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真相(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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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起身，倒了杯茶，捧在手里却没有喝，他闻了闻茶香，才开口：“他们结婚后才从外地回来，对外一直说是我的亲生母亲，村里也就没人知道真实情况。他们以为我也不清楚，但我跟普通小孩不一样，我记事很早，大概一岁左右的一些事情，我都有模糊印象。我继母对我，怎么说呢，不会主动苛待，就是不上心，给一日三餐和衣服，其他的，就不管了，我小时候跌倒了，她也只当没看见，不会扶我。父亲只关心自己，我想要的玩具，我想要的书本，都得不到。他们只是供我活着。所以我从小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个男孩，继母又一直没生出儿子，我可能没办法长大了。他们什么都不会给我，我自己只能靠自己。所以我努力读书，想早点出去，早点独立，事情还算顺利，我考到胶市一中，拿特等奖学金，免学杂费，还有补助，一切都朝着我计划的方向发展，直到——我发现我继母出轨了。”
听到这，孟华其实已经有点错愕了，刚开始接触方文，觉得他温和有礼貌又很可靠，他妹妹也对他很依赖，听村里说方文父母在外地相识，还没结婚就有了孩子，是那个时代“先进”的自谈朋友，婚前就有感情的夫妻，所以，她一直以为方文是在一个还挺和睦的家庭长大，当年出事后，方文一家悲痛欲绝，不想睹物思人，就离开这里了，后来渐渐地，谁也联系不上他们了，没料到背后还有这样深的内幕。
“出轨对象你绝对想不到，马老三！当年我在家里撞破他们的事儿，他们还求我保守秘密，别宣扬出去。呵，我本来就不打算管他们这堆破事，只要不影响我就好。之后她对我也很客气，我还觉得也算有点好处，没想到就出了后面这些事儿。你知道事情妙在哪吗？哈哈，马老三不是帮他老板找特定生辰的人吗？就是我，哈哈哈，太好笑了……”方文笑的弯了腰：“当初为了让我早点上学，我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日都是假的，你说，好不好笑？这些我继母都是知道的，但他们就还是这么来了，我本以为我帮她保守了秘密，大家会相安无事，却还是没料到她能想让我死。更妙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爸当初亲自去学校帮我请的假，一定要我参加开祠，我才回来的。后来我才知道，我爸也是配合策划的人之一，事成之后能拿十万块，呵，十万呀，我，十万！”
孟华本来想安慰他，张了张嘴，实在想不到说什么，就这么纠结住了。
方文的声音传来：“你说，自己老婆帮姘头牵线，自己和老婆合伙要卖了儿子给老婆姘头，姘头看着，觉得这哥们太傻了，我睡了你老婆，买了你儿子的命帮我高升，自己却觉得凭了假生日和儿子的一条命能换比巨款是赚翻了。真是一出好戏呀！可是，我，我没死，我……”
方文哽了下，又迅速接上：“我爸，我继母，马老三，许老板，那天那里的所有人，我都没办法忘掉！每当我闭上眼，他们每一个人都出现在我脑子里，他们围坐在餐桌旁边！我就得被分吃！为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其实之后，我有点后怕，但更多的是愤怒！我咽不下这口气啊！后来我想清楚了，这口气，要出，我得拥有和他们一样的权利，不，甚至要超过他们才行，我已经没办法再去过平静的生活了，我要做刀俎，不做鱼肉。”
孟华惊愕地抬头看着方文，她嗓子有点发干：“我，我听说，你……方伯父他们离村很久了，也没人能联系上他们？他们还在吗？”
方文已经恢复了平静：“物质是平衡的，人也是，有时候只是换了一种形式，但物质永远不会消失。”
孟华懂了。她现在十分纠结，她能理解方文，但她同时也不希望方文继续在这条路上越走越深了。方文挣扎这么久，看似表面得到了一切，他也出了那口气，但其实他一直都没有放下，他没办法真正得到内心的平静。
电光火石间，孟华反应过来，现在，世界上认出方文的只有自己了！而且，他居然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自己！哈，迫不及待地深夜约自己来这里，恐怕不只是专门给自己答疑解惑的，只是，方文，你要做到哪一步呢？
孟华装作无知：“方文哥，既然你已经解决完了，为什么不做回方文呢？我看，你做许钦也不开心吧。”
“华华，我回不去了。”方文眸色深深地看过来：“我一直都知道你聪明，你那么小的时候都能成功逃脱出去，我实在是不得不防，你理解的，是吗？”方文俯身和孟华对视，放在孟华身上的手也微微颤抖。
“我想做许钦，也只能做许钦，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可以，方文哥，如果你不能做决定的话，怎么会有人放心你回来这里呢？还修了这个一模一样的祠堂，方文哥，你连我都不放心是吗？”孟华其实没有特别害怕，她只是有点担心方文真正走出了这一步，突破这个底线，那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方文敛眸深思，没有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
“叮咚！”靠！孟华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系统的客服！它这个时候跳出来干什么！
“检测到任务者可能改变世界主线，现强制任务者离开任务世界，倒计时十秒，请任务者做好准备！开始，十！”客服已经开始机械地数秒了！
孟华一瞬间热血上头，看着世界主线“方文”还在纠结，这下得了，别纠结了，没得选了。
但孟华还是想最后帮方文一把。
“九！”
“方文哥，当初情况真的十分危险哈？”
什……什么？方文有点没反应过来。
“八！”
“一直少了句，谢谢你当时都已经万分危险了，还帮我留了个活路！”
方文有点错愕地看着孟华。
“七！”
“而且我之前一直有点废柴，都是看你当时一直坚持又很冷静睿智！不仅救了我们很多人！还一直影响了我！真的十分感谢！”孟华鞠了个躬。
“六！”
“我前些日子已经确诊染了鼠疫！”孟华撒了个谎：“今天就当报答你救命之恩了吧！”
方文呆呆地，好像一时没有转过来。
“五！”
孟华转身，将祭台边的桌子掀翻，祭酒洒了一地。孟华拿起一个蜡烛扔到地上，火苗瞬间窜出来。
“四！”
“方文哥，之前的身不由己和有仇报仇都情有可原！但是如果你今天动手了，你想过后果吗？不是外在后果！是你内心的变化，我不希望当初的方文哥变成这样一个没有底线的人！”
“三！”
“今天晚上你迈出了这一步！你真的开心吗？现在的人生真的是你想过的生活吗？”
“二！”
火苗终于舔到了孟华的裤角，又猛地窜到腰间。没计算好时间，好烫！孟华支撑不住，摔到地上。
“一！”
视线有点模糊了，好像有谁要扑过来，又被其他人拉住了，那几团人影渐渐消失了。
好累啊！孟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真相(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