棉服，清秀的眉毛皱在一起，我翻出已经用过的草稿纸，把透风的地方都堵得死死的，他果然睡得安稳了些。
这节课是个女老师的英语课，我把蓝星眠的英语书随便打开一页立在他的桌子上，挡住他的头，然后随着班长的声音起立又坐下。
全班的问候声都没能把蓝星眠吵醒，不过好在英语老师并没有发现。
“Hello,everyone!”
“Today is our last English class this semester. You can use your time to study by yourself quietly.”
英语老师在黑板上甩下“Keep Quiet!”一句英文后，把粉笔扔到讲桌上，然后走下讲台。
我见状怼了怼蓝星眠。
“温柔，别动…”
英语老师越走越近，我又怼了怼他。
“温柔，我就再睡一会儿…”
英语老师已经到了跟前，我也无能为力了。
她敲了敲桌子。
“蓝星眠，站起来把2d部分给我读一下。”
蓝星眠愣了两秒后“嗖”地站了起来，捧起面前的书，眼睛还来不及聚焦，就迷迷糊糊的用稀碎的英语口语背起他最拿手的那篇课文。
那是一次英语老师让背课文抽查到他，结果他根本一句都说不出来，被罚写了一百遍后想忘也忘不掉，甚至有时候睡觉都会脱口而出的那篇。
他的反应惹得全班哄堂大笑，就连英语老师都忍俊不禁，她还算仁慈，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蓝星眠手里拿反的书正过来，便让他坐下，然后走了。
我把头侧向一边，没有让他看到我的表情。
“温柔，你怎么不叫我啊?”
“叫了。”
“啊，那我没感觉呀，你下次再用点力。”
“嗯。”
“温柔，你说话怎么不看我啊？”
“等下。”
“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儿奇怪啊。”
我调整好状态，慢慢的转过头，发现他正在盯着我看。
“你怎么了？温柔。”
“没有。”
“你脸怎么有点红，不舒服吗？”
“没有。”
“哦，好吧，下次记得再用点力。”
“知道了。”
路边的银杏树已经光秃秃的，没了往日的光彩，环卫工人正在打扫着满地的落叶，它们就像是失去活力的蝴蝶没了生的气息，被人粗暴的装进一个个巨大的麻袋里，最后在火的炼狱里灰飞烟灭。
果然再美好的事物也有不被需要的时候。
“温柔，今天这个学期最后一次和你回家了，明天我爸来接，我会和他们一起回去。”
“好。”
我强压下突然涌上心头的失落感，却没想到又听到了他的下一句话。
“寒假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去找你玩啊？”
这根本就不用问。
“行不行啊，温柔？”
“嗯。”
“那你寒假上不上补课班啊，我妈最近在给我找补课班呢，可那玩意儿对我来说根本不管用，瞎浪费钱而已。”
“不上。”
“我觉得你也不用，那么聪明，可是我也不想去啊~”
蓝星眠仰天长啸着，然后跨上了车。
“温柔，咱俩比个赛吧，看谁先到你家小区门口。”
我也跨上了车，算是应战。
“我喊三二一，开始，才能骑哦。”
“准备好了啊，我要喊了哦。”
“三、二、一，开…始！”
当“始”字从蓝星眠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冲出去，而是出奇一致的骑得比以往还要慢一些。
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吧。
“温柔，我不想补课，你能不能给我想想办法啊？”
不能，你这个成绩还是补一下比较好。
“温柔，你以后考大学想去哪里啊？”
“北清。”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虽然我一直都不清楚原因。
“哎，我就知道，肯定是这个，以你的成绩肯定没问题的。”
“嗯。”
“可我的成绩好像就算走特长生的话好像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看来补课我是逃不掉了。”
我可以理解成大学他也想和我上同一所吗？他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你在想什么呢？温柔。”
“你确实需要补课。”
“不是吧，你也这么想啊，我真的是有被安慰到。”
蓝星眠再怎么哀怨都没有用，如果他也想考北清的话，补课只是最基础的而已，毕竟他的成绩真的太差了。
路程总是有限的，不管速度多慢，总有走完的时候。
拐过转角那一刻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暗了下来，街边的路灯亮着，那个臭烘烘的小摊还在。
“温柔，你上去拿猫粮，我去买两个冷面夹，放假了就不知道啥时候能再吃到了。”
“嗯。”
亮着的四楼窗口能看到我爸的影子正在浇着花，我把车停好，然后上了楼。
“小柔，楼下那个是你同学吗？怎么不邀请他上来坐坐，饭也快好了，可以叫他在这吃。”
“不用了。”
我瞟了一眼摊在沙发上的人，绕过我爸进了卧室，在角落里的书墙后面拿出猫粮放进背包里，然后走了出去。
我爸正在收拾碗筷，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冒出头来。
“小柔，可以吃饭了。”
“马上回来。”
蓝星眠买完了东西，站在楼下正吃着，看见我下来就把剩下的都塞进了嘴里，还闻了闻身上。
“温柔，还有味道吗？”
“没了。”
其实他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气都被臭臭的味道掩盖得一干二净了。
我从背包里把猫粮拿给他，他接过去前还不忘蹭了蹭手。
小黑白看起来明显比之前胖了好几圈，现在一到这个时间他就会老老实实的在猫窝里等待投喂。
有家又有自由，而且不愁吃喝，它才是真正的猫生赢家。
蓝星眠伸出手，小黑白就会自觉地躺下，露出柔软的肚皮任他抚摸，还会舔舐他的手指，丝毫没有之前的那种攻击性。
“温柔，你说它也会有烦恼吗？”
“不知道。”
同为一类的人我都搞不懂，更别说是一只猫了，不过这倒不像是一向无忧无虑的蓝星眠能问出的问题。
“哎呀，小黑白，我可咋办啊，我是真的不想补课！”
“……”
原来他还在烦恼这个事情。
蓝星眠抱起小黑白，一本正经的问它这个问题，可惜它根本听不懂，最多也就叫了两声。
“蓝星眠。”
“啊？”
“很晚了。”
他放下小黑白，瞅了瞅天空。
“还真是，月亮都出来了，那我先走了，温柔。”
“嗯。”
“明天学校见！”
“学校见。”
我跟小黑白一起送蓝星眠到小区门口，它还在不停地叫着，像是在表达不舍。
“给天再来看你啊，小黑白。”
路灯只能照亮一隅之地，黑暗的地方连月光也无济于事，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被路肩分割成两半，我不知道他家有多远，这让我感觉到很不舒服。
“蓝星眠。”
“嗯？”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不用不用！”
他干嘛这么激动。
可能是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他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你头发把眼睛挡住了一大半，走夜路多不安全啊”
“……”
“你快回去吧，温柔，我没事儿的。”
“嗯，注意安全。”
“好好好，知道了，快回去吧。”
我抱起小黑白走进小区，把他放回窝里，再起来时，门口的蓝星眠已经消失不见了，我拿起手机编辑了条短信给他发过去，又看了眼门口才上了楼。
收到他平安到家的消息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
竟然这么晚，他的家到底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