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反派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我在工厂打螺丝

4、第4章

　　9年后。
　　李国强今天非常开心，自己上高二的女儿终于放暑假了，他们家住在S市的郊区，叫做葑门的地方，背靠着一座名为“翠屏山”的大山。

　　由于自己家离学校大概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女儿平时就住在学校里，高中课业繁忙，有时候一个月也就回来个2/3次，下午李国强特地和领导请了个假去接女儿。

　　到了学校，帮女儿整理好行李，和老师告了别，带女儿去市里吃了“大餐”，终于在5点半开始往回开，一路上女儿在副驾驶叽叽喳喳地唱着歌，李国强一路的疲惫也被消散。

　　近年来随着S市的发展，连接着葑门与市里的这段路，也从石子路变成了柏油路。就是一路上的绿色越来越多，到后面入目所及除了这条马路，就是苍翠连天的树木花草了。

　　晚霞映红了天空，越靠近翠屏山，空气也更加清新，还是郊区空气好啊，李国强感叹着。

　　“爸爸，前面有人在和我们招手！”

　　李国强停下一看，幸好已经下了高速，前面竟然有个人影在招手。开进一看，明明已是夏季，那人却穿着一件黑棕色皮夹克，夹克十分破旧，甚至能看到假皮脱落的地方一块块白色显露了出来。

　　本来李国强不想搭理，毕竟车上还有女儿，而且回去晚了又该挨老婆一顿臭骂。但是定睛一瞧竟然是个熟人，就靠边停下，打开车窗——

　　“老计，咋是你啊？我还以为谁呢？”这个“老计”叫计春明，家里和自己家就隔了一条路，小时候也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虽然前几年出去打工好久没有联系，但是朋友的情分还是在的。

　　“我要回家，搭我一程吧。”老计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

　　“行啊，上来吧！”

　　“这是你计叔，前几年就出去打工了，小时候还抱过你哩！”老计上了车，李国强和女儿这样介绍着。

　　乖巧的李青青对着后座叫了声叔叔好，许是对这个叔叔比较陌生，难免有些拘束，拿出了自己的mp3，插上耳机开始听歌。老计仿佛像没听见李青青的那声叔叔，只是扭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空。

　　“老计，最近在哪里发财啊，真是好久不见了。”车内陷入一片沉默，李国强只好有一边没一边地扯着话题。

　　老计没有回答，对着后视镜扯出一个笑容，那是一个非常别扭的笑容，仿佛是硬扯着嘴角生生挤出来的。

　　李国强看着他瘦削憔悴的面容以及不合时宜的穿着打扮，想到这么今年来计春明走了之后一直没给家里消息，他媳妇儿也联系不上他，有人说他发了财外面找了个小三，也有人说他在外面做生意失败没脸回来了，更有人说当时根本不是打工，就是去躲赌债而已，想到这儿李国强也不再继续那个话题。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大概有20分钟，原本彩霞染红的天空也渐渐变暗了。

　　本来这段路就比较靠近葑门镇了，照理说这么久了早该远远的能看见建筑物了，但是奇怪的是今天这条路竟然还是一眼望不到头，李国强努力打起精神继续向前开着。

　　这时晚上的公路弥漫着一层雾气，在第三次经过公路旁一棵红叶树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怕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想到这儿，看了一眼听着歌已经睡着的女儿，李国强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方向盘，专注地盯着前方。

　　“我要回家，搭我一程。”后座的老计突然出声，和一开始遇到他时一模一样的口吻，一模一样的话语，嘶哑的声音透着一股机械的怪异。

　　李国强瞥了一眼后视镜，只见老计的整个身子几乎隐没在黑暗中，露出的脸此时面色苍白惨白，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透过后视镜紧紧地盯着他，李国强背上紧张的渗出一层薄汗，晚风一吹难免生出一股凉意。

　　“老、老计，你好些年没回家了，到家了咱可得好好整两口。”李国强苍白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着说。

　　一只手从后面紧紧的搭在了他的胳膊上，李国强余光瞥见那只手的手指特别细长，就像是骨头外面包了一层皮，指甲的长度超过了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长度，指甲缝里都是泥土，整只手就像是一只动物的爪子，对，爪子。

　　他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老计，这才发现老计前倾着身子，那张诡异的脸就凑在耳边。

　　他的眼睛不知道是否是光线的原因，竟然看不到任何眼白，他裂开了嘴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黄色的牙齿显露出来，像动物的獠牙一样又长又尖，脸上也浮现出稀稀疏疏的黑灰色毛发，真像一只动物！

　　李国强猛地打了个激灵，手一抖车子突然失去了方向，他猛踩下刹车，在寂静的道路上发出“吱——”的一声，旁边的李青青也被这动静吵醒，睡眼朦胧地看了眼身旁的父亲。

　　只见自己的父亲，一动不动盯着前方，一脸惊恐，张大着嘴巴，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是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随着父亲的眼神缓缓地移动，李青青看到了这辈子最可怕的场景——

　　一张似人非人脸，脸上黑灰色毛发根本不像人类，獠牙伸出，嘴里还滴着不明液体，他的脸缓缓地转向李青青，她想尖叫，想哭泣，但是此时却像是被人捏住了嗓子，全身都似乎无法动弹。

　　车子在寂静的道路上只剩下发动机的声音，李青青此时觉得这一刻无比漫长，我要被吃掉了吗？她在内心不断地祈祷着，希望此时有人能来救救她。

　　李国强内心挣扎着，想着自己的女儿青青，一咬牙，心想着拼了自己的命也要让女儿先逃出去，正打算以命相搏——

　　“咚咚——”李青青一侧的车窗被敲响了，打断了此时紧张的氛围，一双如星辰一般璀璨的眼睛透过车窗缝露了出来，是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少年，虽然看不到全脸，也能想象到他口罩下是多么帅气。

　　“你好，方便搭车吗？” 少年的声音干净清澈，如同深林中的清泉。要不是此时正处在这种环境中，作为颜控和声控的李青青真想为这少年疯狂打call，但是此时李青青却无法说出让少年上车的话。

　　“不方便。”李国强纠结着，看着和女儿同样大小的少年人，嘴里挤出三个字，这时他感觉胳膊上的手收紧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只见那原本的胳膊上竟然出现几个血洞，正往外渗着血。

　　“别嘛，叔，你们也是葑门镇的吧，天都黑了，路上也不安全，我家就住在翠屏山那边，就捎我一段呗！”葑门镇是翠屏山脚下的一个镇子，背后靠着一座大山就是翠屏山，离得非常近，见前排两个人都没说话，少年开始套近乎，眼里也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也不知什么原因，看到少年那狡黠的笑意，听到翠屏山的李国强似乎想起了什么，鬼使神差地将车门的锁打开了。

　　“谢谢叔！”听到开锁的声音，少年感谢着说。

　　李国强感到原本那紧紧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渐渐松了下来，老计的身躯向后一缩，继续隐没在黑暗中。

　　少年一上车，一阵清新的风吹了进来，驱散了原本车内的血腥味。

　　“叔，开车吧，我上来了。”少年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衫，他上了车，一边将运动衫的黑色兜帽摘下，一边一无所觉地熟络的说着话。

　　车子继续发动起来，李国强似乎也知道这段路没有尽头，任命地开着车，不过他也在赌。

　　李青青一言不发，她似乎想忍不住想哭出声来，有些责怪爸爸明知此时的危险还让少年上车，又想着自己和爸爸也是自身难保，矛盾的心情让她不由得流出了眼泪，也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忍着眼泪。

　　“真是太感谢了，今天跑去市里玩了，你们也是从市里过来吗？”

　　“嗯。”李国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少年，内心祈祷着。

　　“今天那边的重圆寺搞庙会，你们去了吗？我还求了几个升学符，保佑我这次升高中能够顺顺利利的，前面那个小姐姐是您女儿吗？我这儿有多的升学符，送给小姐姐吧！”说着那少年自顾自地拿出一张三角形黄色符纸，要递给小姐姐。

　　“不。。。”李青青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刚想开口拒绝。

　　“拿着吧。”一旁的父亲突然出声，声音显得格外平静。李青青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看着那张符纸，眼里出现了希望的光芒。

　　“谢谢！”李青青伸出手去接，另一只爪子一样的手从黑暗中伸出，看着最后一丝希望即将破灭，李青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根本不是人的声音，像是某种野兽受到了攻击之后的凄厉怪异的声音。

　　“停车！开锁！”伴随着那惨叫声，少年清亮的声音叫到。

　　车子猛地停住，车门已解锁，只见到“老计”被少年踹飞出去。

　　接下来“老计”从地上爬起，在月光下，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了人样，四肢着地，胳膊变得特别长，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长满了稀稀疏疏的毛发，脸变得又尖又长，像一只恶狗，露着獠牙，他像个动物一样。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国强刚想下车帮忙，那少年叫道：“回车上！”说着在车上贴上一道符咒。

　　这时候原本月光也被蒙住，路旁的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几道黑影从树丛中窜出来，其中一只猛地向车子扑过去，一阵金光把这些黑影弹飞。接着其他黑影将夏夜那少年包围住，这些黑影都是和“老计”一样的怪物。

　　这些怪物大多赤着双足，四肢着地，有男有女，有些衣服看着年代也非常久远了，他们的从喉咙发出“嗬、嗬、嗬”的声响，嘶哑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