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羽毛》绿叶与夏天

12、裂痕 13

　　洗完澡，我惯例拿起手机点开微信。因为没有消息提醒，所以每天洗都会定点检查自己有没有什么错过的重要信息。一个有点陌生的头像出现在聊天窗口，居然是白羽弦。我略带诧异地点开聊天界面。
　　“所以，你平时很喜欢逛书店吗？”
　　有点让人猝不及防的问题，大概是因为今日在书店偶遇的缘故吧。
　　“偶尔会逛逛。因为我是做编辑工作的，总想着要多阅读才行，不过有时候就是顺路去看看自家新出的书。”
　　“那今天属于哪一种？”
　　“今天是在购买国庆出行装备。“我轻声浅笑，“为逃避狗粮、转移注意力做准备。”
　　“除了逛书店，平时还喜欢干什么吗？”
　　“也没什么了，更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听歌追剧。”
　　“有什么最喜欢的歌手吗？”
　　“泰勒斯威夫特。”
　　我一边回复，一边心想他不会要说自己最喜欢的歌手也是泰勒斯威夫特吧！同样的剧情，我已经厌恶经历两次了。
　　“不是很了解，但我可以尝试听听。如果你缺一个分享音乐的人，可以向我安利！”
　　这个回答让我略显意外，不过却适度缓和了我对他的警惕态度。我当然不会将这个邀请当真。成人世界里，逢场作戏与真诚以待是让人难以分辨的双胞胎。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未将真心示人，不过是彼此在无人在意的承诺中周旋碰触，最后成长为完美适应这个社会的面具人。
　　“不早了，晚安。”
　　大概是见我没有回复，他道了声晚安后便结束了对话。

　　起身回到卧室，调好了第二天的闹钟后，我也进入了梦乡。
　　朦胧间自己走进一片树林。叫不出名称的针叶林高耸入天，形成巨大的保护罩，将热浪隔绝在绿屏之外。只有几束幸运的光线，躲过了树叶的遮挡，到达铺满野草和藤条的地面。我应该是在树林徒步。不过并不是一个人，身旁还有一个可爱的兔子玩偶与我作伴。看着它拖着小短腿呼哧呼哧喘气的模样，实在忍俊不禁。
　　“你也太慢了，可怜的小短腿。”
　　“你居然敢笑话我！我好心好意陪你来徒步，对你多好呀！你这个人怎么不知道感恩戴德呢！”
　　“可是你明明是来捣乱的，我的速度都被你拖慢了。”
　　我说罢，突然迈开步子大步走起来了。越跑越快，等我停步回头时，兔子已经远远被落在后面。本来也只是想逗逗他，正当我准备掉头去找他时，却没想到他突然从旁道钻了出来。每走近一步，他的体型便增大一倍，以至于走到我跟前时，竟然已经超出了自己一个肩膀。我不可思议地抬头，却被他那鲜红的双眼震慑，像是地狱的烈火，灼烧了我的喉咙。兔子一言不发地步步紧逼。我不自觉地后退，战栗的双腿被一个石头绊倒。转身看，身后尽是万丈深渊。我惊恐地朝兔子张望，呼唤着他的名字。天空暗沉下来，不同于刚才的温暖，伴随着肆虐而起的狂风，空气中弥漫着阴冷和恐惧。可是兔子依旧没有回应我。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恐惧的本能让我用尽挣脱。我急忙起身往另一侧逃跑，衣服却被他扯破了。明明在拼命往回跑，却怎样也无法前进。绝望之中，兔子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举了起来。他的体型更巨大了，像是一座随时可以将我碾碎的大山。只见他缓慢地举起另一只手中的刀，似要朝我的心脏扎来。我的挣扎与他的力量相比显得微不足道。我仓皇地张望着，只求奇迹的出现。身旁的针叶林转眼间全部变成了红色的枫树林，却在狂风中纹丝不动，冷漠异常。
　　忽然，我在树林中瞥见一个男人的身影。虽然看不清脸，但他的出现如同救命稻草。我使出浑身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向他呼救。可无论我怎么呼唤，他都毫无反应，似有一层密不透风的玻璃墙。直到最后一刻，我分明感觉到他与我的眼神相遇了，他却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我知道自己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噙满泪水的双眼眼睁睁看着兔子将那把刀插入自己的心脏。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情绪都从我体内抽离，我看不见眼前的颜色，也听不见耳边的风声。他明明是我最好的玩伴，为什么？鲜血从伤口流出，我感觉自己在坠落，坠落在万丈的深渊。

　　“不要！”
　　我从睡梦中惊醒。颤抖着抱紧自己的双腿，明明只是初秋的夜晚，却犹如在冰窖般寒冷。我努力地克制自己，轻声啜泣。
　　“又做恶梦了？”
　　穿着粉色条纹睡衣的安雅轻声问。
　　我点点头。
　　她递来一杯热水让我喝下，又替我擦去额头的汗珠。
　　“不用害怕。我会一直守在床边，直到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