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天国》泥人骑士

17、谁是王

　　黑夜，风有些寒，皎洁的月色被乌云遮掩，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黑洞悄然再现，一个地狱杀手悄无声地飞了出来，这个地狱杀手没有尾焰，没有天使的光环。
　　城市废墟里，悄悄爬出三副金属机甲，三个机甲战士趴在残垣断壁后，如石块一样一动不动。地狱杀手飞临废墟，密集的子弹扫向地狱杀手，地狱杀手被打成了筛子砸到了地面。一个机甲战士立刻举起黑色的管子，它还没有启动管子的开关，寒光一闪，一把利刃将它拦腰切断，随着一声惨叫，鲜血从切口处渗出，机甲战士应声倒下。
　　另外两个机甲战士如临大敌，迅速展开武器紧张地瞄向四周。一个两米高的人影落在了两个机甲战士的面前，这个暗红色的人影只有两米高，身上覆盖着细密的鱼鳞纹理，黑漆漆的夜，双刃剑反着冷幽幽的寒光，刚刚经历一场杀戮，却不染凡血一般，剑刃上没有一滴血迹。两个机甲战士立刻收起了武器，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放在胸前，俯首表示忠诚。
　　“逆我者死！”暗红色的人影传出王沙哑的声音，没有人敢质疑王的决定。王是救世主，救世人于水火；王是魔鬼，但凡拂逆必诛之；王是铁血的，历经腥风血雨，不可战胜。
　　“是。”两个机甲战士异口同声。
　　“王，地狱杀手很快就会复活的。”一个机甲战士提醒。
　　王冷冷看着机甲战士，仅仅一个冰冷的眼神，战士就不敢在言语半句。地狱杀手如同筛子般的弹孔慢慢缩小，快速愈合。王者手持利刃，砍向地狱杀手，地狱杀手被拦腰切成两半，切口处电弧闪烁，破烂的地狱杀手终止了愈合的迹象。
　　“带回去！”王掀开一块巨石，露出黑漆漆的管道，这是人类末世纪建造的城市排水系统。如今管道里已经没有了污秽之物，锈迹斑斑地掩在废墟中，成为人类文明的遗址。王背起大剑跳进了管道中。
　　……
　　千米的地下，是人类地堡。
　　“王，欢迎您的归来。”这是一个完美的女子，身材高挑，前凸后翘，貌美肤白，他向王者致敬，她是王的女人。
　　“嗯。”王者点头，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向密室，两个机甲战士向王后行礼后匆匆拖着两截地狱杀手的残躯跟在后面。
　　密室的钢铁大门有三重，只有最外的门有卫兵守护。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重重大门被打开，重重大门又关闭，王的女人目送王进入地下工厂，嘴角擒着一缕讥笑。
　　一个着装绿色军服的金发男人军官走到女人身边，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女人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些，愈加性感。女人的右手微微抬起，军官托着女人的小臂离开了幽暗的隧道。
　　工厂的钢铁大门缓缓关闭，工厂里摆放着很多设备仪器，机械加工的噪音吵得耳朵嗡嗡作响，几个工程师正在忙碌着操纵设备制作战争工具，密密麻麻的机甲战士整齐划一地隐藏在幽暗的角落里。王摆手，一个战士示意让几人离开，几人立刻关闭了设备，匆匆离去，只剩下了排气系统呼啦啦作响。
　　王走到一台机床前，机床的操作台上摆着一套黑色的战衣，与王身上的战衣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且胸口镶嵌了一枚红宝石雕刻成的玫瑰，祖母绿做成的绿叶格外显眼。王轻柔的抚摸战衣，仿佛轻抚恋人，可是他始终找不到那种柔软的触感，而那绿叶却他心中一痛，他不知道为什么，胸腔那个位置本应该空空的，为什么还会痛。他手上用力，捏碎了玫瑰，捏碎了绿叶，将黑色的战衣甩到了地上。
　　王命令机甲战士把两截地狱杀手的躯体扔在了操作台上，王的大剑放在地狱杀手伤口上，电弧吸在剑刃上，两截躯体如两块磁铁一般牢牢地吸在了一起，快速愈合，地狱杀手的头上又浮现出一个光环，眼睛缓缓睁开，两名机甲战士紧张地端起了机枪，几乎扣动了扳机，王向后摆了摆手，身后的两名士兵依然警戒地盯着操作台。
　　地狱杀手想要想要坐起，可是它如被强力胶粘在了操作台上一样，扭曲变形，无论如何也挣扎不起，王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已经复活的地狱杀手。
　　地狱杀手放弃了挣扎，光环消失，化作一滩银色的血水。突然，血水的上方显现出一个人影，那面貌如此清晰，两个机甲战士被突如齐来的变故吓得失了分寸，子弹从王的头顶呼啸而过，砸在人影身上，却仿佛穿越了空间，人影依旧，只是远处的设备墙壁传来噼里啪啦的撞击声，甚至一阵阵火花亮起。王头也不回，数道剑影飞舞劈向两个机甲战士，两个机甲战士双膝跪在地上，头颅低了下去，机甲上有数十道细若游丝的剑痕，里面的战士没有了声音，他们被无情的斩杀。王稳稳地落在地上，混凝土地面被踏出了一道道裂痕。
　　“你的杀气还是那么重。”三维立体显示屏中那个人影笑声有些冷。
　　王的战甲从上到下慢慢脱落展开，里面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身形因佝偻而显得矮小，他的眼睛一只真，一只假，真的眼球浑浊毫无光彩，假的眼球散着红光，他脖子以下都是机器结构，他是一个半机器人。王与显示屏里的人很像，只是屏幕里的人英气十足，散发着青春的活力。他们的眼神一样凌厉，一样破人，他们具有相同的气质，不容置疑的自信。
　　半机器人的王冷笑着说：“我这副模样，都是拜你所赐！”
　　年轻的身影说：“我们选择了不同的世界，你选错了。”
　　半机器结构的王怒视年轻的身影，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是你发动了战争。”
　　年轻的人影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发动战争，也离不开你的意愿，如果不发动战争，你也许早就死在“牢”里了，你做王也有百年了吧，你应该感激我，让你多活了百年。”
　　半机器结构的王气得有些发抖，说：“你在天国称帝，我只能在下水道里称王。”
　　年轻的身影有些疑惑：“老家伙，你不上去，甘愿在地下做老鼠，这事可算不到我头上。”
　　“希望我早死，哈……做梦去吧，哦，我忘记了，你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
　　“我想你好多年也没有了吧？”年轻的身影慢悠悠的反问，那语气虽是反问，又何尝不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哼！”让你失望了。
　　年轻的人身影沉默了一会，说：“我们合作吧。”
　　半机器结构的王没有直接回答，他浑浊的眼睛却像有钩子一般摄人心魄。
　　“好。”年轻的人影心领神会。
　　年轻的身影消失，操作台上的两截地狱杀手分解、熔化，操作台上只留下一滩蠕动的银白色液体。王的机械手臂伸入金属液体之中，金属液体顺着王的手臂像王的头部蠕动，覆盖了王的上半截身躯，王的身躯颤抖，血肉、晶莹的骨块、金属碎屑、墨黑色的杂质从王的胸部排出，银白色液体金属充斥了王的上半截躯体。
　　王张开双臂，银色的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老家伙，你中计了，这里也是我的了，哈哈……。”
　　突然，王的下半截身躯窜出一道电流，上半截躯体立刻被电流覆盖，整个身躯剧烈地颤抖。几分钟后，电流消失，王的脑袋自然下垂。
　　十分钟之后，王的脑袋又抬了起来，他转了转脖子，由于过于用力，直接转了过去，他没有回头，上半截身躯跟着转了过去。
　　王的身躯向上飞起，没有尾焰，没有光环，下半截钢铁之躯自动脱落。另外一个地狱杀手飞来，融进里王的身躯，王的下半截躯体慢慢长出，一副光可鉴人的银白色躯体悬浮在地面上。
　　王勾勾手指，他的大剑自动飞起砍向王者，王者被切成两半，在大剑离开的瞬间，两截身躯迅速愈合，十分诡异。
　　王大笑，他笑得疯狂，笑得瘆人。在王的召唤下，王者战衣覆盖了王的新躯。王的脸从战衣中冒了出来，这一张年轻的脸，与三维屏幕中的人影一模一样，与阿鲲的脸一模一样，随后是胸，是腿，一副英伟的男性身躯挺拔而起。
　　王再次勾勾手指，王的大剑再次刺向王的前胸，王的身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又很快愈合，王的皮肤如变色龙一般变色，仿佛穿上了一副战衣。
　　王的大剑指向密室的大门，三重大门砰的一声被炸开，门外的两名守卫淹没在废墟之中。王大踏步走了出来，黑压压的机甲战士紧跟其后。
　　密室外的所有人都单膝跪在地上，没人敢忤逆王的存在，王后如往常一样微微欠身，为王践行，王冷笑，直接向外远去。每次王的士兵都会接受王后的赐福，向王后回礼，可这次这群机甲如没有感情的机器随王坚定的步伐远去，自始至终没有一人看王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