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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因为你失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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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声就像蚝油瓶子,要么憋着不出来,要么一挤一大坨。
陆荣是后者,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后,他干脆说个痛快。
“我从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你就喜欢你,想亲你,想抱你,想一直看着你。盛姐,我不管以前咱俩之间是什么关系,我只在乎现在。我们不要当邻居好不好?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话就像一连串子弹,把盛夏给打蒙了。
她没听错吧?陆荣在向她告白?
血液在脑子里飞速流动,她耳朵里嗡嗡的,直到笔从指间掉落才反应过来,低头捡笔,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
这是失忆后的陆荣,不是以前的陆荣。
失忆后的人和傻子有什么区别?她要是把傻子的话当真,自己不也成笑话了吗?
盛夏深吸一口气,冷冷开口,“我们之间不可能的,你别想了。”
“为什么?”陆荣不接受这个回答,“我身上有哪里让你不喜欢吗?盛姐,你告诉我。”
“不是你让我不喜欢,而是……”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可是说出来之后,两人之间和谐的关系也许就不存在了。
有了!盛夏想到一个堪称完美的借口,“而是因为你已经结了婚,有老婆。”
“啊?”这下轮到陆荣震惊了。
“就算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你也不能背叛你的妻子,我更不可能当第三者。”
盛夏非常满意这个借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所以啊,别胡思乱想了,还是想办法早点获救吧。”
陆荣脑子里简直乱成一团浆糊。
一头小猪走到他身后拱他屁股,他随手推开,问:“我老婆是谁?”
“她叫林夕月,是你的大学同学,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你们感情很好。”
盛夏也是演过不少偶像剧的人,随口编了个人名,接着补充道:“飞机失事前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是她送你去机场的,她现在肯定等着你回家呢。”
陆荣捂着脑袋,一脸的不相信,喃喃说道:“不可能,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因为你失忆了,要是有印象还能叫失忆吗?”
盛夏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太担心她,但是为了不让你做错事,我只好跟你说了。狗蛋,你是个重情义有担当的男人,不会再犯傻的对吗?”
陆荣无力地点点头。
盛夏回到火堆旁,捡起纸笔继续画地图,偶尔抬头看一眼陆荣。
他回到浴巾上,背对她躺着,一晚上都没声音。
翌日雨停了,盛夏把小猪抱回猪圈里,回来看陆荣。
他似乎还没有醒,维持昨晚睡觉的姿势,闭着眼睛。
“喂,停雨了,你该回自己家了。”
盛夏叫醒他。
他坐起身,好像很疲惫似的,所有动作都慢吞吞的,拿好东西回窝棚,全程没说一句话,没看她一眼。
盛夏:“……”
这算什么?和她怄气吗?
切,她才懒得理。
盛夏自顾自做了早饭,随便吃两口就去晒熏肉。
昨天将熏肉收起来后,她藏在沙滩的一块石头后面,省去来回搬运的辛苦。
晒好熏肉,她带上棍子、刀、以及一个背包,再次踏上探索岛屿的路程。
沿着上次的路,她继续往前走,发现一大片野生马齿苋。
马齿苋的叶子是长长的椭圆形,就像马的牙齿,根茎是紫红色的,吃起来有淡淡的酸味,是盛夏小时候经常吃的一种野菜。
无论采摘新鲜的炒来吃,还是晒干做腌菜,都非常美味。
盛夏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蔬菜了,立刻放下东西蹲在地上摘起来。
“盛姐!”
空旷寂静的山林里突然响起陆荣的叫声。
那小子终于想通了,不怄气了?
盛夏回头看,却没有看到预料中的身影,眼前除了树木就是杂草,没有任何生物的踪影。
难道她听错了……
她接着摘马齿苋。
大概是光照和水分都非常合适的缘故,这片马齿苋长得特别好,根茎都粗粗长长的,叶子也大大的,她很快就采了大半包,迫不及待想尝尝那鲜嫩的滋味了。
“盛姐!盛姐!”
这下她听清了,百分百是陆荣叫她!
盛夏站起身来,却仍然没看到陆荣,顿时气得牙根痒痒。
他怕是在逗她玩呢!
“狗蛋,你出来!”她冲着声音的方向喊。
林间静悄悄的,只有她的回声。
“再不出来,被我找到你就死定了。”
她抄起木棍朝那边找去,准备揍他一下,谁知找遍了所有树后面,还是没有看到陆荣。
他那么大的个子,再藏能藏到哪儿去?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声。
“盛姐!”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音量。
盛夏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我靠,难道……有鬼?”
无人荒岛也有鬼?这鬼是社恐么?
她心里发毛,想拔腿就走,眼角余光瞥见她用来装马齿苋的背包,又硬着头皮跑过去。
就算是鬼,也别想抢走她的马齿苋!
她加快速度把马齿苋摘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才背上背包,一路飞奔回山洞。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窝棚里看陆荣。
他仍旧躺在浴巾上睡觉,要不是还有呼吸,简直跟死了一样。
真是活见鬼了。
食欲战胜恐惧,盛夏决定先吃饭。
她用泡面碗装了碗水出来,蹲在洞口洗马齿苋。
泡面碗还是太小了,一次装不了一点点水,洗个菜来回得跑二十多趟才能洗干净。
盛夏的目光落在一个塑料行李箱上。
箱子尺寸很大,装个小孩进去都没问题,材质也不会漏水,不正是个完美容器么。
她立刻把里面的东西清空,用刀割断左右连接部分,又割掉内衬布和固定带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留下塑料外壳。
盛夏拿它当脸盆,端了满满一盆水出来,这下可以痛痛快快地洗菜了。
马齿苋被洗得干干净净,掐成一小截一小截的,不锈钢泡面碗再次充当炒锅。
洞里还留着一条熏肉,她挑肥的切了几片放进碗里,既当油又当盐。
当肥肉被煎成透明的颜色,流出猪油,盛夏抓起一把马齿苋丢进去,只听刺啦一声,碗里冒起白烟,用小棍充当锅铲搅拌起来,香味便开始弥漫了。
蔬菜熟得很快,盛夏夹起一筷子吹了吹,急急地吃下第一口。
清脆爽口,带着淡淡的酸味和熏肉味,果然是记忆里的味道。
这种时候,要是能来一碗米饭该有多爽啊。
盛夏惋惜极了。
她很快就吃掉一大半,准备把剩下的也炫光时,瞥见窝棚里的人影,清清嗓子走过去。
“狗蛋,我今天找到一种野菜,你要不要尝点?”
换做平时她是绝对不会发出这种邀请的,对方也不需要她邀请,自己流着哈喇子就来了。
但昨晚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到现在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在睡觉,另她都忍不住担心起来。
结过婚有那么惨么?把他给打击成这样……
盛夏撩开门帘,看着他的背影。
她确定他听见了,可就是不动。
“你再不起来我可吃光了啊。”她假装威胁。
对方毫无反应。
“饿死你算了。”
她放下门帘,转身走了。
接下来几天,盛夏每天准时晒熏肉,收熏肉,喂小猪,空余的时间全都用来探索岛屿。
她没再听见那奇怪的声音,反倒在雨后的树林找到了一些蘑菇,五颜六色的啥都有。
她不敢乱吃,怕中毒,只摘那种最普通最不起眼的灰色平菇,带回来加了顿餐。
陆荣这些天始终没出门,她怀疑他是趁自己离开时才偷偷出来的,否则忍住不吃饭还可以理解,谁能忍住不撒尿?
那么大的人了,管他呢。
盛夏过得分外充实,白天干活,晚上睡觉,一点也不无聊。
这天晚上,她已经睡着了,却隐隐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睁开眼睛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
火堆熄灭了,只剩下微弱的光芒,一个硕大的黑影蹲在她旁边,一动不动。
“谁!”
她大喝一声,拿起旁边的羊角锤就要砸。
对方握住她的手腕,夺过羊角锤放回地上。
“盛姐,是我。”
她打开手电筒一照,是陆荣。
他脸都饿瘦了,眼眶肉眼可见的凹陷许多,本就狭窄的脸看起来更加没什么肉。
他恹恹地揉了揉脸,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浓郁的孤独和落寞感。
“我想和你聊聊天行吗?”
“聊天就聊天,别装神弄鬼的,大半夜吓人。”
她都被那天的声音吓出心理阴影了,至今没弄明白是什么。
“对不起啊,我怕吵醒你。”
“你这话说的,难道我有边睡觉边聊天的特异功能?”
盛夏起身把火堆重新生旺,挠了挠小腿肚子和胳膊上的蚊子包。
她想要蚊帐,想要蚊香,想要舒服温暖的床,什么都想要。
“说吧,想聊什么?”
盛夏没好气道。
“你那天说得话,是在骗我对不对?我没有结婚。”
陆荣耿耿于怀。
盛夏很无语,“你这几天不吃不喝的,就是在琢磨这个?你觉得我在撒谎?”
“不是,我只是……”
他结结巴巴地想解释,“我只是真的对你说得那个人一点感觉也没有。”
“因为你失忆了,当然不记得。”
“可是我对你有感觉。”
火光倒映在他眼中,他的眼睛里仿佛也点燃了两团小小的火苗。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一定对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