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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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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地有路
当阳光洒满了房间,芸儿醒在自己的家里。妈妈正守在自己身边。
“神仙姐姐?”芸儿问。妈妈笑了起来,说:“昨天你爬着山就睡倒在地下,我抱起你,拼着全身的力气往前走,想找到一处山里的人家。可没有走多远,就累得倒了下来。幸亏我们奇迹般地遇到一位美丽的姑娘。她和舅舅在山中的别墅度假。她把我们接到她那儿住了一夜。早上又用汽车把我们送回家。你到她家后曾经醒过来的,还吃了饭,洗了澡,你满口叫女孩‘神仙姐姐’,引得我们都大笑不止。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找到爸爸了吗?”
“没有。但是我相信他就在那座山上。那女孩的舅舅是本城绿色组织的董事之一,他同意介绍我到绿色工作队工作,具体工作地点就是我们去过的那片山区。所以,我必须把你送进寄宿学校”。
彭芸生进了一所教会办的寄宿学校,转眼就是3年时间。
“彭芸生!请你接着上一位同学继续读课文。”
“从哪里开始读啊!”芸儿用手抓着蓬乱的头发,同学们哄堂大笑。
“你最近一段时间,表现非常不好,上课经常走神。”文学课老师兼学监楚老师,停下讲课批评芸儿。”一种人走路两眼朝天,目空一切;另一种人走路整天低头看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彭芸生就属于后一种人。”
“你整天在想些什么啊?嘻嘻。”下课后,同学们围住芸儿取笑说。
“他肯定是在想女人。”一个个子比芸儿矮一些,常以“足智多谋”而显得矜持的同学说。女学生们听了都“呸!”地向地下吐一口吐沫后跑散。
“洪敢峰,你侮辱人!”平时从不和人动手的芸儿,这次象发怒的狮子一样扑了过去。芸儿把洪敢峰头拼命往下按,占了上风,对方则狠命在芸儿身上咬了一口,芸儿忍不住叫一声,丢开双手。这时,楚老师走了过来,一边摇着头一边说:
“看你文弱得象个女孩子,原来还这么凶!都快把洪敢峰打到地下去了!”
芸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掀开上衣,胸口露出一块血淋淋的伤口,老师和同学们都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每天晚自修课后,睡觉前,芸儿总要独自在校园的小花园里转上一圈,望着月亮,思念着妈妈。每到星期三的晚上,一想到明天就是星期四,然后就快到周末,就可以见到妈妈,心里就充满了希望。
前面有人。一抬头是洪敢峰,芸儿生气地把头偏过去。但他听到洪敢峰带着卑谦的声音: “还生我的气吗?是我不好。同学们都说我没有男子汉气概,张嘴咬人,象女人打架。”
“女人!”芸儿脱口说道,“我想我的妈妈,你说我想女人,不是在侮辱我母亲吗?”
“实在对不起。我早就发现你很有深度,想和你做个朋友。但却无意冒犯了你。这样吧,我们晚点睡觉,我讲个好听的故事,算是我小峰向你赔罪好吗?”
“宿舍马上要熄灯了,查房的老师一定会抓住我们。还是乘明天午睡时间溜出来,躲到足球场旁边的树丛里去听你讲故事好吗?”
“一言为定”,洪敢峰握着芸儿的手说。
学校的运动场和校园隔着一条小街。芸儿来到约定的地点,小峰已经等在那儿。当芸儿钻进灌木丛之后,发现洪敢峰身后还有两个女孩子。
“整天想女人的原来是你自己。看,这还带来两个。”芸儿压低了声音说。
“嘘!”小峰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别让她们听见!一个是我表姐,她是高一年级的学生,一个是我们年级另一个班的女生素素。我们4个出生年分刚好相同,但生日的次序是:表姐,我,你,素素,差距拉开了将近1年。”
当芸儿见到小峰的的表姐时,着实大大地吃了一惊——她简直就是自己梦见过的“神仙姐姐”的翻板,所不同的只是黑色的头发和尚未充分发育的身材。
“从前,一家人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小峰开始给大家讲故事,芸儿和小峰的表姐、素素聚精会神地听着。
“父母十分宠他。但小孩子却在童年时期得了一种治不好的病。孩子终于死去了。父母把他埋进坟墓后,整天呆在家里伤心垂泪,一位亲戚每天来劝慰他们。几天后,亲戚悄悄把小孩爸爸拉到一边说:他每天中午都看见死去的孩子穿着一身白衣、一言不发地走进家里,蹲在地板跟前在挖着什么,然后又无声无息地离开,而孩子的父母却视而不见。小孩的父亲于是撬开地板,发现地下有两块银元。他想起了这是一年前家里丢失的两块银元。当时发现儿子偷去这两块银元的疑点很大。他们耐心查问儿子后,孩子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没有拿,他们就相信了孩子。孩子的妈妈知道后更加伤心,坚决要求亲戚下次一定帮她指认孩子。 “第2天中午,死去的孩子又来了。亲戚连忙指认,孩子的父母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当孩子离去时,孩子的妈妈要求跟去。于是亲戚带着孩子的父母跟随孩子走去。他们一直走到孩子的坟前,这时坟墓自动打开了一扇门。他们3个进入这扇门后发现孩子坟墓中的棺材里是空的。这时孩子已经隐没在与坟墓相连的一条地道之中。
“孩子的爸爸、妈妈和亲戚3个人也走进地道。黑暗的地道前方似有光亮。越往前走眼前变得越光明。当他们来到一座透明宫殿的门口时,一位面貌和谒、修女打扮的女人挡住了他们。她说:里面是不可以进去的,因为那是另一个世界。她要求孩子的父母回家后取走地板下的银元,这样可以让孩子安心地呆在那个世界,不致于被生前的贪欲所累。”
“按你这个故事,天国倒是在地下了,”芸儿发表自己的感想,”不过,这也有几分道理。有人说:人们对地球内部的了解其实远远不如对天空的了解。既然天文望远镜搜遍了宇宙也没发现什么天国,那么假定死后灵魂入地的想法似乎比灵魂升天的说法更合理一些。”
“地底下一定有无穷奥秘。爱丽丝的扑克牌王国,东方武士淳于棼在那儿生活20年的蚂蚁王国,金字塔的神秘力量,全都属于地下世界。关于地下奥秘的神奇故事,甚至比关于天上的神话还要多。”小峰的表姐说。
“即使不考虑灵魂的问题,也仍然有人认为地下存在另一个世界,”小峰说,“有一种学说认为:正象地表以外是空的一样,地球内部也是空的,地球有一个球形的外表面和球形的内表面。他们的根据是:当整个地球处于液态时,地球的高速自转所产生的离心力使它成为一个空心的球体,这甚至可以用实验模拟。”
“不一定,”芸儿摇着头说,“问题是地球自转所产生的离心力实在太小了,除非当年地球以极高的速度自转。”
“好了,别扯远了!”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小峰接着讲他的故事:“为了弘扬宗教精神,某个宗教团体在那孩子的坟址修了一座教堂。神秘的彼岸世界通道就隐藏在教堂的地板下面。你们知道这座教堂在哪儿吗?它就在我们这片灌木林的后面。这个故事千真万确是真事,是我上个星期听教堂中一位神职人员讲的。”
“我不相信。”芸儿摇摇头。
“相信不相信,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素素赶紧说。
原来,洪敢峰、他的表姐、素素,到“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去看一次,是预谋已久的。 小峰的表姐听完故事就想和小峰一起去看看,但她一定要有个女生陪同;而与小峰表姐关系密切的素素,则要求小峰把芸儿叫上才肯去。
看到小峰书包里准备的装得满满的食物,电筒,还有指南针,地图,芸儿想了一会儿说: “指南针和地图恐怕没多大用。钻地洞通常除了可能遇上危险的沼气、二氧化碳之外,最可怕的就是碰到地下迷宫。报纸上报导过一个风景区的3个学生困在地下迷宫中的事。他们死后一个月才被人发现,其实他们被困死的地点距洞口只有100多米。这样吧!再多多准备一些电池和单面刷胶的小纸条。此外,还要预备一些火柴、薰香、竹杆和橡皮筋。”
“要这些做什么?不管,我马上去买。”小峰边说边从书包中拿钱。
“由我们两个女孩去买吧,你们两个等在这儿。你们二位是老师的大目标,一露头就很可能被抓住。”素素说着,接过钱拉着小峰的表姐就往外走。
“你知道我为什么策划这次行动?”洪敢峰狡黠地眨了眨眼说,“和你实说:我想素素一年多了,等钻到地洞深处,两个女孩子我们一人干一个。你看,我特地把表姐也带来了,还配得上你吧?”
听了这话,芸儿本来想照洪敢峰脸上狠狠啐一口粘痰,可不知为什么,却只是往噪子里咽了一口吐沫。
“原先想挑星期天。可你每星期必回家,只好选这个实在不算恰当的时间。”洪敢峰不管芸儿的置之不理,继续兴致勃勃地说着。
教堂外墙的地板线以下,开有一个供修理地下自来水管路的工人出入的方孔,平时由一块活板盖着。洪敢峰、芸儿一行人,一面紧张地向四面望风,一面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掀开活板钻了进去。
“这里和地狱一般黑。”
“刚才杠着竹杆在街上竟碰见了直正的阎王查老师,我们骗他说是请了假出来买支撑蚊帐的竹杆的,幸亏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当姑娘们说话之时,洪敢峰已经从书包里摸出了手电筒。他打开电筒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个几平方米、大约1米高的空间,前面有一条只容一个人匍匐前进的地道,到处湿漉漉的。于是,小峰打头,两个女孩跟着,芸儿殿后,一路向前爬去。大约爬了30多米,却又回到原地。 “这迷宫也太简单了,转一圈就出来了。”素素说。
“别忙,我们再仔细找一找,一定还有其他通道。”小峰说着,领着大家又钻进地道,用电筒仔细搜寻着。
忽然,芸儿发现地道有一处墙象一块平板,他剥掉表面的泥土,发现是一块木板,上面有红漆写的“危险!止步,”还画了一个骷髅头。木板已经腐朽,用脚一踹就断了。这又是一个通到下面去的洞口,里面是一个又深又宽敞的石洞。这里既使不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道路,也一定是一个神奇的地下迷宫。大家一致决定下去。
“下去之前每个人竹杆上都用橡皮筋扎一根点着的香,边探边前进,如果香火熄灭就停止前进。”芸儿吩咐大家。
大家都进入石洞之后,芸儿告诉大家他对付迷宫的想法:
“迷路的道理是因为无法选择前进的方向,或者说可选择的前进方向太多。如果迷宫中有10个三岔口,可选择的方向就是2的10次方,大概超过1000,也就是说走同样路程出来的机会小于千分之一。再考虑人的习惯性绕圈运动,出来的机会比这还要低得多。更何况自然界中许多岩洞分支的分岔数往往大于3,岔口数也远不止10,所以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 “所以我想的办法就是每碰到一个岔口,就在选定的分支和先前通道的交界处贴一个标记,第2次再经过同样的地方则再贴一个标记。而在岔口处选择分支的原则便是:尽量选择标记数目较少的分支为前进方向。”
“这就能走出迷宫吗?要是有的分岔口忘了贴,或者没贴牢掉了下来不是就前功尽弃了吗?”小峰疑惑地问。
“只要坚持我说的方法,如果地洞是有出口的,就一定能找到出口;如果地洞没有出口,也可以保证回到原来的进口。即使先前没有作标记,在迷宫中已经迷失了方向时,再采用上面说的方法,也一定能走出去。”芸儿把握十足地说。
“但特别要注意的是:标记不能乱贴,否则会找不到。我们现在严格规定:标记一律贴在原先通道和选定通道交线的中点。如果这点比人高,就贴在交线的与人等高位置。再有,4个人决不能分开,至少相互必须能看见,否则个别人就会有丢失的危险。”芸儿又作重要补充说。
小峰想了一回儿,虽然一下子还不能完全弄懂,但感觉到芸儿说的好象有些道理。两个女孩则根本不知道芸儿在说什么。她们只是心情紧张地跟着走。
芸儿、小峰一左一右,把两个女孩夹在中间。
“你早就认识小峰表姐吗,她叫什么名字,”芸儿把声音压到最低问素素。
“我叫欧阳素琴,素静的素、钢琴的琴。洪敢峰的表姐叫胡雪征,我们都叫她小雪,是我哥哥同事的女儿,有名的美女,又文静善良。她表弟人倒满聪明,可就是整天一付故作沧桑的样子,挺让人讨厌的。”
而胡雪征却焦急地问表弟:这样逃学、旷课,以后如何向老师解释。小峰则说:包在他身上,到时他有妙计编造一个点水不漏的故事,让大家平安无事。
从进洞开始,大概足足走了将近10公里远之后,石洞才开始分岔,芸儿则开始一板正经地忙着贴胶纸。后来他觉得工作应该更细致一些,于是用笔在所有的胶纸上写下序号,很忙了一阵子,大家也停下来等他,休息和吃东西。
“妈呀!”小雪一声惨叫,随手扔出一块东西。大家过来,借着电筒的光亮看见,那分明是一块人的骨头。
再仔细照过去,大家不由齐声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四散而逃,先后摔倒在潮湿的泥地上。原来他们又见到了并排躺着一高一矮两具完整的骷髅。
“其实我们不用怕的。迷宫里遇到个把死人是很正常的事。”芸儿首先缓过气来,从地下爬起来说。
“一高一矮躺在这里,看样子是一对被逼走投无路的情侣,最后困死在这里,倒也浪漫。”小峰调侃着说。
“你就知道男女,说不定是一对父子。”芸儿不以为然。
“如是父子,那父亲一定会把儿子抱在怀里。不过,情侣也可以拥抱的呀。”小峰举出自己论点的证据,又觉得自相矛盾。
“根据头骨、身长的比例可以判断年龄。根据骨盆的大小可以判断性别。不过我们可没有时间研究这些,还是离开这儿赶紧往前走吧?”芸儿说。
“我们会变成那付样子吗?”小雪一边走,一边带着哭腔问素素。
“有芸儿在你就别怕。”素素鼓励着她。
他们又走了很远,经过了许多岔路,穿过了宽的、窄的、平坦的、凹凸起伏的各种岩洞,却还是不知道出口在何处。
“一定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你的方法大概失灵了。”小峰对芸儿说。
“不会的。虽然还没找到出口。可你难道没发现:我们基本上很少在一个地方重复的兜圈子。这就说明我们的道路是正确的。”芸儿说。
忽然间,手电筒光亮照射处,又看到几堆分布散乱的白骨,一把锈蚀的刀,还有折断的骨头。
“看样子这些人临死前还相互残杀,靠吃人肉维持最后的生命。”芸儿说。
“如果我们困在洞里,你们该不会把我们两个给吃掉吧?”素素问。
“保护女孩子是男人的天职。如果是那样,我就用小刀杀死自己,把肉留给你们女孩子吃。”小峰说。
“太可怕了!”女孩子们说,她们加快步子往前赶。
孩子们走得疲惫不堪。尽管地洞里毫无暑气,他们却个个都被汗水湿透。忽然,他们见到开阔处有一片清沏见底的水池。水很浅,看起来最深处能淹过小腿。水池里映照出每个人的样子,不管男女,都成了花脸丑角。衣服更是象爬过烟囱一样。
这里是个三岔洞口。从他们的来路向前看:一个分支洞是水流出的方向,另一个分支洞是水流走的方向。水流不算太大,在三岔口中间的开阔处形成一片水池。
他们沿水流源头的方向走去,大约100米远处,又是一片足有几百平方米的开阔空间。手电筒照去,眼前现出一辐壮丽的奇观:
从洞顶倾下无数细雨,连同雾气形成了一团连接洞顶和洞底、大约高2米直径10米的巨大白色柱体。流到地面的水则顺洞中低凹处的水道孱孱流下。
芸儿伸过手去试了试,发现:水原来是从洞底多孔的岩石向上喷出,再碰到洞顶而反射回来的。由于水流又细又密,把手伸进去也看不见,就象插在厚厚的棉花中一般。
素素说她要洗个澡。小雪楞了一下,随后也表示附合。洪敢峰听后则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芸儿用肘碰了一下小峰,悄声说:“快!参加进去,良机莫失。”“少出我洋相,要去你去”小峰低声咕哝着。
“你们听着:大家都必须洗澡。男生先进去后出来。给你们男生划个区域,不准越界。等我们完事后叫你们时你们才可以出来。哪个男生不老实我就挖掉他一双眼睛。”素素严厉地宣布。
芸儿老老实实地转到指定方位脱了衣服进去洗。而小峰却嚅嗫着着:“我不洗,我不洗,我带的衣服等下给他换。”
“你不进去,想看我们换衣服?”素素质问。
“不要紧,等我们出来之前他再进去也行。”小雪说。
“好!到时候你就是不洗澡也得委屈你进去淋落汤鸡,否则扒了你的皮。”素素警告说。 洪敢峰眼睁睁看着表姐和素素连半件衣服也没脱就钻进了水柱。过几分钟,几件女孩子的衣服从水里丢出来,洪敢峰慌得扭过头去,面对着岩壁。
“这水还带着温热呢,真舒服。”
“小声点!让男生听见。”
“别乱跑,那边有男生。”
“怎么,你在哪儿?”
女孩子讲话声芸儿听得清清楚楚。他正在尽兴地淋着。忽然,他觉得好象有人朝自己身边走来。
芸儿虽然看不见,却感受到面前一个姑娘身体的气息,在缓缓靠近自己。
他一动也不敢动。
当少女发育丰满的前胸挨到芸儿的身体,芸儿身子触电般地往后一躲,“是素素”,他脑中闪过一念。姑娘的两手突然扳住芸儿肩头,身体继续向前压,芸儿则继续用力仰身往后躲。所有这一切,都悄然无声。
“救命!”姑娘一声尖叫,芸儿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冲力把姑娘往下拉,他的急速反应动作便是不顾一切地用双臂紧紧抱住姑娘身体。然而,他们再边无法控制失去平衡的身体,脚下一踩空,坠入了一个漆黑的深洞。
原来,他们洗澡的水域中部,还有一个外面难以发现的深不可测的地洞。芸儿和素素正是从这个洞口失足掉下去的。
耳边气流呼啸,芸儿的脑子一片空白,但抱着素素身体的双手却丝毫没有放松。芸儿感到两个人的身体在空中无规则地翻着筋斗。
“在你的怀里死了也甘心,”当两个人不知坠落了多深后,素素却发出一句如痴如醉的话语。
“都是你,我们大概死定了!”芸儿哭丧着说,“不过,这洞真深,这么久都不见底,就象是通向地狱的路。”
“你千万别松开我!”素素其实也紧抱着芸儿不放。
“好!好!好!天国也好,地狱也好,大家一路。”
稍静下心,芸儿感觉到:往下掉得并不是很快。仔细体验一下,似有上升的气流。当处于水平方向时感受到的气流要强得多。
“素素!咱们把身子分开。”
“不嘛!你想丢开我?”
“你听我说,我还是紧紧拉住你的手。不过,我们设法把身子摆平。”
“做什么?”
“你会游泳吗?”
“当然会。”
“那就好。告诉你,这儿气流很特别,如果象在水里一样把身子摆平,放松,说不定能往上浮。就算浮不上去,掉下去受伤也最轻。”
他们终于成功地象比翼双飞的鸟一样,摊开身体、俯卧在气流之上。向下坠落的速度逐渐减慢、停止。到后来,甚至明显感受到被气流托着缓慢地向上漂浮。
“维持身体平衡,象游泳一样。”芸儿拉住素素一只手交待着要领。
“太奇妙了!这里一定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路。神现在还不想接收我们,所以用神力让我们飘回人间。”素素兴奋地说。
“我觉得:这气流只是由地层内部和地表面的压力差形成的。这种压力差可以让地层深处成吨的水,成吨的石油喷向天空。这里的奇妙之处仅仅在于:流动着的不是水流,而是混有细小水滴的空气流。”
这水滴与气流的压力通道不知来自地下何处。孩子们洗澡的地方只是它的分支,在那里通过多孔的岩层喷出细密的水流。中心部位经过岁月悠久的不断冲剧而被冲开一个洞,也就是芸儿和素素坠落的那个洞。
芸儿牵着素素随气流漂浮很久后,感觉通道的口径在逐渐缩小,气流的速度逐渐增大。又过了一会,头顶现出一个光亮的洞口。
“直过身体,小心碰头,”芸儿说着一把将素素抱在怀里,控制着方向使使头顶上方尽量对准出口。
“轰!”的一声,拥抱在一起的芸儿和素素,象一条大鱼一样,从一座山顶的天然喷泉口中随泉水飞出,就象大地母亲再一次把他们从产道中娩出一样。喷口周围都是厚厚的青苔,使他们难以被擦伤。
“啪!”这是他们飞到空中后又跌入喷泉周围湖水中的声音。这个由泉水汇成的湖既不深也不大。他们很快游到湖边爬上岸去。
这时已是半夜,满天星斗,一轮明月。银色的月光洒在湖岸上,照出水面的波光粼粼。 疲劳到极点的芸儿和素素依偎在岸边树丛中的草地上,几分钟后,便进入了梦乡。
芸儿一觉醒来,清晨的阳光已经照亮山头。他发现自己和素素□□地偎抱在一起,不觉猛然一惊,跳了起来,拔腿就跑。他漫无目标地跑了一阵子,想起来,第一件事是应当去找一处山里人家,借一些衣服给自己和素素穿上。
然而,等芸儿和一对山村村民夫妇带着衣服和一些吃的再回到那儿时,素素已不见踪影,地上只有她的一只小鸟形的发卡。
“我不该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芸儿心中充满了愧疚。而村民则认为芸儿自述的经历必是神经错乱的幻觉。
就在芸儿和素素坠入深洞之时,小雪一惊就跳到水柱外面,她的身上穿着湿淋淋的内衣。小峰也立刻跳起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们经过仔细摸索,终于发现水柱中部的洞口,和断定芸儿和素素已经掉下去后,都吓呆了。小雪不出声地流着眼泪。小峰僵了许久后突然叫起来:“他们找到了!他们找到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了!”尽管如此,小峰却再没有胆量接近那个洞口。
小雪提议及早回去。但小峰只记得找寻新出口的标识程序,因此只好继续找新的出口。他收拾好东西,从洗澡处退回水池所在的三岔口,进入另一分支。这支洞好长好长没有分岔。 “有人!”小雪一声叫,小峰用电筒一照:是两个长头发和胡须连成一片、形象在人兽之间的彪形大汉,每人挑着一付水桶走过来。小峰拉着表姐掉头便逃。
“哪儿跑!”两个大汉大喝一声,放下水桶飞步追赶。片刻之间,小峰和小雪已双双成为俘虏。
两个大汉每人挟起一个孩子,健步如飞,不知走过多少岔洞,来到一间烛光通明的地下厅堂之中。一个被算为“大哥”的人坐在一把石椅之上。
小峰和小雪仔细一看,厅堂中大约寥寥十几个人,说是象一伙土匪,还不如说象个大家庭。
有男女老少,粗犷骠悍,近似于原始人打扮,上身都不穿衣服,所讲的话却可以听懂。 “擅闯禁地的外人一律格杀勿论!”首领吼着。他举着一根烛火走过来仔细照了一下两个孩子后又说:
“这姑娘是个美人,留下给我做妾;这小子再养两天后,杀了吃肉。”
手下请示首领:要不要把两个孩子看管或捆绑起来?首领说:这些是多余的,因为地下迷宫中外人是没有可能逃出去的。抓孩子们的两个大汉让孩子们在厅堂里等着开饭。然后厅堂中的人全部走散,好象去各自忙自己的事。
“这是吃人部落的洞府,快走!”小峰拉着小雪,慌不择路地溜进一条分支洞口。望一望里面,果然扑朔迷离。然而,当他们用电筒往墙上照时,发现墙上有用油漆画的一串不认识的符号,字符写得很小,字迹工整。再仔细检查,发现这种符号出现在每个分岔口的每一分支的入口处。
“这是迷宫密码,他们自己认识而别人不认识。”小峰恍然大悟。他回身从首领坐椅的台子上找到一瓶黑汁和一支笔,然后拉上小雪就走。他们每碰到一个岔口就用黑笔抹掉每一分支入口处的密码。再按照芸儿所教的迷宫标识规则。迅速用心算编了一种简单的新密码。将新密码用墨笔标画在所选前进方向的分支洞口上;未选的分支洞口则胡乱标画一些和原来密码类似的符号。
就这样,当吃人部落因迷宫密码被涂抹而陷于混乱之时,小峰和小雪已经安全地远离。当他们见到一窝小狐狸逃散时,知道出口就在跟前。稍加查看,就找到了洞口。然后,一个接一个从狭小的狐狸洞中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