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明无边》东方小草

3、第 3 章

　　男孩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两个月前，那一晚，他无奈地舍弃了自己的弟弟，一步步地走回之前的城市。
　　没了弟弟的日子，他异常沉默，更或者是因为他没了说话的人，他只能低着头，白天赶路，深夜随意找了个地方歇息。
　　夜晚，当星星出来的时候，他会一直地忆起一家四口快乐的在一起的生活。
　　他之前的世界，是如此不切实际，仿佛是在拍着一个连续剧：大大的美丽的家、阳光满溢的小洋房、年轻有为的父亲、温婉贤淑的母亲、学习优异的他、可爱到无以复加的弟弟。
　　那时的他，他有一个名字叫于皓，而弟弟的名字是于明。他12岁，弟弟6岁。
　　那个世界，是那么的温暖，完全没有后来他所知道的饥饿、路人鄙弃的眼神、甚至是垃圾堆因为争抢食物而被人拳打脚踢的疼痛。
　　那个世界里，一直只有欢笑，直到那一个夜晚，那一夜，哭闹的小明终于惹恼了温顺的母亲，母亲为了改变这个孩子的任性，于是故意说着要把他遗弃之类的话。
　　没想到小明信以为真，一直哭个不停，直到他跑过去，抱着他，把他搂在怀里，他才一边呜咽着，一边慢慢地睡着了。
　　小明睡着后，妈妈走进来，看着沉睡的小明，已经也有些困意的小皓，妈妈赞许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互相依偎在一起的样子。
　　她一直摸着小明的头，然后在离开时，轻轻地在两个儿子的额头刻下一吻。
　　于皓默默地感受着母亲赐予的温暖，心满意足地抱着珍宝沉沉地睡去。
　　“小皓……小皓……快起来。”睡眼惺忪的于皓努力地睁开眼睛。
　　“小皓，你终于醒了，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听仔细妈妈说的每一句话。”眼前的母亲没有往日的雍容华贵，也没有以前的淡定，此时的母亲像是惊慌失措，但是为了她最后的希望在努力支撑着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及精神一样。
　　“小皓，待会儿妈妈会把你放到楼下去，你一定要记住要带着你弟弟往我们别墅后面的小树林跑，记住一定不要往前门跑，还有，一定不要回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和你弟弟活下去啊。”母亲说着，泪已经涌出那小鹿般美丽的眼睛。
　　母亲说着抱起他们俩，拿起旁边的绳子要往两人的身子绑去。于皓记起在电视里又看到有些人离家出走就是这样绑着，从窗户落下去。
　　“妈妈。”稚嫩的于皓忽然和大气地说道，“你绑着我的身体就好了，弟弟我背着好了，不要吵醒弟弟，要不然他会叫出来的。”
　　伤心地母亲默许着，心中闪过一丝安慰，，这么细心勇敢地孩子，也许他能照顾他的弟弟。
　　她把绳子的一头放在男孩的手中，然后开始一圈一圈地绑着他，再帮他扶好年幼的小明，虽然心里有些担心这稚嫩地小孩能抓牢他沉睡的弟弟，但是现在这个孩子在心中有着丈夫的影子。
　　“小皓，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为了所有的人活着，妈妈相信你可以的，以后可能你爸妈就要抛弃你们了。因为你的父亲欠了别人的债，所以妈妈和爸爸都要去还，无论用什么去还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们是无辜地，你们要好好替我们活下去，知道吗？”
　　于皓疑惑着，也无力去想这些东西。他只知道他被他的母亲赋予了一份新的任务，而他一定要去完成，事情的第一步就是他要和他的弟弟努力穿越这黑暗，到达明天清晨那美丽的阳光之处，好好地存活着。
　　“妈妈，我和小明会想你的。”于皓还是没有落泪，即使他的心里莫名其妙地伤心着。
　　一直以来，母亲对于早熟的他，并没有对年幼的弟弟那么上心，但是他是如此地喜欢自己的母亲，所以连带着看着与母亲有些相似的弟弟也非常地喜欢。那是因为母亲跟他那些富贵同学只知道打麻将的母亲们不同，这个母亲总是先想到他们，才想到她自己。
　　“乖小皓，妈妈也舍不得你。”母亲最后一次紧拥她的生命的延续。
　　她无奈地放开他们，然后轻轻地抱着背着小明的小皓，把他放在窗前，慢慢地把他们从三楼的窗户上放下去。
　　于皓不敢去直视那仿佛要摔得他支离破碎的地，他紧紧地闭着双眼，以及抓住仿佛是他另一半生命的于明。
　　也许是要地震了吧，总觉得有电视里火山喷发前的声声前奏。
　　“轰……轰……”两声响起，他已经软掉的双脚也碰触到那坚硬地地壳。
　　他睁开了双眼，上方的母亲在探头看着他们，虽然她的泪及恐惧仿佛在说着，‘小皓，快点，带着你的弟弟逃离似的。
　　他连忙轻轻把他的弟弟放在了地上。
　　然后解开那一道道红绳，再背起小明，身旁的绳子被上头的母亲快速地收上去。于皓最后一次仰头看着上方的她，母亲的泪好多啊，仿佛可以流出一道河似的。
　　“妈妈，我会照顾好小明的。”他没有出声讲出他的承诺，但是母亲却已懂他的心意，她点着头赞许着。
　　然后于皓义无反顾地背着背上的人儿，慢慢地远离。
　　前方的森林，是他和弟弟一直不被允许待的地方，他也一直奇怪，听父母讲，好像老爸是开公司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老爸总是在家里办公，然后由他的部下来这里汇报着工作，他们的家也很偏僻，偏僻到现在还是一个同学都没到他家来玩。
　　记得他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外面的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他们家门口问路，父亲还神秘兮兮地先把他送到母亲身边，才小心翼翼地通过门口的对讲机跟外面的人对话，直到那辆车走后，父亲才松了一口气。
　　在他想来，父亲的奇怪行为证明父亲在躲着什么人似的。
　　然后从他出声他们就住在这片森林的中间，但是除了上学及出去游玩的时候，他们会在母亲开的车里看到树林的风景，其余的时候他们总是待在自己的别墅，因为母亲说这周围很危险，但是在他和弟弟看来的世界，这里神秘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