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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分世界摄政长公主(一) ...
南周擒颂九年,腊月二十七。
摄政长公主宋和病重,群臣连夜入宫,齐跪河宴殿前,人心动荡,惶惶不安。
丑时三刻,太医院杏林圣手柳生尘携药而至,丑时五刻,内殿掌事女官华年传长公主口谕:长公主醒转,已无大碍,尚需静养,诸卿请回,罢朝沐休三日。
送走年老大臣,华年回到河宴殿,穿过弥漫的药味苦味,坐在床边看着面色苍白沉沉睡去的宋和,眼中担忧难过。握到被褥下宋和冰凉的手,华年眼圈渐红,哽咽良久,无助地在心中祈祷。
“这样好的人,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再让她留久一点。”
可是华年同样明白,南周这些年,长公主过得太苦太苦了。
远远不是枝头娇花雨打风落的苦,是寸步难行仍要苦心孤诣力排众议的苦,是遭受非议辱骂指责唯有亲近者知她一心为国为民的苦,是有口难言病入膏肓还要强撑谋划布局南周后路的苦。
这般想来,华年忽觉痛极,子非鱼,吾非吾主,眼见宋和所行之路艰难困苦,华年尚觉不忍,如何能一己之私替宋和祈求上苍,在这苦待薄待她的人间,再受煎熬。
病中昏沉,宋和在黑暗中负手仰视虚空里金色碑铭,一字一句念出。
本是大周福泽,何苦自轻称祸。
十载灿灿明珠,十年光辉暗收。
生是天潢贵胄,死当浩气长留。
丹心后人勿问,只愧表字寒舟。
话音落下,宋和自嘲般轻笑一声,大周元禾公主精彩纷呈的前半生,画布一般在宋和面前铺开。
那是她的过往,快乐或者痛苦都是她亲身经历,是她的血泪,不是梦境。
年幼时宋和躺在母后怀里撒娇,父皇在一旁批阅奏折,殿外日头渐渐西移,喊杀声震天。
小宋和身量长到与母后一样高,披胄挂甲,不得不撑起大周半边天,噙着泪看一生尊贵的皇后将虎符和兵符交到自己手上,色厉内荏,嘱托后事。
父皇病危,母后殉情,朱红宫门在自己面前合上那一刻,还没过二十岁生辰的公主,彻底失去年长者的庇护。
不过三日,何家兵变,何颂领兵逼宫,勤政殿前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宋和几乎快忘了何颂的模样,十年不见,如今自己快死了,梦里还能看到少年时的何颂。
实在是……晦气。
彼时何颂眼中深情款款,眸光湖水一样温柔,看着宋和眼睛,坚定立誓:“何颂定当不负公主所托。”
不负所托,便是让我国亡家破。
不负所托,便是联合世家上书我父皇下罪己诏退位让贤。
贤者为谁,前朝余孽。
宋和恨啊,恨自己心软,恨自己共情何颂身世凄惨,怜惜何颂无人倚仗,一腔赤子心,白白送上去给人践踏,作为他光复前朝的筹码。
梦中的宋和恨不能提剑捅进何颂那张伪善的嘴,扒下何颂那张虚伪的皮,梦中的宋和确实这么做了,锋利剑刃穿过何颂右肩那一瞬,宋和看见何颂身后的苏晚衡漠然麻木的眼。
苏晚衡……
宋和想起来了,南周这十年里,朝堂上指着她鼻子骂她手段残忍毒辣卑鄙,骂她牝鸡司晨越俎代庖,骂她下作骂她无情骂她枉冠宋氏的那些“肱骨大臣”,昔年不就是苏晚衡身后的拥趸么。
这些大臣迫于形势跟着她留在南周,心里却怎么也瞧不上原本是金枝玉叶的宋和,瞧不上一介女流废寝忘食想出的谋策,如若不是交付兵权那日母后逼他们用后代香火起誓,只怕早就追随苏晚衡而去北周摇尾乞怜。
好想让他们也看看清流世家模范的苏晚衡,是如何破釜沉舟,是如何背弃旧主,又是怎样义无反顾站在叛军之首何颂身边的。
伪善,世人皆伪善,宋和一手提拔的叶小将军同样将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玩得一手好招。
叶星河能有兵权,能上战场一展所长,能实现抱负理想,皆是宋和说服父皇放下戒心,才有天降神兵叶星河之说。叛军起家的军队,是自己一手给到叶星河手里的权势,确实荒诞。
难怪,难怪世人要骂她大周祸水,要骂她大周孽端,要骂她大周灾星,不是她糊涂,不是她天真,不是她幼稚,祖上百年基业,又怎么会有半数拱手相让他人。
怎么就没人记得宋和出生那年,也是钦天监观星台传出的歌颂——“大周有明珠,降生逢甘霖。”
福是元禾,祸是宋和。这世间的善与恶,只在唇齿上下一碰间么。
三位联手送给宋和的亡国大礼打得宋和措手不及。
起兵,谋反,联合旧部,割裂国土。
血色洇漫,父母俱亡,锦绣织成的美梦破碎在宋和二十岁那年,可是恨意愤怒早就消磨在岁月长河里,宋和不为那些背叛辜负而活。
如同一个局外人,宋和冷漠地跨过那扇留存国破家亡记忆的门,眼前场景一换,竟是一片春。
宋和自以为无坚不摧心如顽石,足以击垮一个人心志的变故没让她动容,甚至愤怒都没有,过去的事不必停留,往前看向上走,才能将对手敌人踩在脚下,这一直都是宋和的原则。
唯有一段过往例外。
那是宋和一生走不出的梦魇。
宋和自恃这场梦里,冷言恶语,双亲亡故,倒戈相向,背叛抛弃都伤不到她。
谁曾想。
远远看见那道修长身影,宋和已经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
十年,春夏秋冬,寒来暑往,真真切切流逝的十年,颜越颜寒舟,怎的就这么狠心,果真不来我梦里见我一面。
眼前久违的背影动了一下,宋和看见他侧身,坐在石凳上,伸手拿起桌上一块糕点,顺着颜越动作,宋和看见颜越对面同样坐着“宋和”。
十七八岁的模样。
痴怨偏执的目光忽地变了,宋和意识到不是颜越来自己梦里,而是自己梦见了以前。
那样好的以前。
那样真的颜越。
紫藤花下,身形透明的宋和静静看着少年时的自己与颜越,缓缓扬起嘴角。
太久了,永不老去的少年郎原来一直完整完好地待在宋和记忆里,只是宋和不敢回头翻阅物是人非的往事。
欣慰怀念铺满心间,纵使少年光景,宋和也很久很久没有梦见了,她心头装满太多事,白日黑夜,她都不是自己,梦里梦外,她都不能随心。
糕点怼进“宋和”嘴里,颜越空出的手也没闲着,弹了下“宋和”脑门。
力道不重,“宋和”捂着额头,双眼冒火瞪着颜越。
一贯慵懒的语调混在花香里,传到宋和耳边。
他说。
“实在辛苦的话,昭昭,放自己自由。”
梦境与主人心神相连,宋和情绪剧烈波动那刻,少年宋和颜越四周景色——藤萝花枝,涓涓细流,湛蓝天光,晴空如洗,开始快速坍塌,被炙热岩浆烫到那样,熔化滴落。
家国动摇不了,谩骂充耳不闻,背叛视而不见,一场大梦梦中种种皆能不为所动,单单因为一句话溃不成军。
宋和大恸,抓着胸前衣襟弯腰无声落泪,双膝软在地上,脆弱得不像南周铁令无私的摄政长公主。
这世上怎么会有一个颜越,生或者死,都那样了解宋和,现实或者梦境,都那样让宋和难过。
十年之约的尽头,宋和追寻到梦里,难堪可怜的过往纠缠着拉拽着要宋和掉进深渊,掉进一望无尽的深海,拿出她的生命献祭,涤清过往的糊涂。
宋和无意挣扎,于她而言,死志早存,苦撑十年,只是江山两字压着她继续苟活罢了。如今后事安定,前路光明,九泉之下,她可以对着父皇母后对着列祖列宗说:“元禾问心无愧。”
结果梦的尽头有个颜越,仅凭十七岁颜越的一句话,拉回死意已决的三十岁宋和。十年过去,她宋和还是这样没出息,这样好哄好骗。
梦醒之前,宋和恍惚看见,颜越向紫藤花下的方向,看来一眼。
放自己自由。
宋和沉溺于黑暗中,重复梦里少年颜越说的话。
放自己……自由。
可是颜越啊,我的自由,早在十年前,随你一起葬在怀青山。
华年擦去宋和眼角滑落的透明水珠,转头抿唇闭上了眼。
形销骨立,不成人形,但凡见过宋和从前模样的过来人,都不会忍心看宋和的如今。
太医柳生尘在一旁眉头紧皱,心中计算时间。
长公主意识全无,那枚丹药硬逼着吞下,强行提起她心力气血,结果如何,还要看长公主自己对生的执念有多少。
扪心自问,哪个人到了长公主这个境地,还会想活着。幼主难当大任,朝臣阳奉阴违,花了十年时间肃清朝堂风气,推行利民之策,眼见着黎明将至,长公主身体却是强弩之末,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与其活着受累,真真不如长眠解脱。
华年手背轻触宋和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华年眸中积蓄已久的泪落下滴在宋和手心,她知道长公主太累太委屈,却实在不愿长公主就这样悄无声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地闭眼。
与此同时,宋和挣脱梦里的黑暗,虚弱地掀开沉重眼皮。
意识回笼,宋和浅浅弯了下嘴角弧度。
对着虚空,宋和平静地开口:“华年,我梦见他了。”
我真的,很想他。
宋昭昭好想好想颜寒舟。
宋和对着何颂:来梦里寻我晦气的晦气玩意儿。
宋和对着颜越:我很想你。
人的本质就是双标。
(前世可能确实就是有一点点小小的难过,没关系,重生回来的宋和开启社牛模式没有虐的可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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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分世界摄政长公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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