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离》罗生北下

2、第 2 章

　　转瞬之间，又是一年国庆。

　　月考之后，黎语清沉浸于国庆假期带来的快乐中，对于成绩怎样，她一点都不担心，倒是赵嫚，一直在担心考的不好，连家都不想回，她百般安抚后，便欢欢喜喜的收拾东西回家了。

　　她家在楠木镇，离城区一个小时的车程，每到放假，她都会早早收拾东西回家。

　　她在家玩的高兴，愣是掐着点到的学校，一踏进教室就看见很多同学围在一堆，赵嫚坐在位置上，看见她，冲她使劲招手。

　　“怎么了？”她走过去，用脚把凳子挪出来。

　　“你先坐下，”赵嫚压着声音，有些担忧的问：“语清，你这次是不是没发挥好？”

　　“还行吧。”黎语清把书包放桌上，从里面拿出了厚厚的一叠试卷，“小嫚嫚，你试卷都做完了吗？快把生物给我抄抄。”

　　“你还有闲情管试卷啊。”赵嫚说着还是翻出了生物试卷递给她，“听说你这次考了班级倒数第一。”

　　黎语清不为所动，“我不经常这样嘛。”

　　赵嫚：“额……听说年级两百多。”

　　“什么！！！”黎语清顿住，猛地坐正，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赵嫚，用食指指着自己：“我出了两百？”

　　赵嫚点点头，小声道：“好像就你一个。”

　　“啊”黎语清张大嘴巴啊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你不要……”

　　赵嫚话没说完，黎语清就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哀声道：“小嫚嫚啊，我完蛋了，老傅不会放过我了，我这次怎么这么差啊！”

　　赵嫚点点头，“我也觉得。”

　　“钟霖，黎语清，老傅让你们去办公室找他。”班长李缘在门口喊道。

　　“啊啊啊啊啊……”黎语清抱住赵嫚，哀嚎着：“完蛋了完蛋了，小嫚嫚，我完蛋了。”

　　赵嫚见此，觉得有些好笑：“你刚刚还挺淡定。”

　　“可是我掉到年级两百多去了啊！”

　　“去吧，接受命运去吧！”赵嫚说。

　　黎语清拉住赵嫚的手，“你陪我去嘛。”

　　赵嫚慢慢的把手抽出来，很是坦白的拒绝道：“我不敢。”

　　“诶？”黎语清这才反应过来，疑惑：“钟霖也考差了吗？”

　　赵嫚白了她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那干嘛找她？”

　　赵嫚：“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就知道了，回来告诉我。”

　　黎语清仰头，望着天花板，叹了好几口气，才一脸生无可恋的去了办公室。

　　高二15班，作为理科重点班之一，每次考试各种打脸隔壁重点班16班，年级前二十，15班能占一半，班上42人，全在年级前两百。

　　重点班人少，四五十人左右，平行班就不一样了，少则六十几人，多则八十人。

　　学校注重对重点班的培养，尤其是像是15班这样，高一从未有人掉过年级两百的班级。

　　班主任老傅在高一期末那次就扬言，15班不会有人出两百。

　　结果，打脸来的非常快。

　　此刻，三楼物理办公室。

　　“傅老师，你们班这次考的有些差啊？”16班这次考的不错，同为物理班主任的郝老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确实，你们班这次不错哈。”傅老师看着成绩单，视线一直盯在最后几名上，又看了眼前几名，有些头疼。

　　“哈哈”郝老师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还行吧。”

　　还有几位老师耳朵都竖起了，想听傅老师怎么说，可惜，让他们失望了，傅老师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用笔偶尔在纸上写着。

　　叩叩叩

　　“进”

　　钟霖一脸淡定从容走了进去。

　　老傅见只有她一人，往后瞅了瞅，“黎语清呢？”

　　“不知道。”钟霖声音清冷，简单的一句不知道显得有些高冷。

　　老傅似乎已经习惯她这样了，并不介意，甚至脸上还能看出高兴，“你这次考的不错。”

　　“还行。”

　　“就是这数学有些差，”老傅说着从桌上翻出钟霖的数学卷子，递给她，“你看看，前面选择错了一道，后面大题直接扣了满分。”

　　钟霖低头看着试卷，直接翻到了大题那一页，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我看了题，这些都不该扣。”老傅又把数学卷子递给了她。

　　钟霖接过数学，眉头微皱。

　　“等会儿拿回去好好思考一下，”老傅说，“你先去叫一下黎语清。”

　　她没动，老傅抬头望着她，“怎么了？”

　　钟霖顿了一秒，转身准备去叫黎语清，就见本人已经到门口了，正伸手敲门。

　　老傅也看见了黎语清，冲她招了招手。

　　黎语清灰溜溜的来到傅老师面前，底气显得特不足，“老傅，你找我啊？”说完，她瞥了身边的人一眼，钟霖比她高，她看过去，注意的是那薄薄的唇。

　　薄唇之人，最是无情。她莫名想起了在书上看的一句话。

　　钟霖至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知道成绩了？”老傅问。

　　“知道了。”黎语清不知道具体成绩，只是知道大概的年级排名，但这已经够了。

　　“老傅，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钟霖见没她什么什么事了，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开。

　　“先等会儿，还有点事，不急。”老傅赶紧留人。

　　“好。”钟霖以为老傅有事吩咐，谁知老傅说完后就看着成绩单，眉头都没松过，见此，她没打扰，低头研究起题来。

　　老傅放下成绩单，望着黎语清，“年级276，要谈谈获奖感言吗？”

　　黎语清诚恳道：“不敢。”

　　老傅见她态度良好，也没打算为难她，只是问道：“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黎语清低头，视线停留在桌子与地面的交界处，“上二本很难。”

　　“你倒是清楚啊！”老傅说着推了下镜框，“就你现在这分数，实在是太危险了。”

　　黎语清微微点头，没敢抬头看老傅。

　　“你现在都快赶上年级三百去了，到时候加上复读班，你能排到四百多去，说不定能到五百，就这分，太险了。”

　　酉川一中作为酉川主要高中之一，收了整个酉川将近一半的学生，最后真正能考进二本及以上的，也就六百来人，其中理科占了三百多，而剩下的人，三本学费太贵，基本上能选的就是大专，更多的人，要么复读，要么便是早早入了这社会。

　　黎语清没说话。

　　老傅看着手里的成绩单，又看了一眼她，缓缓道：“语文89，英语78，怎么？现在它俩都不配及格了？”

　　已经这样了，黎语清只能道：“我下次不会了。”

　　“还想有下次啊？”老傅看着她成绩就头疼。

　　黎语清赶紧摆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下次了。”

　　“赵嫚那么认真的人，现在都肯陪你散步了，不错嘛。”

　　老傅突然这样说，让她懵了一下，反应过来老傅是在调侃自己，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那不是消食嘛，饭后要适当运动一下。”

　　老傅瞪了她一眼，“那你说说，下次准备考年级多少名？”

　　“150。”黎语清不确定道，她其实想说200的，可能由于钟霖在身边，话到嘴边又成了150。

　　“行，”老傅对她的目标很满意，“回去跟林汇冬把位置换了，你跟钟霖同桌。”

　　“不行。”俩人异口同声，说完对视了一眼。

　　黎语清赶紧说道：“老傅，不用换位，我下次保证考进200。”

　　“你刚刚才说的150。”老傅纠正她。

　　“我下次保证考进150，”黎语清连忙改口，赶紧补充道：“真不用换位。”

　　老傅把成绩单递她面前，“跟年级第一同桌，你还嫌弃了？”

　　黎语清看着成绩单，看着遥遥领先于她的人，想到钟霖对她的态度，整个人都不好了，“老傅，你给我一次机会，不换位，我下次保证考好。”

　　她哪敢嫌弃，怕是有人会嫌弃。

　　“你成绩一直很稳定，带带黎语清。”老傅没再理会黎语清，对钟霖说。

　　钟霖言简意赅的拒绝：“我不换。”

　　“老傅，真不用，我保证好好学。”黎语清着急道。

　　老傅思考了几秒，以退为进，对黎语清讲道：“那这样吧，还是先换位，下次期中考，你要是考进150，就把位置换回来。”

　　黎语清：“……”

　　“钟霖”老傅喊道。

　　钟霖眼皮一跳。

　　“要是黎语清期中考没考进150，你俩就一直同桌。”

　　“你给她辅导一下。”

　　钟霖攥着试卷的手一紧，淡淡的瞥了黎语清一眼，几秒过后，同意了。

　　黎语清还在挣扎，“别呀，老傅，我这次是发挥失常，真的。”

　　老傅摆摆手，“行了，回去换位置。”

　　黎语清见此，只好放希望于期中考，“老傅你要说话算话！”

　　“没大没小，叫傅老师。”老傅只想赶人，吩咐道：“叫学委来拿试卷。”

　　黎语清到教室门口，先往教室最后面窗边靠墙角处瞅了一眼，钟霖的同桌林汇冬正跟前桌陈雪梅聊得开心，而陈雪梅的同桌何远正埋头刷刷的写着什么，这几个人都不喜欢她，她能明显的感觉到。

　　她想象了一下画面，深深的感觉到在未来两个月，她都没有快乐了。

　　等她慢腾腾的回到位置上，赵嫚就凑上来了，见她一脸悲壮，关心道：“语清，怎么啦啊？老傅为难你了吗？”

　　她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忽然抱住赵嫚，“小嫚嫚啊，我不快乐了。”

　　“没事，咱们下次考回来就是。”赵嫚连忙安慰着，轻轻拍着黎语清的背哄道。

　　“唉”

　　黎语清一直叹气，惹得赵嫚都没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两人抱了一会儿，分开之后，黎语清才说明缘由。

　　可惜，赵嫚听后，很是激动，抓住她的手，“啊啊啊啊，语清，那你岂不是离男神只有一桌的距离？啊啊啊啊，这也太好了吧，羡慕。”说完还一脸冒星星的望着她。

　　黎语清：“……”

　　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赵嫚这会儿笑嘻嘻的，一点儿替前同桌感到伤心，“哎呀，不要伤心啦，我会经常来找你的。”

　　“你怕不是来看我的吧。”黎语清无情的拆穿她。

　　“哎呀哎呀”赵嫚还有些娇羞，“人家肯定是去看你的啦。”

　　“呕，先让我吐一会儿。”

　　赵嫚没理会她这样，开心道：“嘿嘿，你什么时候搬呀？”

　　黎语清别开脸，表示不想理她。

　　赵嫚凑上去，挽住黎语清的手，“你想呀，说不定你跟钟学霸的关系有所缓和呢。”

　　算了吧。黎语清心想。

　　钟霖坐下之前用手里的试卷敲了下林汇冬的脑袋。

　　“哎，霖哥，咋了这是？”林汇冬问。

　　“你可以跟你女神同桌了。”钟霖淡漠道。

　　“什么？”林汇冬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顿了几秒，猛地抓住钟霖的手臂，激动道：“卧槽，你说真的啊？你换还是我换啊？”

　　闻言，陈雪梅跟何远也转过，看着钟霖。

　　“老傅让冬子跟黎语清换位。”

　　陈雪梅：“为什么？”

　　何远：“你同意了？”

　　林汇冬：“卧槽，我好开心。”

　　“说是黎语清期中考考进年级150，就把位置换回来。”钟霖无奈的解释，对着林汇冬讲道：“所以，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谢谢我们霖哥，牺牲你了，晚上必须整起。”林汇冬一把抱住钟霖，被钟霖推开了。

　　何远：“牛”

　　陈雪梅：“厉害”

　　钟霖完全可以拒绝换位，但林汇冬喜欢赵嫚一年了，到现在愣是没什么交集，话都没说过几句，现在有了机会，她怎么可能让林汇冬错过。

　　座位是在第一节晚自习后换的，同学们一脸惊奇的看完换位过程，好奇心重的纷纷围着赵嫚问。以至于他们为什么不敢去问当事人，大概是钟大学霸平时太过高冷，外加有何远这个男神以及陈雪梅这个女神在，胆量还差点。

　　换位后，陈雪梅转过身看了黎语清好一会儿，一句话没说，偏头冲钟霖笑的肆意。

　　黎语清到了一个相对于她来说陌生的环境，找不到说话的人，只能瞅着刚刚发下来的答题卡。

　　阅读理解被扣的惨不忍睹，她瞥了旁边钟霖摆在一边的答题卡，望着上面的接近满分值，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学校要求桌上不能堆超过十本书，钟霖桌上有什么，黎语清瞧得清清楚楚。

　　突然，她答题卡被抽走了，抬头才发现是陈雪梅，她愣愣的盯着，很呆。

　　“我有些好奇，你数学那么好，为什么语文这么差？”陈雪梅翻着她的卷子，不解的问着。

　　黎语清看着卷子，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语文太难了。”

　　“你难道不觉得数学才难吗？”陈雪梅看着试卷，发现只要是理解的题，分就扣的厉害。

　　“太深奥了。”黎语清说。

　　“你可真是个怪人。”陈雪梅评价道，把试卷给钟霖，“霖哥，你快看，好好辅导哟。”说完给钟霖一个眼神就转过身去了。

　　“诶。”黎语清想把答题卡拿回来，可惜钟霖已经拿在手里看了，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钟霖看着字迹潦草的答题卡，有些意外，黎语清一张小胖脸，给人乖巧的感觉，没想到字却如此凌乱。

　　其实黎语清并不胖，只能说是正常的，下巴有些尖，锁骨也很明显，只是脸颊肉比较多，外加留的齐刘海，脸也小，又爱笑，肉堆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有些胖。

　　钟霖看完，从桌子里翻了个小本子，合着答题卡一起给了黎语清。

　　“把里面各种模板背熟，给你五天时间，周六我检查。”钟霖说。

　　“什么？”黎语清看着小本子，有些懵。

　　钟霖指了指小本子，“上面是我记得笔记。”

　　黎语清翻开笔记本。

　　字迹工整，笔锋有力。

　　她望了一眼钟霖，继续往后翻了翻，里面是各种关于语文阅读理解加作文的答题模板，大概有五十页。

　　五天怎么可能背的完。她心想。

　　“太多了，我背不完。”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最好背完，”钟霖往后仰了仰，笔在手里旋转着，“我不想跟你同桌。”

　　如果说钟霖之前的表现算得上隐晦的话，那现在就是显而易见了。

　　黎语清合上本子，反驳道：“你以为我想啊？”

　　“所以，”钟霖顿了一下，“背。”

　　“用不着你费心。”

　　钟霖坐正，朝她伸手，“把英语答题卡给我。”

　　黎语清从桌上翻出了一堆乱糟糟的答题卡，抽出英语答题卡递给了钟霖。

　　答题卡是刚发的，六张全堆在一起，她的桌面乱的一塌糊涂，反观钟霖桌面，整洁干净，对比鲜明。

　　钟霖看了一眼她腿上的各种试卷及答题卡，张了张嘴，没说话。

　　没过多久，黎语清桌子上出现了一张月考的英语答题卡以及……一张全新的英语周报。

　　“你给我英语周报干嘛？”黎语清压着声音问道。

　　“给你一周时间，牢记把上面所有的单词、语法，不懂就问我。”

　　“这就是你的辅导方式？”黎语清问。

　　“嗯”

　　黎语清抿嘴，反驳不了，只能哼哼道：“算你狠。”

　　国庆七天玩得畅快，现在突然让她认真学习，这对黎语清来说，非常有难度

　　她现在只想狠狠的哭诉哭诉，奈何周围同学都不大熟，虽说已经认识了一年多，但她的圈子就是赵嫚以及前后桌。

　　她望着原来的位置，赵嫚正跟新同桌林汇冬聊的开心，看着这样的景象，黎语清心里酸酸的，别过脸，瞅着令人糟心的答题卡，她从包里摸出阿衰看了起来。

　　可能她看的入迷，也没注意同桌已经换了，看到非常搞笑的故事就直接趴钟霖身上了。

　　“小……”

　　钟霖迅速的往旁边移，黎语清反应过来，略微尴尬道：“额，不好意思啊，还没适应。”

　　钟霖没理她。

　　下课后，她直接飞奔去找了赵嫚，哭诉着她没有快乐了。

　　黎语清一走，陈雪梅就转过身了，“哎，霖哥，新同桌怎么样啊？”

　　不等钟霖回答，陈雪梅继续说道：“我怎么感觉她傻乎乎的，一个劲的在那笑，要是老傅看见了，肯定气的不轻。”

　　钟霖盯着手上的红绳手链，眼皮都没抬一下，附和：“你说得对。”

　　“你就敷衍我吧。”陈雪梅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何远的凳子，“何大男神，休息会儿。”

　　何远放下笔，转过身，来了句：“晚上整点烧烤？”

　　陈雪梅：“……”

　　钟霖：“行，让冬子请。”

　　“我还说我来呢，那就冬子请吧，你这牺牲挺大的。”何远说完看着陈雪梅，“你把祝余叫上。”

　　听到祝余两字，陈雪梅脸立马就垮了，趴在黎语清书上，“我已经不想找他了。”

　　钟霖两人齐刷刷的盯着她。

　　“天天围着他的学霸同桌转悠，那小白脸看着弱不禁风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转的，无语死了。”

　　何远：“揍他一顿。”

　　钟霖：“我同意。”

　　陈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