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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捕网 ...
游夏的头发没完全吹干。一头长发浓茂黑密,随她倾身塌腰的姿势如瀑般泻下来,柔顺垂在两人身体之间。
水珠从半干不湿的发间凝聚,顺沿长过腰线的微卷发梢滑淌滴落,一滴,两滴,再滴一下,有规律,无控制,不停滞。
与房中落地西洋钟的秒针跳表同频一致。
屈历洲挑起视线,并未对女人略显蛮横无理的靠近表现出抵触,只是默声注视着她生机澄亮的眼睛,情绪莫测深晦。
水滴从她发梢落下,形成轻弱弹力,精准溅落在男人的西裤。
黑色裤面很快被洇湿一小滩,变成更深程度的色泽。
在十分微妙的,位置。
他抬起手,勾住她垂落的一缕湿漉发丝,轻捻在削长指尖把玩绕缠,语调仍旧平和:“不如等你把头发吹干,我们再谈。”
“不吹,就这样谈。”游夏觉得他没好心思,不吃这套。
“那好。”他弯唇妥协,长指放开她发尾,“谈吧。”
潮润泛香的水汽弥留在指上。
令人满意。
“你——”
“你刚才说,”屈历洲打断她,眉尾轻挑,“我玩你?”
“怎么玩你了?”他平静地回望她,眼神貌似净明无杂质,字词语调也没有任何言外起伏,好像这真的只是一句简单求知,“要不,你仔细说说?”
游夏眯着眼睛,洞察的目光在他俊美的脸上徘徊,她审量他许久,仍看不清男人眸中剥离出的成色究竟是率直还是疯狂。
她以为她的丈夫一向很好懂。
而她竟然在这一瞬读不懂他。
女人眼里的警惕交织困惑,迟凝地半信半疑:“你……故意跟我装是吧?”
她怀疑屈历洲或许早就知道影音室的事。
偏还配合她表演装不知道。
装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还专门买个按.摩.棒来故意点她,内涵她。
屈历洲低头笑了,长指轻缓拨开她还捏着礼盒的手,彷如挡开薄利刀锋般漫不经心,指尖抽开丝带系绑的花结,挑起盒盖,直接替她拆开这份让他们产生“夫妻误会”的礼物。
盒子里,绒布垫底,中心躺着一只造型简约的小海豚形经络疏通按摩仪。
机身是高端轻金属材料,力气小的人也能轻松单手抓握,按摩爪按人体穴位分布,半弧长棍造型令它很方便能照顾到背部肌肉。
的确是一款不错的,肌肉放松保健□□。
游夏不自觉抿唇,眼底有一点思考。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他了?
略乱的思绪还未及捋清楚,陡然她感受到男人的逼近。
他优雅地抬膝放下腿,从梨花木椅上慢悠悠站起来。起身时,不知无意还是有意地前倾身体,高挺鼻骨近乎快要擦蹭过她挺翘的鼻尖。
游夏被惊了下,被迫松开抓着椅背的手指,下意识身子后仰,脚下也紧随着往后退开,一张漂亮脸蛋上满是机警。
她望见朦胧灯影映在男人的玻璃镜面,昏淡光线在他银亮镜边折射,迂回色调反投冷质光,一瞬映出他眸底涌动着难以言明的克制。
克制之下,是近乎不真实的恶劣笑意。
衬得这份表面冷静的克制趋近于病态。
“这只是一件寻常不过的礼物,游夏。”屈历洲弯蜷食指,敲了敲她呆滞捧着的长方礼盒,眸底那抹反常笑意稍纵即逝,语气懒散难辨,
“为什么对你来说它却代表,”
“玩弄?”
他尾音压低。
——当下的游夏还不明白。
这个男人擅长运用反问句式来煽动情绪。
他狩猎的手段绝不带攻击性,非常平和。但平和的另一面是残忍。以温柔的表象耐心地施加压力,假作宽容令对方放松警惕,再将刁难匿藏于绅士礼仪里。
当他步态矜雅地朝她迈近。她有警惕但没完全戒备,更多的是受本能操纵后撤让步。退一步,再退半步。
直到感觉尾骨处紧紧贴抵在身后根雕茶台的边缘位置,游夏才猛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变为被动的一方。
已经,退无可退了。
——当下的她更加不懂。
两方针锋交手,她不该做先后退的那一个。
一旦她的防线失守。主导权就会在顷刻间易主,形势悄无声息地反转。这一秒开始,操纵者变成她的丈夫。
游夏感受到他漆黑无度的眼神饱含吸力。
像带有某种富有技巧的钩子,坚定精准地勾扯住她的纤细神经,令她无法从彼此这场对峙中剥出自我。
她找不到自我,想再拿回控制权,就已经很难了。
“等等,我说的是……”她皱起眉,想强调什么,可脑中却瞬息闪过空白。再回过神时,才发现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被剥夺。
屈历洲薄唇微翕,“你口中那个‘经常乱震’的东西,”
他将话尾空悬在这里停顿。
笑容微妙,“难道,不是这个?”
随即他低弯腰身,双手撑在游夏身体两侧的桌台边,高大修挺的体态极具强势感逼压下来,欠身抵向她,将她完全困罩在倾投下的阴影内。
空气因他近乎质问的逼迫而变得稀薄。
游夏抿唇,心率开始加速泵搏,血液激涌冲击神经,带来隐约无助的刺痛感。让她不得不用力攥紧礼盒,坚硬边角近乎硌疼手指。
她听到自己辩驳的声音紧绷:“谁说的…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我也想问你。”他轻轻挑眉,“是什么?”
男人仿佛能读懂她的肢体语言。薄唇仍勾着笑意,腾出一只手,慢慢取走她手中的黑色礼盒。
指尖短暂一瞬划过她柔软潮热的掌心。
力度轻而慢,但并不符合他平素“礼貌妥当”的绅士做派。
他又凑过来几分,让她根本做不出防范的反应。
实在太近了,彼此鼻尖不过两指的距离。
游夏被他逼挤得快要站不稳,后背没有任何可以撑靠的支点,让她缺乏稳定可靠的安全感。于是,当屈历洲再次以不屈的力量逼靠过来,她下一秒脚下失去重心,腿软地直接跌坐在身后的根雕茶台上。
——“咚咚咚”
礼节性的敲门声,猝然刹停此刻旖旎热涨的氛围。
游夏一下子清醒过来,猛地一把用力推开屈历洲,随即从茶台上下来。她蹙紧眉尖,恼怒不耐地瞪向屈历洲时,一股子傲慢骄纵的大小姐形象在她身上展露淋漓。
“这个点还来敲门。”她低斜着眼,指甲没怜惜地敲两下男人奢昂的腕表盘,长睫掀抬,眯眸睨向他的目光讽笑带刺,
“你说,这不会是小姑特意派过来‘查房’的吧?”
她全然摆出一副盛世凌人的挑衅姿态。是真的对屈明殷感到厌恶和厌倦,也是对刚才与屈历洲的交手中落了下风而不甘烦躁。
屈历洲挑了下眉,完全没接她的招,只淡去情绪吩咐门外:“进来。”
房门被打开,两名佣人推着静音餐车走进来,一眼望见女主人游夏正表情复杂地盯着她们看。两人迅速低下头,一刻都不敢多停留,放下多道餐食,摆好两副餐具后便匆匆退了出去。
“晚餐人多,太吵。”耳边适时响起男人的邀请,“看你也没怎么吃东西,一起?”
游夏不屑嘁了声,高傲拒绝:“我才不——”
未说完的“饿”字忽然僵在嘴边。
她看到,屈历洲竟然低下腰身,从茶台旁的恒温柜中取出一瓶红酒。他一手固定瓶口,另一手干脆利落地按下自动开瓶器,大约三秒软木塞“啵”地脱出。
屈历洲拔出开瓶器反手倒扣酒瓶,酒液哗啦啦灌入超氧醒酒壶,丝毫不拖泥带水。
醒酒器开始向内加氧的时间,他倾侧过头来淡声问:“顺便一起喝点?”
看见悬浮玻璃壶中加速醒发的酒水漩流,她被一丝馥郁的酒香勾住了。
……该说不说,突然就饿了。
喝点就喝点。
你很能喝吗?
游夏阴恻恻地哼声。
有酒下饭的话,游夏也不是不可以暂且放下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勉强跟屈历洲坐在同一张桌上吃宵夜。
但她随意扫了眼桌上的餐食,啧,西式夜宵。
还要自己动手切,真麻烦。
大小姐立马又不满意了。
她索性百无聊赖地单手托腮,轻浅叹一声,懒洋洋地欣赏对面的男人娴熟地将长条芦笋切成小段,只见清澈汁水从横切面淌进白碟,手法很是得当,没有任何刀叉碰撞声。
极其优越的西餐礼仪修养。
对比男人的专注,游夏就显得尤为懒散了,她拿起桌上的餐刀,纤指灵巧地转玩起来。
很明显,她没有半点男人的好耐心,她绝对不会亲自动手去处理面前这堆需要横切竖切的食物。
“游夏,不许玩刀。”屈历洲倏然淡声开口。
却眼也不抬一下,低垂着眉将最后一块油封鸭肉切割开,之后端起切好的煎鸭芦笋,放去对面,换走女人面前纹丝未动的鹅肝和牛排。
又是‘不许’。
短短一夜,他竟然对她说了第二个不许。
不许和他弟打架也就算了,玩个餐刀也管上了,是她的态度太和颜悦色,让他觉得可以这样对她颐指气使吗?
想到这她手指转刀的速度加快:“就玩了,怎么样?”
话音没落就嘚瑟过头,指间的刀不小心甩了出去,她惊住。
屈历洲迅速伸臂,捏着银叉的手精准按截住桌面滑行的餐刀,它只差分毫就将掉地。
他松开手,将她甩飞的餐刀拿至另一边,放在她够不到的地方,声音浅淡而暗含包容:“怕你像这样容易玩脱。我来切吧,你吃就行。”
说到这里,他才抬眸瞥她,轻笑:“乖一点。”
游夏没能再反驳,抄起仅剩的叉子,戳起一节芦笋吃。
屈历洲几乎没怎么吃过。
只是长指勾挑着高脚杯,轻摇慢晃,殷红酒液似血浆摇曳在玻璃杯内,撞壁散香,反衬得他修白指节如有冰光敷弥。
他持杯抵在唇上,抿一口酒,深锐视线沉默凝落在对面。
不同于平日里的拽傲张扬。游夏吃东西的时候非常安静,低眉垂着眼,纤密宛若蛾翅的睫毛,在眼睑处遮投下小片浓色阴翳,掩起那双生动盎然的眸。
她专注认真的用餐习惯,令她丈夫此刻无声窥伺的目光有隙可乘。
他看到她小口小口地吞咽,不会发出任何咀嚼的声响,举止不慌不忙,动作幅度很小,俨然是经过长期良好规训的千金淑女模样。
可屈历洲注重的从不是这些。
他眼神注视的落脚点,是她光洁白皙的额角,那里随她吞嚼的动作会时而隐现细密青筋的淡纹。
为她明媚容颜增添些纯欲性感的底色。
她吃东西时和睡着的时候同样性感。
他一直很清楚这点。
无论前者,或后者。
男人微不可察地虚眯了下眼睛,淡谑勾起唇。
“屈历洲。”这时,游夏冷不防出声喊他的名字。
转瞬敛下眸底那些讳莫如深的成色,再抬睫时,男人脸上早已恢复一派温淡如斯的神情,投过来一道平静柔和目光,应了声:“嗯?”
游夏没说话,她举着酒杯,仰头慢慢喝光杯中红酒,边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然后伸出手朝上指了指身后实木高柜的位置,示意他看向那里。
屈历洲耳骨微动,视线从她脸上撤开,随她手指的方向掀眼瞥过去。
的确有异常。
最上层的通顶玻璃柜内,有微弱的光点频闪。
像是正在待机的监视设备。
屈历洲表现得很冷静,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他重新看回游夏,薄唇微翕正欲开口说什么。不料对面的女人立刻抬指竖在唇前,不满地瞪他一眼,小声轻嘘,命令他不许说话。
男人很顺从地听她的话,没出声。
这时候,游夏拿起自己手机,打开微信想跟屈历洲打字聊天,结果才发现证领了半年,两个人除了互存过手机号以外,任何其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这虚假的夫妻关系,真是够了。
游夏懒得还要现加微信,直接低头在手机上敲了三个“1”,点击短信发送给屈历洲。然后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指指自己的手机,又指了指他的。
下一秒,屈历洲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传来震动。
界面亮起,短信直接显示内容。
两人同时低眸望向他的手机,游夏看到自己的来信备注是:【吃人兔】
……【吃人兔】!?
这是什么诡异又亲昵的备注。
平常正经得一丝不苟的样子,看不出来还挺会起外号的。
因为她看起来很容易生气,生起气来就要吃人吗?跟她的自我认知勉强搭边吧。
游夏现在没工夫吐槽他,正打算低头继续给他发消息,谁知屈历洲在她之前随手操作两下,比她更快地转过手机,对她亮了个码。
游夏:“……”
深吸一口气,在男人深意含笑的注视下,游夏忍着脾气扫了他的码,加上微信,然后手指飞快地敲动屏幕打字发送。
【盛日浮潜】:‘顶柜那东西,是监控?’
屈历洲抬头扫了眼她身后的玻璃顶柜,打字回她:‘不确定’
【盛日浮潜】:‘屈历洲,你家人不会真的变态到在我们卧室里装监控,实时监视我们“造孩子”吧?’
‘(微笑.jpg)’
【蝉噪】:‘我来处理’
‘继续吃,不必为这种事影响心情’
游夏冷笑一声,回:‘已经没心情了’
打完字,她把手机往桌面用力一扔,站起来边用皮筋绑头发,边语气凶恶地告诉屈历洲:“坐着别动,我来!”
说完,她转身观察了眼顶柜内亮光频闪的位置,又低头环视一圈,最后选中一个中式圆凳,踢到柜脚下,然后脱鞋踩了上去。
游夏身高不矮。但167cm多的个头踩在凳子上,也只够勉强打开顶层壁柜的玻璃门,哪怕踮起脚尖,想伸手够到里面的东西仍然是件很吃力的事。
何况柜子里还放有一床整齐叠放的蚕丝被。她想拿到那个类似小型监控探头的东西,必须要先把挡在外面的被子拿下来。
而这整个过程,屈历洲一直端坐在原位。
他压根没有丝毫出手帮忙的打算。
她说她来做,他就让她做。
他松弛矜雅地抬膝叠腿,放松身体,动作慵懒地在为她切一盘新的食物。
只不过在她看不见的背后,他将自己手中原本用过的餐刀,换成了刚才险些被她玩脱甩掉的那支。
他的指腹,抚触过她印叠在刀柄的指纹。
这一支在她手中把玩过的刀,在他掌中越发深压,形状几欲摁入皮肉里。
骨节施加重碾的握力,指腹纹路和纯银刀柄的刻花互相嵌合,研磨擦蹭,纠缠不休,贪婪地把她在上面残留的每一缕气味、指纹、温度都搜刮殆尽。
他正在切一块酒煮牛排,筋肉在刀刃下被乖巧破开,鲜嫩的肌红血水混合暗色酒液,在骨瓷盘上肆意横淌,半熟的肉质水灵而诱人,但他的视线全不在餐盘上,
而是透过摇曳烛火,凝注在她的背影上。
起初是从脚踝开始描摹。
她脱鞋赤脚踩在凳面上,踮脚露出精致的足弓,脚跟泛起粉红,细瘦骨感的跟腱清晰可辨,润白漂亮得似一对璞玉。
长裙摆下露出半截小腿,匀净修长不染瑕疵,似是被暖色格调的灯辉浸泡,裹上一层清浅的珍珠光泽。深色梨木凳将她这双白皙如云的腿托举起来,竟呈现出一种亟待享用的秀色可餐感。
再往上去,柔顺垂坠的长裙并没有显露更多皮肤。
只因游夏抬起手臂拉长身姿的动作,丝绸软滑地贴合在她腰肢和后背,勾画出细腻娆曼的曲线。
伴随她不时向上挣动的行为,连臀廓也会偶尔展露。
让他很容易就能看透,衣衫之下,她已经绷紧到极致。
烛光晃动,用来擦净肉汁的餐巾收攥在他掌心,指节中布料扭曲变形。
但是不够。
餐巾的材质规格再高,也完全达不到她身上那件真丝睡裙的触感。
掐得再紧,也没有一条褶皱类似于她。
游夏咬紧牙关,手臂拉抬到极限,从齿隙发出无含义的短促音节:
“呃…”
却不明白这一声会在屈历洲眼底,激起汹涌涨落的阴暗情绪。
就在此时,她的后领口微妙滑下,露出一段瘦薄瓷白的颈项,侧壁灯光映衬下,女人脊椎骨随呼吸起伏,不时发力隐现。
“呲啦”——!
此刻屈历洲的腕骨不受控地下压,刀锋在盘底刮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他瞳孔通过不可名状的生理反应收缩瑟颤。
使得他眼中,她的纤姿与火光远近交织,宛若一抹真实存在的欲念化身,正撩着烈焰来焚灼他的心。
餐叉尖齿狠力扎进牛排,滚烫唇舌容纳嫩肉时抿过冰凉的金属,碰出颤栗温差。
屈历洲咀嚼品尝食物的神情依旧平静,眸光始终固定在她曼妙有致的脊背上,眼波蛰伏着某种冷血兽类扑猎前的专注。
类同一条水下长蛇,不知什么时候会昂头向猎物注入毒液,再将其勒绞到窒息,拖进深渊细品吞食。
不需过分用力,小块牛排的肌理在他齿间轻易被撕裂咬碎,口感是极致的柔嫩。
也许不动声色搅动肉食的舌头,是在享受另一种物体入口的缠绵触碰。
半眯起双眸,收压的视线便熔铸为一副锁套,将她的背影捆束得更紧。
冷厉下颌线投下深邃阴影,喉结藏于阴暗中来回滚动。
缓慢吞咽掉汁水,腹部却急速升起空荡。
那是食欲之外,更为干渴躁动的饥饿感。
游夏还在拼命努力,虽然还碰不到那台闪光仪器,但总算抓住了蚕丝被的一角。
只要把被子挪出来,腾出空间,那么够不到设备也没关系,随便再找根长棍打掉它就行。
是屈家人先不仁,放这种东西膈应她,那就别怪她不义,就算是把那玩意儿打破了弄碎了,估计也没人敢找她麻烦。
想到这里她干得更起劲了,开始加重揪扯被子的力道。
但由于柜子实在是太高,游夏几乎只有几根手指能扣住被子边缘,浑身使劲地抬翘起一条小腿,她整个人都快离开凳面踩踏点,将要扒在柜体上。
屈历洲看见她倔强到有些俏皮的肢体动作,用餐的手微然一顿,干脆垂落下来,弃置刀叉,也放下交叠的双腿,开始专注地观察她。
此刻他们位居两个世界。
游夏站在灯色稍霁的昏光中,攀在凳子上用尽力气和手段,和一床收纳在顶层的被子斗智斗勇。
而屈历洲坐在亮光聚拢的餐桌前,静态刻画他情致闲雅。
甚至他本来如此,
猎物越是天真不设防地扑动,他就越该耐心充足。
他太擅长享受,享用压抑猎食欲的疼痛,也贪图背后观察和暗自索取的过程。
他很懂得延迟满足。
又或者说他其实很容易满足。
光是看着她窈窕又亢奋的轮廓,不管她在做什么,这一刻就只乖乖呆在他视觉中心的样子,
就足够他吃饱,撑涨到痛感飙升。
惹得他又想去摸裤口袋,里面断裂的那根,她的锁骨链。
他无意识顶腮,唇角勾起一抹懊悔的弧度。
不该。
真不该让它就那么轻易坏掉。
原本它还另有用途,它该断在别处。
他身上的。
“给我……出来!”
那边的游夏一气呵成,猛地利用身体惯性,好不容易将被子扯出来半截。
这条被子比她想象得重很多,应该是一床秋冬被,用了足好几斤蚕丝,极细滑的面料随她往外扯拽的动作,一下子突破柜门边缘的限制,向外倾倒过来。
情况突然变得失控。
被被子砸到是小事,但刚才游夏为了扯被子而单脚踮起在凳面。
数斤重的庞然大物瞬间掉落,她受惊没稳住身形,悬空的脚踏在圆凳边缘,转眼就崴到歪了下去,姿态狼狈地仰面跌坠。
下一瞬,她直觉下方垫入一个结实的身子,将她稳稳揽抱住,但也被她直挺挺砸落的冲击力带得单膝跪倒在地。
顷刻间抖落的被子接踵而至,游夏还没看清情况,就被兜头的黑暗罩住。
他们一同落入这张柔软闷沉的被褥束缚,像一同落入捕网的鹮鸟。
游夏完全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第一时间没能理解黑暗是被子制造的意外,当即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她下意识想站起,却在扑腾之中一会儿踩到自己的裙角,一会儿踩到被子,又恰巧它们全都是冰感光滑的存在,害得她反而往被子中央深处拱进去。
一条精实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后背,防护性地圈护着她,虽然陷在被子里游夏也不会摔伤,但的确,几次失败的挣扎都是这只手在接住她。
“冷静点,游夏。”屈历洲用上另一只手,将她围抱住,制止她无头苍蝇般地乱来。
他的嗓音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沉闷低哑,却因为此刻“共同落难”的状态,贴近她的耳朵,真实质感比平时更近、更入耳。
上一刻毫无征兆从凳子上跌倒,惊惧感这才姗姗来迟,漫涨上胸腔,铺张心跳过速的惶恐。
漆黑无度的视野中,唯有与男人紧密贴合的身体接触尤为感受强烈。游夏瞬息大脑缺氧了下。
后怕的情绪令她瞳孔骤缩,眼睫被惶恐慌乱的情绪煽动,止不住震颤。
呼吸在这刻被完全搅乱,令她足足怔愣了半分钟。
游夏许久才找回声音,没发现自己说话的声线藏不住抖动:“这什么鬼被子,怎么这么大?”
回过神的第一反应是开始胡乱拽扯被子,惊骇的无措感沸腾在她胸腔,而她又一向是那样的没有耐性,手上的动作越发乱到毫无章法。
直到手腕紧接着被扣住,耳际很快传来屈历洲的低沉嗓音,他的吐息非常平稳,字词清晰地落在她右肩上方:“别乱动,我来。”
游夏大脑异常空白,只能还算听话地渐渐静下来。
其实她也能感觉到,只有最初两人一起被卷进来时,彼此身体发生过短暂接触。
此刻他们并排缩困在被子底下,屈历洲支起上半身,展臂越过她身体上方,不慌不忙地从她那侧去整理被子。
非但没有将重心压向她,反而他掀拉蚕丝被的动作中,已经在尽力避免碰到她,还给她隔出一小点呼吸的空间。
只是被子里的空间实在有限——
“啊……”很突然地,游夏莫名小声惊叫了下。
颗粒质感的女性烟嗓。
单音节脱口而出,不快和不安之中,卷入丝缕不易被察觉的委屈和破碎感。
隐约貌似还有几声含混不清的呢喃,就像她混杂的思绪,糅杂成没逻辑,不成调的絮语。
“怎么了?”屈历洲不得不在此时暂停动作,侧头压低身子,耳朵凭感觉去寻找她的唇。
游夏已经平复很多了,但随之而来是紧张消解后的生理性口干,她伸舌舔唇,才勉强把这个字说清楚:“疼……”
舌尖触及一道冰凉薄韧的物体,擦碰不到半秒,即刻分离,来不及分辨究竟是什么,她只能恍惚中认定是幻觉。
被舔到耳垂的屈历洲冷不丁僵直身体,一点湿热,微黏,他清楚那是她小巧柔嫩的舌尖,软滑地贴在他肌肤上擦触。
轻得像猫咪尾巴扫过,刚一感受到那点令人沉迷的温度,就骤而转冷,表皮剩余微潮感受,徒留人贪恋遐想。
游夏快要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没有完全平复下来,还是离她极近的这个男人在失控。
不知道究竟是谁带着谁,在抑止不住地轻颤。
身躯,声音,呼吸,能在这片小困顿天地里被彼此感知的,都双双摇颤。
过了好久,他哑得失常的嗓音才响起:“哪里弄疼你了?”
“腿。”她的手还被他箍在掌中,暂时没法伸下去摸刮痛的地方,只能发出忍耐痛意的轻哼,
“你今天戴的是钢带表?”
“钢带卡扣刮伤你了?抱歉。”屈历洲立马领会,探手摸索下去,手掌隔着一层睡裙布料确认,“是这里疼吗?”
“嘶……别碰那里。”游夏很不爽地蹬了下腿。
本就缺氧憋得有些脸热,这男人的粗糙手法更是让她烦躁郁闷,于是挪腿挣脱他的手,拧腰向他的方向侧跨上去。
这条腿直接搭跨在他腰腹上。
腿弯下的肌肉瞬间绷硬,尤其是腹部,块垒分明的坚朗形状,透过衬衫传递炽灼热度到她的皮肤。
“这样方便让你弄,弄快一点。”她鼻腔喷洒不耐而燥热的吐息,气息重得可以听见声带无意识震颤的音调。
两层衣料下,不断攀高的温度互相交换,屈历洲已经在强迫自己专注,
但她今晚的喘音,未免也太多了。
动作也格外乖张大胆。
到底要让他,怎么弄她才好呢?
他扶了一下腰间紧扣的膝盖,鲜少用强制的口吻,低语掌控:“别夹那么紧,我动不了。”
双更献上,bb们吃好~
屈总的名字和微信id,都出自上官仪《入朝洛堤步月》这首诗,
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
微信名‘蝉噪’也来自诗的后半篇
蝉噪时节为【夏】,一款暗搓搓把老婆名字和自己名字结合的男鬼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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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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