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之春》小妧美子

24、第二十四章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吴因听阿金讲了一下午庞善东的坏话。她说庞善东小时候总被打，总吓得尿裤子，每次尿裤子她妈妈都哭，后来他不想让妈妈哭就不再穿内裤。后来他一直都没穿过。直到成年后看心理医生才开始改变。

　　当然，阿金说的这些都是庞善东允许的，进屋之前阿金已经事先说过了。

　　“还有吗，还有吗？多讲讲吧。”吴因对庞善东的八卦分外感兴趣。

　　“有啊有啊，他不爱吃辣椒。他小时候被同学欺负，连吃三碗辣椒，直接住院洗了胃。”阿金的语速越来越慢。

　　“我还以为他从小就欺负人呢。”吴因心情有些低落。

　　“他最怕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一梦到就会连着失眠一个月，但是去年11月，他一整个月都没再找过我，他还说他的失眠治好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又犯了，我问他，他说他的药丢了。”阿金说着看向吴因。

　　去年11月份，那是她们的开始，那一个月吴因几乎吃光了她所有的甜蜜，那之后都不会再有甜蜜了。

　　可是甜蜜吃没了就真的没了，剩下的只有痛苦罢了。

　　“你，很懂他是吗？那你知道他贩毒吗？还有他杀人的事吗？他在我面前亲眼开枪崩了小虎，他还，他还对我……”吴因情绪有些失控，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一直很想哭，却又一直压抑着。

　　阿金急忙上前保住吴因，安慰着她：“因因你冷静，别想了，好人会有好报，坏人会受到惩罚的。”

　　“惩罚，对，只要有证据，他肯定会受到惩罚的。”

　　窗外又是一片灿烂的晚霞。

　　第三天，吴因早起，看到窗外庞善东的黑车驶出别墅，她就知道，庞善东出门了。

　　吴因把之前偷的那串钥匙踹进兜里，假意伸懒腰走出房间，在过道里假装伸展看看四周有没有监控。

　　走完一圈后，她确认除了客厅没有监控，这就好说了。

　　趁四下无人，吴因拿出了钥匙开始试房门，记得上次逃走被抓那会儿，她被关在这个京郊别墅一个月，那一个月里，她见庞少多次进入这个房间，如果能打开就最好了。

　　试了一圈钥匙，真的打开了！

　　这是一间书房，除了三面墙的书架，两张桌子上都是各种各样的毛笔，吴因不识货，但她知道这一定很贵，没准是收藏品。

　　吴因走到有电脑那个桌子旁，看到电脑旁边厚厚一沓纸张，上面都只写了一个字：因。

　　第一张纸下面还写了注释：困一人。

　　“这是抽什么风！”吴因有些烦。

　　她打开电脑，如果能考走一部分文件就好了。吴因看见“输入密码”四个字，开始思考，什么是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老爷子吗？吴因思索着老爷子去世那天的日期，好像是元旦第二天，1月2号，吴因试着输入“0102”。

　　成功了！果然老爷子在他心里的位置很重要。

　　吴因紧张极了，她看文件夹的名称都不是中文，她也没时间一一去查，她干脆一次性都考到U盘里走了。

　　听着屋外没动静，她又匆忙从口袋里拿出之前买的微型录音设备粘在桌底，仔细确认粘住后看见U盘传满了，匆忙拔掉就离开了。

　　吴因假意淡定走回自己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跌坐在地上，手心额头都是汗珠，米色的裙子脏了好大一片，鬼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手中的U盘攥得很紧，这可能就是庞善东的致命证据，一定要交给警方！自己只信得过蒜警官，怎么才能交给她呢？总不能再进一次公安局吧。

　　吴因也没闲着，下午偷偷顺走了庞善东的电脑查看了文件，都是她看不懂的外文，随便百度下也没看懂啥意思，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些文件都很关键也很危险。

　　在U盘送在蒜警官手里之前，先测试下自己是否安全吧。

　　吴因下午跟着王姨做了个蛋糕，里面塞了块硬币，直接叫了同城快递送到了蒜警官的警局。

　　不巧的是，三个小时后桃京新闻报道，一同城速运快递员在高速被撞身亡！

　　吴因这下知道了，自己确实有些自不量力了。

　　吴因坐了许久，内心冷静下来，手机铃声响了，吴因绷成一根弦，拿起手机一看是里克，瞬间松了一口气：“里克，怎么了？”

　　“出来玩呀，今天慈悲山有庙会！”

　　吴因还记得U盘的文件里出现慈悲山的字样，当时她上网搜了很多关于慈悲山的资料，资料上只是说慈悲山是庞仁出资修筑的寺庙，现在成为旅游景点，吸引了很多游客……没一句有用的信息。

　　“好啊，我正好想许个愿。”吴因想趁此机会去看看，或许有不一样的收获。

　　里克开车来接她，一路上絮絮叨叨，说桃京比想象的还要大，尤其是桃京的西区，有一座慈悲山，庞总在世的时候经常去祭拜，听说许愿很灵验呢！

　　吴因摸着口袋里的U盘，此刻她只想借着许愿的由头把信息传递给蒜警官。

　　“因因啊，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啊？”里克有些不开心了，他在外谈商务从来都是大众的焦点，可每次在吴因这总是栽跟头，像个多余的老妈子。

　　“我听着呢。”吴因只是心不在焉的回一句。

　　这话像是点燃了里克心里那团不满的火：“因因，我也算你半个朋友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脾气犟，但是你无钱无权，你只能跟自己闹别扭，何苦呢！有时候服个软就能得到更多你想要的……”

　　“里克，我不想做翱翔的鹰，但我更不想做笼中鸟。我不想逆天改命，我没那本事，但我更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吴因的话说完，空气里都是安静。

　　里克没再继续絮叨，他知道吴因前两天看心理医生，被诊断重度焦虑，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刺激吴因了。

　　庙会在半山腰，吴因身体素质也不是很好，还没下山的时候就很累了。

　　灯火通明的时候吴因和里克才下山，她们又去吃了个火锅，吴因才离开。

　　晚上回到京郊别墅，吴因倒头就睡，忽然被庞善东敲门声吵醒。

　　吴因还没来得及抱怨，刚开门就被庞善东拎起来拉到书房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书房的灯更亮了。

　　吴因更加清醒了。

　　庞善东伸出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的头摁在墙上，吴因憋得脸通红。

　　庞善东显然很生气，一直皱着眉头。

　　他另一只手拿出一个小黑球，吴因看清楚后心里顿时凉半截。

　　这不就是她藏在桌底的录音设备吗！

　　设备上还沾了一些米色的棉丝，这和自己平时穿的米色裙子一个料子……

　　难道是自己临走的时候裙子刮了……

　　“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庞善东说完松开了手。

　　吴因立刻腿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空气，还干咳起来。

　　“我说过你可以逃，但是后果自负。”庞善东从她的头顶扔下来几张照片，转头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看着她，像是等待着一场精彩演出。

　　吴因从地上捡起照片，看着照片里熟悉的人，吴因的心立刻碎裂了，嘴巴张着，像是有嘶吼的话想要说出来，但是她什么声音都没有出，眼泪就这样批了啪啦掉下来。

　　那时她父亲的照片。一个白发老人插着氧气管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腿上还打着石膏。

　　“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不然下次看见的就是黑白的。”庞善东别开脸去不再直视她。

　　吴因就直说无声地哭着，没有任何话。

　　但她的心里恨透了庞善东，庞善东就像一只蝎子，身上巨毒，遇到他都会变得不幸。
　　吴因在书房的地上哭了一整晚，第二天醒来时躺在床上，眼睛是红肿的，她只是睁开眼看着窗外静静的发呆。

　　庞善东在门外站了许久，却还是没有进去。

　　“东哥，要是心疼就进去看看吧。”龙哥嘴欠来了一句。

　　庞善东不知道此刻的心绪是喜欢还是愧疚。他摸不透自己的心思。明明之前阿金就叮嘱过不要刺激吴因，她很可能会因为刺激变得患上抑郁症，以后很难再走出来。

　　他没有反驳龙哥，倒是来了一句：“帮我和王姨说一下多做些养胃的粥。”

　　“你也别太自责。”

　　“她昨天去哪了？”庞善东还是心有余悸，面对吴因，他不知道如何相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而父亲只告诉自己，对下属要够狠够硬！那对女人呢？像父亲一样鞭策玩弄总是不对的。

　　他害怕吴因的背叛，她敢逃敢吼，不惧怕他的一切。如果吴因真的把重要消息泄露，自己该如何处理，他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他连夜让阿龙去查，查她一天都做了什么，此刻他只想听到好消息。
　　龙
　　哥一五一十把昨天的行程讲出来：“吴因这几天只去了一次慈悲山，昨天慈悲山有庙会，是里克叫她一起去的，里克全程跟随，吴因只是许个愿。”

　　“慈悲山，咱们也是时候去一趟了。”庞善东说完走了出去，龙哥也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