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桦与南》仄禾

30、第 30 章

　　白秋叶睡下，并不安稳，上官桦收拾好医箱，准备离开

　　“阿桦...对不起”
　　“没关系，我理解你”

　　夕阳西下，长街上的人少了很多，上官桦拎着医箱，影子拉的老长，白秋叶，很熟悉
　　回到家中，上官桦去看沈南絮，却只有桌上一封信，沈南絮离开了，没有跟她说

　　一年过去，天空上布满了烟花，上官府内热热闹闹，过年了

　　这一年，上官桦初出茅庐，成为南城第二个上官大夫，收获了自己的第一个病人，也有了第一个朋友，也有了那个让自己心动的人

　　白秋叶拎着新年礼物，像天神降临一样出现在上官桦面前

　　“白哥哥！”上官桦跑向白秋叶，扑到了他的怀里

　　白秋叶的黑色大氅紧紧的裹住她“阿桦”

　　白秋叶拂去上官桦头上的雪，手中的伞倾向她

　　“快看，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上官桦蹲在地上拆着礼物“啊！这也太贵重了吧”

　　那是一整套黄金打造的首饰，上面镶嵌着各种宝石和珍珠
　　“只想给你最好的”

　　白秋叶挑出一支松鹤钗戴到她的头上，又拿出一个孔雀花卉金镯戴到了她的手上

　　“好看，这才配你”

　　白秋叶牵着上官桦的手，去拜见上官柏

　　“小白见过上官伯父”
　　“少东家不必客气”

　　白秋叶牵着上官桦坐在桌前

　　“伯父，这一年我和阿桦情投意合，今日来，我想向阿桦提亲”
　　“提亲？！”

　　在座的人都惊呼出声，玉冥干脆直接站了起来，意识到不对，又坐了下去

　　“是的，我很爱阿桦，我希望和她有一个好的结果”白秋叶握着上官桦的手，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白秋叶叫了声白昭，白昭就带着一众人抬着一箱又一箱聘礼站成三列站在门外

　　上官柏看了看白秋叶，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再看看自己的徒弟，眼神像是要杀死谁

　　上官柏双手撑着头，犯起了难，当时自己承诺过玉冥，把上官桦嫁给他，可是现在，该如何是好

　　“桦儿啊，你的意思呢”
　　“阿爹，桦儿愿意”
　　“既然桦儿愿意，那爹就允了这门亲事，来年开春选一个好日子，咱们就把亲事给办了啊”

　　午饭过后，上官柏说自己乏了，便让玉冥扶着他回去休息

　　“师父，您不是答应过徒儿，将桦儿许配给我的嘛，现在怎么答应了那姓白的”
　　“冥儿啊，师傅问你，你师妹可对你有意？没有吧，师父也不能强人所难吧，人家两人两情相悦，日后师父给你找个好姑娘啊”

　　上官桦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似乎忘了白秋叶的挚爱，上官家大小姐和白家公子整日出双入对，有祝福当然也有质疑声

　　上官桦带着小桃，小虎去附近小河边钓鱼，不远处几个大娘在谈论着什么

　　“你听说了嘛，白公子和上官家那个小大夫定亲了”
　　“啊？怎么可能呢？这白公子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再说了，坊间传闻白公子的挚爱去世了，还是个公主呢，她？也配”

　　鱼竿有了异动，上官桦使劲一扬，一天鲜活的鲫鱼落在了草地上，小虎将鱼摘下，放到了鱼桶里，上官桦捻好鱼饵，一甩，河面又归于平静

　　架好鱼竿，上官桦提着裙摆，拿着小椅子坐到了大娘身边，故作好奇的问

　　“大娘，那这个公主是怎么去世的呀？”
　　“据说是自杀，连皇陵都进不去呢”
　　“哦~就因为是自杀”
　　“可不是嘛，皇族凡自戕者都入不了皇陵，诶？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看你长得干净，大娘给你介绍个对象啊”
　　“不必了大娘，小女名叫上官桦，是白公子的未婚妻”

　　大娘的脸僵了一下，灰溜溜的拿着小凳子走了

　　“小桃，小虎，收杆回家”上官桦看了看鱼桶“我的天，小虎你也太厉害了吧，我就聊了几句，你就钓了一桶啊，回家给你们做全鱼宴”

　　上官桦虽然嘴上没有再提那件事，可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了，趁着白秋叶带着白昭出去收租，上官桦潜入白秋叶书房，在墙上摸索着，突然按到了一块松掉的砖，往里一按，墙边的书柜往里翻转，出现了一人宽的缝隙，上官桦忐忑的走进去，映入眼帘的不是黑暗，而是明亮温暖

　　里面是一个密室，可异常温馨，一张桌子上摆了一张没画完的画，四周的墙面上挂着画像，就连画架上都有很多幅画，画上很明显都是同一位少女

　　花瓶中插着精心呵护着的花，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花
　　上官桦仔细的观察着画像，大多都是背影，侧面，可正对着桌子的正是那位少女的正面，身着华服，眉眼带笑，美丽，温柔，坚毅

　　可这张脸让上官桦异常的熟悉，突然上官桦意识到了什么，像是被吓到一样，后退了几步，和这幅画保持距离，四周的画和面前的画似乎形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她的面前，揉了揉眼睛，那还是一幅画静静地待在那里

　　“是我？”可上官桦没穿过那件华服，而且，墙上的画明显有些年头了

　　“所以，这是那位自戕的公主，而我，只是一个长得跟她很像的替身？”上官桦的头像是要炸开一样，慌乱了逃离了密室，书房又恢复了寂静

　　上官桦跌跌撞撞的出了白府，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白昭

　　“阿桦，你怎么了，没钓到鱼？”白昭扶稳上官桦
　　“我是替身是吗？他还是没有忘记那位公主，是吗！”

　　上官桦推开白昭，她愤怒，人人都觉得她上官桦攀上白家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却觉得他们之间是真心相爱，看来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上官桦回到医馆，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不愿意再想那些话

　　玉冥看出了上官桦的不对劲，帮助她一起切药材

　　“桦儿，怎么了？心情不好？”
　　“师兄，我是替身对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替身，只有我不知道，对吗？”

　　玉冥整理药材的手顿了一下

　　“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让你和他少接触吗？”
　　“所以你知道？”上官桦放下切刀

　　“这南城谁不知道他白公子心尖上的人是那个高贵的公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找上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可救药的爱上他”
　　“我爱他是因为他对我好，迁就我，尊重我的想法，他爱我是因为我长得和公主很像，人人都说我高攀，我从不放在心上，可让我当替身，我做不到”

　　上官桦切完手边最后一点药材，披上披风去了白家

　　上官桦坐在木犀轩门外的石阶上，任凭着雪落在身上，伸出手去接，却化为虚无

　　冬日的天暗的及早，白秋叶慌忙的赶了过来，蹲在上官桦面前，上官桦趴在膝盖上，披风裹紧了自己，听到动静，上官桦抬起头

　　“怎么不进去？外面冷”白秋叶把还热着的手炉塞到了上官桦怀里
　　“我高攀你了吗？”上官桦被冷的眼角发红
　　“怎么会呢？是外面的人又说闲话了吗？”
　　“那我是替身吗？是那个公主的替身吗？”

　　白秋叶想要开口，话却哽在喉间

　　“这么说，我是了，明白了，少东家，我们解除婚约吧，聘礼我会退回来的”上官桦将手炉塞回了白秋叶手中，起身要走，却因为在寒风中太久，腿僵了，摔到了白秋叶的怀中

　　白秋叶紧紧地抱住她，只是抱着她，没有任何解释
　　上官桦明白了，街上那些闲言碎语并不是空穴来风，都是有理有据的，自己怎么可能下贱到那种地步，甘心当牢笼中的金丝雀

　　上官桦推开了白秋叶，一瘸一拐的走进雪里，白昭想拦，也被推开了

　　雪地上浅浅的脚印，再次被雪覆盖，上官桦摘下头上的簪子，摘下手腕上的手镯扔在了雪地里，那一抹金刺的白秋叶眼睛疼

　　“公子！你不跟她解释一下吗？”
　　“怎么解释？告诉她最想遗忘的那些痛苦回忆吗？告诉她不是上官桦，上官桦已经死了，她是被阿墨占据了身体吗？你让她怎么接受”

　　白秋叶站在雪里，落寞孤寂

　　白昭不再管他，想要追出去

　　“阿昭，你心里有她吧”白秋叶抬眼叫住了他，白昭一顿，侧身看了他一眼
　　白昭转过身，走到白秋叶面前，郑重的说“是，我心里有她，可我不愿意她伤心”

　　上官桦回到医馆，竟然锁了门，上官桦回了家，上官柏的屋外围了一圈人

　　上官桦跑了过去“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围在这”
　　“上官小大夫，你快去看看上官大夫吧，他不好了”
　　“不好？什么叫不好了...”

　　上官桦跑进屋，只见玉冥坐在床前，给上官柏针灸

　　玉冥收了针，退到一旁，给上官桦腾位置

　　“阿爹，你怎么了啊？怎么会这样啊？”上官桦跪在床前，紧紧地握着上官柏的手

　　“桦儿啊，阿爹还没见到你穿嫁衣的样子呢，怕是看不到喽，我的宝贝女儿一定要幸福快乐啊”

　　上官桦不忍将要退婚的事告诉他，只是点了点头

　　“阿爹，你会好起来的，师兄医术那么高，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上官柏摇了摇头，将上官桦的手搭在了他的脉上

　　“阿爹，这脉象我从未摸过，这是？”
　　“这是死脉，冥儿，你也过来”

　　玉冥忍着泪，将手放在了上官柏的手腕上，搭上的一瞬间，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颗一颗落下

　　“阿爹，不会的，您那么康健，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
　　“桦儿不哭，我这些年心力交瘁，熬不过这个冬天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的”
　　“是因为我的病吗？阿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上官桦哭的失了力气，全靠玉冥扶着

　　“怎么会怪我的好桦儿呢，从你阿娘走了那天开始，阿爹就活不下去了，可这世上还有你，还有冥儿，到底是落下了牵挂，还好，在我走之前你的病可以痊愈，也算是给你阿娘一个交代了”
　　“桦儿，阿爹一直有个心结，你能帮阿爹解开这个心结吗？”

　　上官桦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我们上官家原本是宫中御医，因不想卷入纷争，故而辞官来到南城，多年未回到京都，甚是想念京都故人，可故人已逝，只留一子，他是你的表哥，江家与上官家本是姻亲，不想连累他家，便演了一出戏断了关系，现在我快要走到生命尽头，心中满是遗憾，桦儿，在我身故之后，你可以替爹去京都看看你的表哥吗？”

　　“不可以，不可以，阿爹，你得和我一起去京都，我们三个一起去”

　　上官柏摇了摇头，眼角落下泪

　　“桦儿，你一定要健康平安快乐，冥儿，桦儿和医馆，就交给你了，整个上官家也拜托你了”

　　上官柏看着上官桦身侧的玉冥，又看了看哭的快要晕厥的上官桦，心中有遗憾，也很释然，最终闭上眼睛，永远的离开了上官桦
　　“阿爹！！!”上官桦伤心过度，晕倒在玉冥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