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离》罗生北下

37、第 37 章

　　“先别坐，去冰箱里拿几瓶啤酒来。”

　　冯禹尧这会儿已经坐下了，闻言，还是乖乖的站起来朝冰箱走去，拿了三瓶啤酒，放自己面前，一瓶一瓶的开了后递给另外两人。她寒假没回家，斟酌考虑后决定去其他地方租房，却被朱唯声发现，然后就莫名其妙的住进来了，当然不是白住，房租少了一半，外加负责做饭打扫卫生。

　　“呀，我都不知道该夸你豪爽还是体贴。”朱唯声接过啤酒，还不忘打趣她一句。

　　冯禹尧瞅了她一眼，说：“这两者又不矛盾。”

　　这是讨夸呢。朱唯声心想。

　　“大过年的，你别欺负人。”黎语清难得掺和了一句。

　　“这话就不对了哦。”朱唯声假装不满意的说道，瞥了冯禹尧一眼，发现这人规规矩矩的坐着，看着很是局促，手乖乖的放腿上，朱唯声楞了一下，决定不计较了，随后举起手中的啤酒，说：“先碰一个吧。”

　　三人举杯。

　　朱唯声歪头望着黎语清，略带疑问道：“该说些什么？”

　　“新年快乐。”黎语清说。

　　冯禹尧跟着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朱唯声嘴角不停上扬，附和道：“新年快乐。”

　　如此，饮了过往。

　　“好了，开动吧。”

　　朱唯声说完不经意间瞥了冯禹尧一眼，眼里笑意更深。

　　黎语清看在眼里，含笑着先去夹了筷鱼肉。

　　红烧鱼是朱唯声的拿手好菜，色香味俱全，每次朱唯声做饭，都会做的一道菜

　　因为黎语清很喜欢。

　　朱唯声知道她喜欢吃鱼，特意把鱼摆在离她近的地方，一顿下来，黎语清吃了大半盘鱼，听了不少朱唯声跟冯禹尧的拌嘴。

　　吃完饭，时间还早，三人一起斗了会儿地主，输的人喝酒，由于朱唯声打牌技术太差，每次跟她一组的人大多数都会跟着喝了不少酒。

　　冯禹尧是地主的时候，特意放了几次水，结果还是赢了，她抬眼望去，朱唯声脸上一直溢着笑，脸上因为喝了不少酒，泛着红晕，她没见过这样的朱唯声，一时有些好奇，盯得时间有些久，被朱唯声发现后，嘲笑了好一会儿。

　　黎语清在一旁静静看着，时不时拿起杯子喝一口。

　　后面酒喝多了，三人开始换惩罚，谁输的多等会儿就煮宵夜。

　　几轮下来，仍是朱唯声在输，没玩几局，三人都没了多大兴致，索性躺在沙发上嗑瓜子看春晚。

　　黎语清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说：“我该回去了。”

　　朱唯声一脸懵的看着她，“你今天还要回去啊？等会儿还要煮宵夜呢。”

　　“我不饿，你们吃。”黎语清说。

　　“你不一起迎新年啊？”朱唯声愣愣的问道。

　　“不了。”

　　黎语清走后，朱唯声视线落在了冯禹尧脸上，不知怎的，心情没往年那么差。

　　“怎么了？”冯禹尧躺在沙发上，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朱唯声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跟你语清姐一起吃年夜饭。”

　　冯禹尧怔了怔，一句为什么怎么也问不出口，还有那句你怎么不回家过年终究没问出来，毕竟朱唯声一句也没问她。

　　她忽然觉得心里一睹，有些难受，莫名其妙的。

　　“你又呆了。”

　　冯禹尧闻言，习惯性的瞪了朱唯声一眼。

　　黎语清没回家，慢悠悠的去了广场，广场这会儿很热闹，周围各处摆满了小吃摊，摆摊的三五成群，讲着趣事，笑呵呵的给顾客多加了些小料。

　　黎语清停在了距离广场舞台不远的地方。

　　台上人正唱着《恭喜发财》。

　　很喜庆。

　　黎语清站在人群里，认真听歌。

　　她忽然想起了高中时的自己，那时她很喜欢AZ的歌，喜欢那种感觉，每次只要有时间，她都会去广场，不过很少幸运的听到AZ的歌。

　　后来，她知道了钟霖就是AZ，心里滑过一阵失落，至此，不再热衷于去广场听歌。

　　她不敢。

　　“好！”

　　耳边掌声响起，黎语清回神，退出人群，找了处没人的长椅，安静的坐着。

　　“十、九、八......”

　　人们齐声欢呼。

　　新的一年，到了。

　　黎语清站起来，往家的方向走。

　　楼下站着个人，双手插兜里，一动不动的，整个人掩没在明暗昏黄的路灯下，瞧不清人脸上的神色。

　　黎语清远远的瞧见了，脚步一顿，心想真是疯了。

　　走近后，那人动了。

　　俩人之间只有空气，可黎语清却觉得两人之间似隔了千山万水，她越过重重障碍，才堪堪将视线停在了钟霖脸上。

　　钟霖往前走了一步，说：“你喝酒了。”

　　很平静的声音。

　　黎语清心想这酒后劲真慢，现在才醉。

　　没听到回答，钟霖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看着。

　　钟霖比她高，黎语清仰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

　　“钟霖”

　　“嗯”

　　“钟霖”

　　“我在。”

　　“新年快乐。”黎语清脑海里忽然想起在广场听到的歌，脑子一发热，脱口而出：“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钟霖整个人怔愣住，回过神，看着摊在自己面前的手，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等她想要收回去的时候，已经被人紧紧握住了。

　　她想黎语清肯定是醉了，此刻眼里冒着星光，直直的盯着她，让人心口一热。

　　“你喝醉了。”

　　黎语清连忙点头，“嗯，醉了。”说着往前一栽，撞进钟霖怀里。

　　钟霖连忙伸手扶住人，将人拥在怀里，耳边不再只是风的声音。

　　良久。黎语清抬头，说：“钟霖，你怎么还在啊？”

　　钟霖没答，问她：“酒醒了？”

　　黎语清埋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钟霖默默等着。

　　等人酒醒。

　　怀里人打了个冷颤。

　　“上楼吧。”钟霖说。

　　黎语清没动。

　　钟霖把人稳住，往后退了一步。

　　黎语清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心蓦得扯了一下，等她整理好情绪抬头，眼底神色清明。

　　“新年快乐。”钟霖说。

　　黎语清倒了两杯温开水，一杯递在钟霖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钟霖看了一眼面前的白开水，视线又落在电视上。

　　“你过年没回去啊？”黎语清捧着手里的热水问。

　　钟霖嗯了一声，问：“你去哪了？”

　　“在朱唯声家吃饭。”黎语清如实答，主动解释起来：“我跟她是在电影院认识的。”

　　钟霖倒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实诚，她忽然想起为什么第一眼会觉得朱唯声眼熟了，“我们以前看电影的时候？”

　　“嗯。”黎语清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当时你在接电话，我跟她聊了几句，留了联系方式。”

　　钟霖冷冷了哦声。

　　黎语清忽然不敢再说了。

　　留了个电话的人你能一直联系着，真优秀。钟霖在心里腹诽，生气的想着，没发现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

　　钟霖不说话了。

　　“你吃了吗？”黎语清小声问道。

　　“嗯。”

　　“饿了没？”不等钟霖回答，黎语清又说道：“我有些饿了。”

　　钟霖不答。

　　黎语清坐着不敢动。

　　过了许久，钟霖没好气道：“要我给你做？”

　　“不是。”黎语清莫名局促起来，拿出手机准备点个外卖，但又想到大过年的还是算了，于是把手机放桌上，起身去了厨房。

　　她打开冰箱，空空如也，

　　黎语清：“。”

　　她回到桌子前，站着说道：“家里只有面条，行吗？”

　　钟霖失笑，“又不是我饿。”

　　“你不吃点吗？”

　　钟霖很想说我不吃，可见黎语清眼巴巴的望着她，拒绝的话在嘴里嚼了嚼，换了味，“一小碗就够了。”

　　黎语清快步去厨房，在厨房角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配菜，一时有些懊恼，自己平时应该屯点菜在家里的。

　　钟霖盯着电视瞧，不知道厨房的人正犯着难，左等右等，厨房还是没什么动静，她起身，往厨房走去，站在门口发现里面的人正盯着面前的面条发呆。

　　咳。

　　黎语清偏头，呐呐道：“只有面条了。”

　　语气听着有些委屈。

　　钟霖靠在门口，心情忽然好多了，调侃道：“那你要盯到等菜自己出现吗？”

　　“不是。”黎语清尴尬的摇头，“去买菜吗？”

　　“行。”

　　俩人去超市途中路过不少正在营业的饭店，黎语清瞧都没瞧一眼，直直奔向了超市。本来只是下碗面，黎语清却拿了很多菜，看见什么拿什么，钟霖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了，拿了不少出来，最后结账的时候还是买了一百多的东西，两人一人一口袋，提着东西回家。

　　说是煮面条，还真是煮面条。

　　钟霖看着自己面前的白菜面条，又看了眼黎语清面前的白菜面条，说：“刚刚不是卖肉了吗？”

　　黎语清正挑起一根小白菜，准备往嘴里送，听到钟霖问她，把菜又放回了碗里，“那是白天的菜。”

　　“哦。”

　　这跟白面条好像没什么区别。钟霖心想。不过见黎语清吃的香，拿起筷子跟着吃了起来。

　　“白天做红烧肉、鱼香肉丝、肉沫茄子、香菇油菜，再打个汤。”黎语清想了想，觉得两个人这些菜差不多了，便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嗯？”钟霖疑惑。

　　黎语清以为她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菜名，最后又问道：“还想吃什么？”

　　钟霖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太难的我不会。”

　　“我们可以在饭店打包回来。”

　　“对着菜谱应该也能做出来，不过味道不能保证。”

　　黎语清还在说。

　　“够了。”钟霖说。

　　“那就好。”黎语清说着低头认真吃面条。

　　钟霖神色复杂的瞥了黎语清一眼，这人胆子时大时小的，没个定性。

　　吃完面条，钟霖便回酒店了。

　　一路上都在想黎语清变化无常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