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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我和B分了。”
A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们正坐在街角的咖啡店,喝着以高价示高雅的咖啡。落地窗外面是嘈杂的大街,车流以一种异常缓慢的速度蠕动着,时不时有不耐烦的鸣笛声。
A说话的时候,正传来一阵尖锐的长鸣。我一时间有些错愕,想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抬头看见A神色平静地搅动杯中淡褐色液体,有一种疲惫。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能确定“分了”是什么意思。
“我和B分了。这次是彻底的,断了。”A又重复了一遍,神情还是那样淡漠,仿佛说着别人的事。可我还是捕捉到了他尾音里的那一丝颤抖。
我不语,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又望向窗外繁忙的街景。
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阳光灿烂到刺眼,却没有温度。
A说他要去整理些东西,在离开之前。
“澳大利亚,月底就走。”A很少用这么简短的语言,只给了几个关键字。自始至终,A都没有看过我,只是一直凝视着杯子里的液体,让人怀疑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我看着A的样子,突然有些明白过来。这次,不是闹情绪,而A也不是随便说说。
A面无表情地对我说着,没有一句完整的句子。零乱的字里行间,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幼儿,只能用最简单的词语表达感受。
蓦地,舌尖泛起苦涩。
A要离开了。离开B,离开这个城市。也许这一去就再不会回来了。我在A破碎的话语里想起了B,想起了B倔强而执拗的眼神。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那是A说的唯一完整的话。他抬起头看着我,然后笑,比哭还难过。他说,“我们应该下地狱。”
身边的喧闹声突然变得遥远,在耳边变成“嗡嗡”的声音,一片模糊。我抬头看见蓝到透明的天,莫明的憎恶。
我不是A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但有些事,A只会对我说,也只能对我说。比如他的痛苦,比如,B。
我是整个事件唯一的目击者,甚至是始作俑者。因而清楚每一个环节。
人对陌生的事物似乎有着一种本能的抗拒,出自潜意识。一旦有些东西超越了已有的认识,人就会开始恐惧。这种恐惧变得极富杀伤力,就像当初笼罩哥白尼的那团烈火一样,熊熊燃烧着。
B有个让我费解的习惯。每个星期都会去教堂做礼拜,风雨无阻,虔诚得像一个真正的清教徒。但事实上,他根本不会信教。
曾经问过B,他沉默地盯着教堂里十字架上的耶稣像,然后只说了一句,“我有罪。”
突如其来的疼痛,我看着沉默的B,对耶稣的淡淡不屑渐渐变成一种更深的愤恨。我们有罪,但无论多么虔诚,上帝也不会宽恕我们。
我从不忏悔,那只是一种空洞的形式,让人用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心安理得地活着。我们没有资格乞求原谅,因为伤害已经造成;上帝也没有资格给予原谅,因为他不是被伤害的一方。
相比之下,A是现实的,他说:“我们应该背负已有的过错。”
如果说有什么是值得我后悔的,那就是让A遇见了B。这份悔意不为了今天他们走到这一步的苦难,只是源于我的自私。
我相信该遇见的人总会遇见,是逃不过的劫。A和B就是这样。我相信当初就算没有我,他们也总会有相遇的一天。但我想,那样我会快乐得多,不用为他们的痛苦而痛苦,更不用为此自责。
我极度自私,对于过于复杂的事我从不插手,仅止于观望。而当这种观望也成为折磨时,我宁可自己瞎了。
B其实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从表面上看,他活得很自在,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张狂地竖起满身的利刺,仿佛根本不需要别人的靠近。他孤傲地笑着,用更轻蔑的眼神去面对那些嘲讽的视线。
其实,他的脆弱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来的深刻。他的无所谓是一种失了知觉的麻痹。这种麻痹是一种被伤害得痛到不知道什么是痛的结果。
“我对女人没兴趣。”初次见面,B就用一种极度无理的态度甩下这句话。我想他当时一定踱定我会尖叫着逃离,所以,在我开口之后,他轻蔑的眼神有了缝隙。
我用再正常不过的口吻,只回了一句,“很好,志同道合,我对女人也没兴趣。”
他楞了一下,随即笑开了。
和A的情况不同,我是B唯一的朋友,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和那些疯在一起的玩伴有着本质的区别,B是这样告诉我的。
神是虚伪的存在,他大肆宣扬着所谓的众生平等,却又永远高高在上地接受人们的朝奉和跪拜。人是更虚伪的存在,表面上仿佛一视同仁般与你谈笑风生,心里却早已排出个优劣等级。一旦定位,想要有所改变,怕是万难。
对于自己所厌恶的,人们总是恨不得打上记号,好让他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于是,在我接近B的最初,那些恶意的流言随风而散,飘到我面前。比如他母亲在他5岁时跟别的男人跑了,比如他父亲至今还在某某监狱吃牢饭,又比如他与众不同的性向。
只是,于我而言,这些东西根本没有意义。对B的风言风语在我长期的无动于衷后变成了对我的攻击。人们总是自动地将冥顽不灵的人归为自甘堕落的一种。
我不愿意去责怪A。对于分离的选择,是无法归咎于任何人的。他也努力过,我看到了。只是我们背后稚嫩的双翼连自我保护都不足矣,何况他人。
我们都太过年轻,那些信誓旦旦的诺言美则美矣,却无力实现。就像儿时扮家家酒,你对隔壁的女孩说,“长大后要娶你”,终究是在成长的岁月里烟消云散了。
A的情绪始终是压抑的。像是一头被禁锢太久的野兽,忘记了怎样去反抗。这一点上,A的父母做得很成功。
我无法怪罪A的父母,因为努力地想了很久,也找不到一条正当的理由。事实上,他们也在受伤;事实上,他们只是出自本能地阻止伤害。
B也曾歇斯底里地问我,“爱上一个人有错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爱上一个人是没错,前提是不去伤害到他人。而如今,A的父母受伤了,因为他们的感情。所以,在那对夫妻面前,A和B是毫无疑问的罪人。
B习惯了独立的生活,他不懂得A那种与父母间扯不断的牵绊,更不会明白A当时在亲情和爱情间徘徊时所承受的一切。
A当初想必是万分痛苦的,痛苦于父母的不谅解,痛苦于恋人的不理解,更痛苦于不愿放手却也不能承受。
不得不承认,一切演变至今,B对A父母的态度也是不可否认的原因。但我明白,B并非不够体贴,只是他根本无法体会那种心情。他从未尝过亲情的味道,这个词对他是绝对的陌生。
他只是想留住A,只是不愿失去,罢了。
一个人在拥挤的街上惶惶忽忽晃了好久,记忆里充斥着太多理不清的事。突然想起B,惊觉这个倔强的人现在的状况一定糟糕透了。
连忙打电话,手机不接,短信不回,固话不通。
忽然心慌起来。
赶到B的住所,已经快五点了。看到房门竟没上锁。我急急忙忙推开虚掩的门,B正在阳台上抽烟。
我的到来并未引起B的反应,他仍是静静地倚在阳台上,面向天空。仿佛静止的身影溶入渐渐昏暗的背景,像一副寂寞的作品。
靠近B的时候,我看到了茶几上的单子。突然明白A的父母来过了,B已经知道了。那张支票在空空的茶几上是那样突兀,很可笑。
我原本就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来的路上,我想了无数种解释,想着如何让B接受。可当我真正站在了B的面前,看见那张可笑的支票,看见B漠然的侧脸,那些语句变得苍白起来。
我只能这样站在他旁边,默默地不发一言。找不到适合的切入口,那种氛围下,任何的带有怜悯意味的句子都是一种伤害。
我们沉默着看天一点点暗下。没有开灯,我看见对面大楼里碌碌续续亮起的灯光,很远。
“今天,A的父母来过。”黑暗中,B突然开口。那种仿佛超脱的口吻竟与那时的A惊人的相似。“他们说,A要出国了。”
又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其实,A昨天给我打过电话。他说,累了。他说,要分手了。还有,还有一些很过分的话……”B低低地诉说着,呢喃一般。“然后,今天他父母来了。他们给了我一张支票,足够我完成学业。他们说这是补偿,叫我别再找A,不要成为他的绊脚石,不要成为他的污点……”
我突然意识到,B是在用近乎残忍的手段折磨自己。他一遍遍回忆那些带刺的话语,以此证明自己还活着。
“可是,”B的声音突然柔和了下来,“我还是很爱他。”
B转过头看我。一种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微笑,还有从眼底流出的期待。
“虽然,说了很过分的话。可是只要,只要他今晚十二点前来跟我道歉。我就,原谅他……”
喉咙突然被什么堵住一样无法呼吸,眼眶开始刺痛。我侧过脸避开了B的目光,将自己隐入黑暗中。
一直都知道B的固执。自虐似的自我束缚,自己绑住自己的脚步,不允许自己逃离,永远以最残忍的方式去迎接现实。即使在梦想破碎的前一秒,也不放弃给自己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B,是在等待彻底的崩塌。
那一刻,我怨恨起A的父母。
为什么还要来找B,为什么要给那张该死的支票?这算是胜利者某种炫耀的方式吗?他们是在杀死B的爱情,他们是在杀死B。
B又回过头,将视线放得很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挂钟的“滴答”声让人绝望。其他大楼的灯也渐渐熄灭了,只有B手中的烟依旧闪烁着红光。断断续续,一根接一根。
夜越来越深,我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却阻止不了它的流逝。当指针走过零点,那“喀嚓”的一声让我强忍了许久的泪水涌出。
B拧灭了烟头,黑暗里我看到他的轮廓在微微颤抖。然后,他慢慢蜷缩起了身体,靠着阳台一点点滑落在地上,蜷缩在角落里。
他把头埋在膝上,把自己抱得很紧。原来静谧的环境传来细微的呜咽声。B蜷坐在地上,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无助地哭泣。
B从来没有哭过,至少,我从没见他哭过。他用无坚不摧似的外壳将自己紧紧包裹,再不公平的对待,再尖锐恶毒的辱骂也不曾击败过他。我曾经好奇,究竟有没有什么可以让这个顽强到像千年岩石一样的人哭泣。而如今,我宁可永远找不到答案。
当B哭泣,那绝不是单纯的发泄,那是一种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武器的绝望,那表明了,坚强外壳的瓦解。
我站在那,看着仿佛陷入自己世界里的B。第一次那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不是那个能为他疗伤的人。
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一直到晨曦再次驱逐黑暗。
B还是蜷缩在那,仿佛就此化作了顽石。我动了一下,在阳台站了一晚,吹了一晚的风,四肢都是僵硬的,脸上干涸的泪痕让表情也变得僵硬。
我靠近B,想确定他是不是睡了。
“别碰我。”B没有动,却用略带嘶哑的声音阻止了我。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我认识的B,是张狂的,是孤傲的,是即使受伤也会微笑的。他必是不愿我看到他的脆弱,他在努力地找回坚强的外壳。
我一向对自己的能力有明确的认识。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会拼尽全力去做。而那些超越范围的,我从不逞强。B的恢复便是我能力以外的事。我既然无能为力,再留下也只是涂增伤感。
没必要用盲目的热情去自以为是地拯救谁。
B需要的,是一点空间。
我很心疼B,但我没有为他去找A。
现在的A肯定在他父母的全全包围下。对于我这个造成他们儿子与B相遇的罪魁祸首。A的父母虽不至痛恨,也必是没什么好感的。即使我很大义凛然地去了,怕是也见不到A。
从现实一点的角度出发,这样的结局未必就不好。毕竟现在的我们谁也无法保证未来的事。
哪怕今天A的父母突然想明白了,不为难他们了。也保不准A和B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因各种原因散了。我当然希望他们永远相爱着,幸福着。可是王子和公主的故事早就和童年的梦一起尘封了。在现实的压力下,时间的冲刷后,又有多少人能真的守住那份最初的最纯净的情感?
现在,虽然分开了,分开的时候痛彻心扉。但至少,这一切发生在彼此仍相爱的时候。如果是两个人守在一起慢慢看着曾经的爱情变成泡沫,然后转身各奔天涯,那,才是真正的可悲。
我们还有很漫长的时间,它足以平复A内心的不甘愿,也足以让B的伤口得到复原。或许有一天,A和B会在某个繁忙的街角再次相遇。那时,他们都已变得成熟,可以真的为自己的誓言负责。于是,他们在彼此眼中看见一抹诧异,然后,相视而笑……
人生的有些轨迹似乎是命中注定。我们注定会遇到一些人,注定会发生一些事,注定会和某些人分离,也必注定会和某些人重遇的……
——完
只是很短的一篇文,内容也只是一场分离,但我相信,故事总在发生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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