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如香的落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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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又是一个清晨，隐隐下起了小雨。
清荷小屋内。
一扇黄铜制的镜子前，浮现一个人影。微黄的肌肤，浓密的眉毛，苦褐的唇，只有黑色的眼睛依旧闪闪亮的发着光。真发和假发搅在了一起盘了几圈，各种钗子插进了发髻，这样镜子里的清荷看起来头发都不够用了，十分紧促。
如香在镜子旁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的主子清荷。就算是主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任她拿捏。她有些自得的想。径直拿起旁边的衣裳，又一抖“小姐，我来服侍你换上，这衣服可衬你了。”
说实话，的确是衬的。淡青色泽的上濡绣有浅浅的纹样，下衫是青绿色的，绣着淡粉的荷，腰间拴着一条嫩白的细带，上面串有翠绿色的圆珠。有种杨柳依依的美感。
但是现在的清荷真的合适吗？
清荷十分配合的抬起了手臂，她心中暗忖，看来伪装是成功了的，自己依旧是个无脑信任自家侍女的人。
如香的手是极巧的，在府里的绣娘间都是头名。几个呼吸间她就已经穿好衣裳，从没有弄痛过清荷。
待清荷用过早膳。在走廊的拐角，清荷不顾如香的指责这是二哥常来的地方，清荷不懂事，不孝顺。
清荷快步走进了这片天地，与刚刚逼仄的感觉不同，这里树植，蓝天，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迎面的是一棵巨大的松柏，它后背是石头雕就的假山，顺着这个山的东方走去，迎来了一座小凉亭，亭顶是用近乎透明的琉璃瓦铺成，四根亭柱都是深沉的墨绿，有两根相互用墙连接，墙被漆成了青绿色，上间还画着摇曳的绿枝。
在清凉的亭中，躺着的正是二哥，名唤王惜德。剑目星眉，面若冠玉，青玉束冠。却身穿着白衣，好一个风流才子。
王惜德在府里排行第二，同老大一样，都是先任主母所生。还算受宠，他的花名声在府里极为出名。
只因他特别喜欢花一样的女子，常常向有中意的美貌丫鬟许诺姨娘的位置，一来二去的，身边就多了好些妙人。
此时，一位墨发垂到腰间的细腰美人正用手为他按摩头，而他正把一朵簪花拿在鼻前细嗅。
两三个婢仆，一旁轻柔地摇着赤红的火画扇，发上各绑着一个小巧的蓝色的铃铛，随着动作不时响起铃铛声。
一阵风飘过，传来一阵异香。原来是那扇本来的香气，风吹过便会浮出。高一点的丫鬟小心翼翼的从红木的食盒取出个头小巧的点心，把小小的圆石桌摆的满满当当。
几碟豆儿糕点，两碗藕粉桂花糖膏，还有两小碗银耳羹，梅花香饼，外面的街上叫卖的香糖果子，以及一壶还冒着热气的牛乳茶。
“二哥，你可真是会享受呢。”清荷快步来到亭间，微笑着打趣。
王惜德见了清荷，不自觉的笑笑，在墨发侍女的搀扶下起身，“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妹妹，来尝尝芙蓉沏的茶。芙蓉，给阿妹倒茶。”侍女低着头应了，声若黄鹂，空响幽谷，给空着的玉杯里续上了茶。
待清荷坐下，王惜德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赶人“好了，你们都退下，我们兄妹两个单独说会话。”
虽然是血亲关系，但私下这样做肯定是与理不合的，本应该帮着规范行为的侍女没有开口更没有抬头，只是安静的退下。这边清荷本人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议。
一片短促的安静，如香上前一步，嘟唇直视着赵惜德，急匆匆的开口：“二公子，这可是与礼不合啊？我们姑娘可是清白之身，黄花大闺女的，尚未嫁人，万一被谁知道了，这风言风语的，那小姐可怎么办！？”说完，她还用力的跺跺脚，表示自己的愤慨。
清荷没有言语，只是垂下了眼。王惜德听了，略微眯起眼，黑色的眼睛直盯着如香，缓声道：“你又是谁？”
画楹一时无法应对，只听得他冷笑“呵，一个奴才，指责我，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勇气？”
此话一出，如香额上迅速出了汗，立刻跪下，以表衷心。
“这，这...都是奴的不是，都怪奴一时护主心切，请公子看在奴对小姐忠心耿耿一时失言的份上，这次就饶了奴吧！”说着，她抬起自己的手，作势要打，遂抬起头，杏眼紧紧黏着惜德。
“哦？这样说来，不饶你岂不是我的错？”惜德步步紧逼，对如香的种种媚态没有一点表示。
出乎如香意料的，这位二公子对自己明显没有怜悯之意，明明他在府中的风评是那么的好，爱惜美人，甚至还说出了美人永远不会有错这样的话，出了名的和善可亲。可此时，他又说出了这样讨伤人心的画。
或许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吧，这么想着，如香向前膝行了两步，又挺了挺胸“芙蓉。”二公子高高挑起了眉梢。
已经退下的侍女快步的出现在如香面前，“是，公子。”
“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就说她意图勾引我，散布谣言。”
“是，公子。”侍女面不改色的应了，往后一招手，又来了几个侍女，几人动作迅速，该捂嘴的捂嘴，该拉胳膊的拉胳膊，动作熟练的明显不是第一次做。
如香极力的挣扎着，哭嚎着，道歉着“小姐，救救我，救救我啊！”赵清荷只嚼着糕点，淡淡望着她。几人硬是把如香生生拖走了。
很快，这里再度安静，王惜德转向了如香。耐人寻味的道，“今天才忍不下去了么？”
清荷听闻此言，脸上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仍是吃点心。
末了，才说一句。“我担心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下药了。”
王惜德长长的嗯了一声，收敛了笑容，认真的看着清荷“你这样也好，吴承谦搞定了吗？”“他喜欢我。”清荷只回了一句，他们都没有提如香。
王惜德叹了口气“有时候我希望你能真正的做你自己，但是当你真正的做你自己的时候，一把剑出鞘，不是杀人就是被折断。”
“阿妹，不要留情。”他认真的说。
“将来也就成了别人府里的一位主子。”
清荷冷淡着一张脸，漠不关心的岔开了话题：“院子里新来了个侍女画楹，我打算要她。”
惜德点头赞成。于是在二哥的自作主张下，如香永久的落幕了，而清荷身边则是换成了府里新来的俾从，名唤画楹。
一场戏无声的应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如香的落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