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噪檐》Toptwo

3、抛光

　　“诶这虾不错，嫩的很。”张智川砸吧着嘴干掉了盘里最后一只虾做出总结。
　　邢棹白他一眼，“你他妈是猪吗。”
　　“小川喜欢吃要不再点一份吧，年轻人长身体呢。”
　　“得了吧王伯，他都几岁了。再长那长的也是膘。”
　　张智川瞪了眼邢棹转身就讨好婷婷去了，“邢棹，咱俩友谊到头了啊！诶婷婷大美女尝尝这个炸翅根，外酥里嫩巴适的很呐。”
　　婷婷笑着摆摆手，“没事，还是你吃吧。”
　　小姑娘穿的里三层外三层，坐在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之间显得更加单薄。她不算看上去很惊艳的那种类型，着一身素色坐在那里比玉还温润。
　　邢棹夹了块白切鸡放在她碗里示意她多吃点。
　　“你脸色不太好，让王伯平日里多买点好的，辛辣油腻的要少吃，天凉了衣服也多穿点。”
　　王兴洪给邢棹添了点饮料打趣道，“那不得天天补着么，她就比你小几岁照顾自己不是问题，我也天天观察着呢，你不用担心。”
　　王婷婷低头看着碗里的白斩鸡没动筷，半晌后突然站了起来：
　　“棹哥。”
　　“诶，诶诶！”被点名的邢棹莫名其妙的也站了起来，“我说姑奶奶啊，您坐着吧，有事咱坐着说。”
　　“棹哥。”
　　邢棹见她面色严肃便也正色起来。
　　“棹哥，这次的事真的很谢谢你。我知道你本来在北城开店，事业正在上升期，现在因为我的缘故迁店到这里。虽然店面更大了，但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能不能挣钱都是问题。这两天看着我爸和你们日夜奔波我却什么都帮不了，我其实……我真的……”她说到后面竟有些哽咽，“棹哥，是我愧对于你们。”
　　说罢，王婷婷鞠了个躬坐下了，时不时拿纸醒醒鼻涕。
　　“这，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张智川这时已经蒙圈了，“怎么了啊这是……”
　　王兴洪安慰着自家女儿，帮她抹眼泪。
　　“别难过。爸不累，真的。你看爸身强力壮的，能干着呢。”
　　一顿饭吃到后头竟都是无言。
　　邢棹独自买了单，把老小和兄弟都送走了。
　　他沿着路边慢慢的走，听着来往汽车的轰鸣。
　　小姑娘虽没做过生意，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
　　她说的不错，即便原来在北城挣了不少钱，但他不能保证在南城能生意不减。
　　说难听点，不亏本都是好的。
　　他不了解南城的受众群体，自然对他们的喜好也一无所知——五年前他离开的时候就没想着有一天自己还会和这里扯上关系。何况卖书这行本就亏多赚少，想要卖出心意、卖出名声何谈容易。
　　这次纯属是事发突然，前段日子王婷婷的病突然加重，急需更专业的治疗。王兴洪连夜办理转院，一夜白头。医生说要长期观察，王婷婷一天都离不开人。
　　邢棹放心不下这对父女急匆匆就迁了店。
　　他不怕吃苦，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过来的。换了地方就去适应，没了生意就去争取，他邢棹做的到。
　　隔日邢棹就忙碌了起来。
　　订购的家具大清早就陆续到了。他照着说明书把书架一个个装好，又把上次铁皮车运来的书一本本放进去清点数目。
　　快入冬的天硬是给他热出一身汗。
　　不得不说邢棹确实有一种奇特的文艺气息，不论是审美还是什么别的地方。
　　大门那一面邢棹装的是四块落地玻璃，让阳光能照在木质书架上。他顺带给它们配了竹帘，到夏日能圈一片清凉，避光却又不会暗的死气沉沉，还会有细碎的光从竹叶缝里撒进来。
　　浅棕色地板特意没有去除木头原本的纹路，得以从中窥见岁月的痕迹。
　　邢棹没有选择椅子，而是用蒲团代替。
　　他喜欢沉淀的温度，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是邢棹为灵魂抛的光。
　　众生形形色色，落俗难免。
　　店名无非简简单单三个字，
　　叫做“拾光馆”。
　　邢棹打算将正式开业的日子订在后天。
　　他想叫几个人来庆祝开业，可想想除了王伯和川川他们竟然再想不出能请谁了。
　　这位未来的书店大老板未语先叹，不声不响地定好了鲜花和炮竹。实则看着流出去的钱心都在滴血。
　　人少就少吧，该有的形式还是得有。
　　他算着这几日的开销，又加上这个月的租金自己水电煤，最后看着那个数字邢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锤了两下胸口缓过来后，邢棹默默给自己洗了个脑。
　　“咱有钱，钱生钱，不愁没钱。”
　　邢棹甚至还双手合十拜了拜，“阿弥陀佛，财神爷保佑我发大财。”心情不错的某老板秉持着高效率的工作原则立刻给所有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后天来店里聚一聚放点烟花，就当庆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