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之春》小妧美子

5、第五章

　　走廊里。

　　阿宝一边走一边划着手机。忽然，阿宝瞳孔微缩：“我去！虎哥你看，不好了！”

　　“怎么了？”小虎看向阿宝的手机。

　　阿宝解释道：“吴因去的是棕熊密室，那个喂棕熊的师傅早就被辞退了，已经半个月没人喂它了！”

　　小虎脸色铁青，没说话。

　　阿宝开始着急：“虎哥，怎么办啊，这吴因都进去四天了也没动静，肯定是被棕熊吃了！”
　　小虎也开始不耐烦：“愣着干什么，赶紧再去找个阿朱替身，老爷子要是怪下来，你我都得砸饭碗！”

　　这些话都被庞善东听进耳里。

　　他心里暗自嘲笑小虎阿宝的愚蠢，走到楼下开车去了医院。

　　医院里。

　　麒麟臂龙哥坐在主治医师的座椅上，一遍遍斟茶竟享这悠闲时光，歪着脑袋等了许久。

　　“今天怎么这么闲，又来我这蹭吃蹭喝。”庞善东刚开门就看见龙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喝着自己的茶，一边脱外套一边问道。

　　“前两天刚帮老爷子看个姑娘，还没到一天就送密室了。对了，你也见过，就和你一起挨鞭打那个，好像叫吴因吧。”龙哥说完小抿一口茶。

　　“你说什么？竟然是她！”庞善东刚想坐下，立刻站起来。

　　“是她啊，怎么了？”阿龙放下茶杯，一脸疑问。

　　来之前就听阿宝说过，密室里的棕熊半个月没进食了，吴因又刚受鞭伤，在里面肯定喜哦更多极少。庞善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到她那张脸，还有眉间那颗痣，心里就忍不住发怵。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刚被打浑身鞭伤就想着逃，像一只无法被驯服的野兽，蛮横着，张狂着，但却看着不是很烦。不知道给她的药膏用了多少。

　　对了，还有她眉间的黑痣。

　　“扑哧！”庞善东低头笑出了声。他快速用余光扫了下龙哥，还好他没注意到。
　　庞善东假意理了理手腕的衣扣。

　　她那眉间的黑痣，可能就我注意到了吧，除了她的化妆师，恐怕她自己都没注意到。那个黑痣的位置太特殊了，和妈妈的一样，看见一次就忘不了。

　　可是这么快就进棕熊密室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

　　就像母亲一样，再也见不到了吧。

　　可恶，老爷子还真是没事找事！

　　不行！我要帮她。

　　“我有事先走了。”庞善东等不及了，外套也没拿转身就走。

　　“东哥，这么着急干嘛去啊？”龙哥屁股没动又抬头看去，嘴里嘀咕着，“真是奇怪。”

　　庞善东刚走，门还没关，小春护士双手背后低着头进来了。

　　“龙哥，给你送个苹果！”

　　小春把苹果放在桌子上立刻跑了出去。

　　龙哥扑哧一笑。他第一次见到小春的时候，还是因为胳膊受了伤缝了八针，每次换药都是小春来做的，她动作特别轻，每次都会龙哥“疼不疼”，声音软软糯糯特别可人。

　　从那之后也不知怎的，龙哥每次来医院小春见他都会偷偷送点东西，上上次是一颗樱桃，上次是一块曲奇饼干，这次是一个红苹果，每次都像开盲盒一样，惊喜不断，这样的欣喜让龙哥忍不住经常过来。

　　龙哥咬了一口苹果，比刚才的清茶还要回味无穷，就像是吃下了小春给的毒药，一点点陷进去了。

　　吴因这边麻烦也很多。

　　两天前的晚上和棕熊搏斗，也算不上搏斗，当棕熊扑过来的时候吴因并没有做好准备，棕熊的一颗牙直接没入了吴因的后背，她慌乱中拿起匕首刺向棕熊。

　　棕熊双目失明，跑过来时撞了墙脑袋受了伤流了好多血，而吴因那一刀直接刺进了它的脖颈大动脉。吴因只感觉滔滔不绝的浓稠水滴到了脑袋，流进了嘴里，三天没进食没喝水的她忍不住抬头贴近它的脖颈大口吮吸，这一刻她忘记了疼痛，忘记了伤口。

　　第三天的时候，倒在一旁失去气息的棕熊没有了呼吸，血液已经流干，尸体在高温下也隐隐发臭，吴因开始吃它的肉。她必须要活下去，她找到了匕首，但是没找到出口，另一个铁笼子也仅仅是坏掉的铁笼子。

　　吴因用匕首一点点割开棕熊的皮，肉很少，都是骨头，她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点点寻找，她想要更多，她知道，如果今天不吃明天就会彻底烂掉，到那个时候死的就会是自己。

　　第四天，身上的伤口开始溃疡，她只感觉很疼，但是她看不清甚至看不见，旁边的棕熊已经开始发臭，甚至有苍蝇在飞。

　　肚子很饿，身上很疼，谁来救救她。

　　周围太昏暗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消耗。

　　“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会好好拍戏，我不会报警，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吴因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害怕，她无助，她甚至选择妥协，她不要就这样死去。这么多天，她一直在哀求，但是，没有人能听得见。嗓音已经沙哑，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之前的声音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吴因接近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了声音。

　　“哐哐哐！”

　　是墙的声音，有人在凿墙。

　　“是来救我的吗？”吴因眼里有了光，她拼命地爬向有声音的墙面方向。

　　“轰！”

　　墙面塌了，一束光照进来。

　　“有救了！”吴因拼命向光的方向奔去，磕磕绊绊连滚带爬。

　　“吴因！”外面有人喊她。

　　“在，我在这里！”吴因热泪盈眶，她太激动了，终于能出去了。

　　吴因爬到了出口，外面的光太过于刺目，让她睁不开眼睛。她没有停下来缓一缓，拼命爬了出去。

　　吴因出去的那一刻正好看见出口模糊的人影，有人来了，有救了！她直接扑了过去，她实在是太疲惫了，昏迷在他的怀里。那一刻她是放松的，她是无惧的。

　　吴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剧组。

　　她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了，她模模糊糊记得有人给她输液，有人给她处理伤口，但是其他的，她都不记得了。
　　吴因再回到剧组的时候，大家都对她冷眼旁观，上个厕所都能听到她靠手段上位的八卦，饭点发饭的时候，阿姨也是阴阳怪气的拿个剩饭告诉她要保持身材……吴因被冷暴力着，被整个剧组冷暴力着。

　　多美实在看不下去吴因满身伤，给她买了各种消炎药和外服的药膏。

　　多美又开始絮絮叨叨：“吴因你说说你，才来两天就给我添这么多麻烦，一分钱都没挣到手不说，弄得一身伤花这么多，剧组全员上下几百号人都要等你，排期都要跟着你往后挪，一天几十万你赔的起嘛！”

　　吴因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句句割在自己的肉上，说心不痛那是撒谎的。

　　密室的这一次经历让吴因有了心理阴影，她特别害怕黑暗，也特别害怕强光，所以当她不听话时，就只会被关在小黑屋里，任凭她如何哀嚎也无济于事。在小黑屋里昏迷几次后，吴因选择了妥协，变成了行尸走肉。

　　几天下来，吴因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就连化妆师都开始叮嘱她要保养。

　　吴因在剧组里就是混吃等死，第一条演了18遍都没过，导演当时就摔设备走人了。后来让每场戏都让吴因旁观，最后拍她的戏份。

　　在剧组的第四天，出于戏份的考虑，剧组搬到了医院的场景，这是吴因第二次出镜，吴因也穿了一条大红色的长裙去看望“男主”。

　　出镜前，吴因在没人的楼道里再次看见那个男人，庞善东。

　　吴因欣喜，见到了他就像是见到了同盟，立刻有了安全感。

　　庞善东上下打量了她然后怔住，忽然又缓过神来问了一句：“你也在这儿，你是演员呀。”

　　吴因刚想回一句，却被旁边的人打断了。

　　“东哥来啦！刚才导演还提起你呢，问我你吃没吃饭，我寻思没吃饭咱们一起订点。”是副导演。

　　“您忙您的，我就随便看看。”

　　“吴因打招呼呀，这是咱们庞总的儿子东哥！”副导演殷勤着。

　　庞总的儿子？东哥！

　　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人不是同盟，不是援友。可是……庞总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也这么狠！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也没问问人家，就想带他逃！他还送自己一盒药膏呢！

　　吴因脑袋乱极了，愣在那里硬是没说话。

　　东哥也没当回事，擦肩而过径直走去，就在吴因以为他离开的时候，耳后传来他的声音：“红裙子不适合你。”

　　“吴因，准备好就来吧。”王导身边的助理小王吆喝一声。

　　副导演匆匆忙忙赶过来：“台词背熟了吗？听说你传媒大学毕业的，应该学过表演吧。”副导演没有给吴因回答的机会，又接着叭叭，“你看你这么有文化，要端起你的素养，别再给导演添麻烦了，好好演下去，回头请你吃饭！还有啊，待会进入角色一定要注意情绪，你是喜欢的这个男人是被你开枪打伤的，但是你喜欢他，不想让他死，你要表现出那种矛盾感……”

　　吴因点着头。身后的一双眸子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的红裙子上。

　　庞善东看着吴因认真听讲的样子十分可笑，之前还胆子大得想要逃跑，现在反而像只绵羊一样乖乖顺从，真是可惜了那一身红裙，那是她配不上的颜色。

　　庞善东看着她脖颈处的鞭伤还没有好，心里忽然涌出一丝不适，不过终究是可怜罢了，丝毫不值得同情。自己的父亲从来都不是善茬，一直都是异类。母亲在的时候，他一不高兴就拼命鞭打母亲。母亲去世之后，他就开始乱抓女人，无论年龄相貌，变着花样的折磨，鞭打，囚禁……这么多年，他反而觉得习惯了，甚至还觉得有趣。

　　回想起父亲前两日的杰作，因涉毒被抓的女星，被抓之前不知道进了那间A4多少次呢。能吸毒被抓，大概也是一种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