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夏花开》青沐璃烟

5、5

　　发布会的那天，看着各色穿着光鲜的人陆续进入会场，记者们把相机，摄像机架到了专供拍照的区域，调整好焦距，计算好角度和距离。座椅围着T台摆了一圈，顾临夏和付流绯坐在了东侧的第一排。
　　不多时，主持人走上台，底下小声议论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简单的几句开场白后，灯光瞬间就被熄灭，只留了几束顶灯和T台背景壁灯的蓝光打在台子上。
　　Show进行了差不多一半，在后台忙碌的路轩涛终于有时间喘口气了，他站在一侧的背景里，向T台周围的人们看去，想看看顾临夏在干什么。
　　台下的顾临夏正因为某一个model的服装而凑到付流绯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后者听了以后止不住地轻笑，又靠在顾临夏耳边回答着什么，顾临夏也笑得很开心，很熟悉。
　　看着这样“耳鬓厮磨”的画面，路轩涛突然有些气结，为什么现在坐在台下和顾临夏聊天的人不是自己呢？
　　下午1:30分，卢川广场旁边的咖啡馆。
　　路轩涛一个人走了进去，刚坐到一个白色的沙发上，就听到背对他的一对情侣的对话。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那么优秀，那么多女生追你，和她们一比，我什么优势都没有，除了自认为对你好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有时甚至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女生的声音有些茫然的无力感。
　　这边的路轩涛听了这话，有些皱眉，这样的女生活得很累吧，只是突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那边的男生终于开口：“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总会这么想，那些人优秀是她们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又不是想让你为我做些什么，想让别人看到我们觉得很登对。我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我们很幸福，不就OK吗？”
　　“可我真的很不安，有时会特别累。不想每次看到你身边都会出现不一样的优秀女生，那真的很不舒服—”
　　“木汐—”男生再一次打断女生，却明显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打断。
　　“南宫劭，缘木汐！”路轩涛眼中闪着兴奋的光，突然站到两人身边，“还真是你们两个，怪不得刚刚我就觉得你们的声音有些耳熟。”
　　刚才说话的男生女生转头愣愣看着明显过于激动的路轩涛，然后异口同声：“路轩涛！”
　　路轩涛笑得一口白牙。
　　叫缘木汐的女生率先回过神：“你看到我们在一起，不惊讶吗？”
　　路轩涛坐了下来，南宫劭和缘木汐坐到了一边：“有什么好惊讶的，应该恭喜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啊。”他转了一下眼睛，“噢，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一般来说，临夏知道的，我当然知道。”
　　提到了顾临夏，缘木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去翻自己的包，搜索了很久，拿出了一个很小巧却又很精致的本子：“涛哥—”
　　“别叫涛哥了，现在听着怪别扭的。叫我轩涛吧。”路轩涛的表情忽然有些腼腆。
　　“轩涛。这个日记本你帮我转交临夏吧，那时她突然就不来了，毕业的时候，我翻到这个本子，本来想去还给她，可她却已经搬家了。”缘木汐把日记本放到路轩涛手中，“今天我本来要拿另一个本子的，但是拿错了，现在遇见你，应该是一种缘分吧。”
　　路轩涛虽然接了过来，可随即开口：“临夏一会儿就来了，你亲自交给她吧。毕竟也这么多年没见了。”
　　南宫劭摇了摇头，搂住缘木汐的肩膀：“不了，我们还要去面试呢，马上就走了。”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是笑着的。
　　路轩涛说了声“好吧”。看着两个人起身往门口走，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叫出了声：“木汐，劭！”
　　前面两个人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路轩涛。
　　“你们两个一定会幸福的！不管怎样，坚持走下去！以前有我和临夏支持你们，现在和将来也会有我们的支持，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看着南宫劭和缘木汐带着笑脸地离开，路轩涛心情大好。
　　坐回沙发，路轩涛用手来回摩挲着手中精致的日记本，好奇心渐渐占据思想。刚想翻开，手机铃声就从衣兜里传出。
　　“临夏，到哪儿了？”
　　那边的顾临夏有些抱怨：“哥，我去不了了，Aemy刚打电话说让我去一趟邻市~”
　　“没关系，那下次吧，也不着急，小心点啊。”
　　挂上了电话，路轩涛翻开了那本日记，是顾临夏最习惯用的小楷。
　　“今天认识了一个人，他呢，叫路轩涛，他说认我做妹妹，好吧，我同意了，谁让我一直想要有个哥哥呢…
　　：
　　他今天又和我说傅微轩了，说他们名字里都有个轩，简直是天生一对，毕业后，一定要向她告白，难道他看不出我喜欢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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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我是他妹，所以以后赚钱了会养我，我是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
　　看着自己手中的日记，路轩涛忽然有些心痛，原来高中时，临夏就已经开始喜欢自己，而我却一直和她讨论别的女生，还觉得天经地义，从未想过她会怎么想。看着大半本都重复出现自己的名字，路轩涛真想揍自己几拳，想抱着顾临夏同她说对不起，一直忽略了她的感受，也好像突然明白了，那时的他对于一个喜欢了自己六年的女生说分手，会多伤人，而且还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顺手翻到下一页，几个夸张的字吸引了路轩涛的视线。
　　“路轩涛，你等着吧，这些愿望我一定让你帮我实现！！！”三个感叹号后面是一连串的数字。
　　“1、我要和你并肩坐着，穿着你的衬衫，吃你喂我的冰淇淋
　　2、想听你给我唱歌，不管好不好听，就算只是生日歌也好
　　3、生病的时候，你来照顾我，给我做鱼片粥，额，小说里不都这样么~
　　4、一起去领养一只萨摩吧，雪白的好可爱
　　5、我要和你一起去巴黎旅游，用Lomo照下所有喜欢的建筑，把照片夹起来挂满屋子，再用单反照一遍存在博客里
　　6、我要让你在我的左耳说喜欢我，喜欢我
　　7、我要让你陪我逛街，买好多好多东西挂满你的手臂
　　8、想和你一起坐公车，手拉手，车外是漫天的雨，很冷，可我们是暖的
　　9、想一起去PUB，我们两个都不是一个人，互相挡掉一片一片烂桃花吧
　　10、想和你手牵手晚上在街上散步，走累了就让你背我。哼~
　　11、我们两个应该租一间房子，每天早上听你说早安，然后吃早点
　　12、要你送我一条晚礼服，你喜欢的，同学聚会有面子~
　　13、不管会不会在同一所公司，要你以后每天来接我下班，就算是自行车也好
　　14、一起看一场时下最热的电影
　　15、一起去吃路边摊，这样就不会轻易分手了
　　16、在书吧花一天时间看一本喜欢的书，靠着你的背，就知道你会上网~
　　17、当我们老了的时候，一起在阳台上晒天阳，我想写一首小诗送给你，说能够遇见你真好。”
　　立秋的时节，风有些凉，树上的叶子开始变黄了，经过半年的生长，终于又叶落归根了。没有任何暖意的阳光洒进咖啡馆，照在路轩涛的身上。书页被风吹动，最后停在一张简笔画上，画上是顾临夏幻想路轩涛向她告白的场景，拽拽的却又深沉的目光下，“我喜欢你”脱口而出。

　　第二天一早，路轩涛前脚刚踏进公司的大门，后脚就被顾临夏叫进了办公室。
　　“哥，等一会儿我把招聘的信息发到你邮箱，你帮我打出来交到广宣部，让他们发布。这次的名额虽然没有过多的限制，但也不宜过多。等招聘那天，人力资源的阿卓，公关部的小苏，创意部的陆锋和我们去招人。我们这边你和coco同我一起，怎么样？”
　　路轩涛应的很快：“我当然没问题。”
　　“那好，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她转过身在电脑上敲打。
　　路轩涛看向顾临夏，好像还有话要说。
　　“怎么？还有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顾临夏转头和他对视。
　　几秒的尴尬稍纵即逝，路轩涛说了句“没了”，就慌忙地逃出了屋子。
　　右手还停在门把手上，路轩涛无力地靠着门，算了，还是不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她的愿望以及曾经的感觉了吧，那本日记现在也先不要还给临夏好了。
　　望着路轩涛逃离的方向，顾临夏有些疑惑，难道他已经看出什么了吗？不应该啊，自己的伪装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差吧？摇了摇头，使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门内门外，两个人各怀心事。

　　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队伍，路轩涛不禁感叹。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力量是不可忽视的，例如地球强大的引力，公转离不开轨道……还有，若凡公司的号召力。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初审合格的人数就上升到了3000人，激烈的竞争下，每个人都努力提高自身的价值，想要得到若凡的青睐，但最终进入“终极审判”的只剩下了10个人。
　　顾临夏坐在靠边的位置，对面站着一个女生，穿着并不华丽，但是带有非常自信的笑容。
　　翻动着手中的简历，顾临夏心情很好地笑了：“你是东林毕业的，还和我一届，怪不得觉得你有些面熟。”她看着面前的女生，从旁边拿过一张纸：“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20分钟，足够了。”
　　半个小时后，收集起所有人的答案，顾临夏让大家先去会议室准备讨论，自己回去取点东西。
　　回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顾临夏本来想从楼梯间绕近道回去开会的，伸出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没有把门完全推开。
　　“你怎么会来这边？”楼梯间里传来路轩涛的声音。
　　顾临夏有些皱眉，他在和谁说话？
　　“怎么，只许你来，不许我来么，就那么讨厌我？”
　　是那个和自己同一届毕业的，叫莫亦凝的女生，原来他们认识？顾临夏把门又推开一点，想从缝隙中看清那个女生。
　　见路轩涛没有回答，莫亦凝上前一步，轻轻拽着路轩涛的领带：“那个顾临夏，是她吧，变漂亮了比原来~”
　　路轩涛一把甩开莫亦凝的手：“是又怎样？”
　　“你还没告诉她？”
　　“我不想让她知道。”看着莫亦凝的笑容，“你又想怎样？”
　　“不怎么样，怎么着我们也是情敌嘛~”
　　后退了一步：“不是，我们早就结束了。”
　　莫亦凝笑得更灿烂了：“不要急着撇清我们的关系嘛，没出现时或许你可以这么说，但我出现了，我笃定你离不开我。”
　　路轩涛一脸嫌恶地看着这张虚伪的笑脸：“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这样一颗定时炸弹留在这儿的，大学时我无法决定你的去留，但现在我可以。”
　　“阿涛—”
　　“别这么叫我！”
　　“你原来可不是这么公私不分的。”
　　“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最清楚，如果不是你让我做那件事，我和临夏也不会变成那样，我就也不会变。对你，我永远是例外的。别让我做些不择手段的事去报复你，如果你现在离开，或许还来得及。”
　　莫亦凝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我不会走的，你也不会那样做。”
　　“哼！”
　　满是落地窗的楼梯间，阳光散进来，照在顾临夏扶着门把的手上，阴影中的表情让人看不透。
　　原来这个莫亦凝就是当年转到他们班的女生，原来路轩涛就是因为她和自己分手，原来她还爱着路轩涛，原来就是为了路轩涛她才来应聘，她这算什么，宣战么，真是可笑。路轩涛，不要怪我，是你们自己跑到我面前的，还想让我视而不见，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们呢。握着把手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些。
　　再次回到招聘的地方，顾临夏脸上多了一份从容：“经过我们的讨论，这次只留下了三个人，我叫到名字的请站出列。韩叶，欧阳暖晴，还有，莫亦凝！恭喜你们三个，那其他人就不好意思了，你们可以走了。” 看着除了面前三个站出列的人，剩下的都陆陆续续退场，顾临夏继续开口，“韩叶，一会儿跟着阿卓去人力资源，欧阳暖晴和小苏去公关部，莫亦凝，你跟着coco来项目二部。好，那就这样吧。”
　　回到项目部，顾临夏就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
　　暂时没有心思去想工作上的事，顾临夏坐在椅子上发呆，时不时叉着手，时不时转转笔，思绪不间断的放空。
　　现如今把莫亦凝调来了项目部，让她做什么呢？真的不想让她和路轩涛一起工作，可是只有这样才可以一下报复两个人。
　　不受思想控制的手，在一张纸上不经意滑动着，满篇纸都是路轩涛和莫亦凝的名字。
　　按下了通话键：“coco，帮我把莫亦凝和路轩涛叫进来。”
　　“好的。”
　　不多会儿，简洁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请进。”顾临夏正翻着手中的一个文件夹，头都没有抬。
　　门打开了，路轩涛没有一点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径直走了进来。
　　顾临夏抬头，看到自己面前的两个人，笑了笑递过了自己手中的文件夹：“这个case你们两个看一下吧，鉴于你们进总公司的时间都不是很长，所以先安排一个小的事情，这就是公司在东区市场打算推广的一款新产品，你们就负责和东区市场部经理沟通，顺利把新品投放市场，这就是你们的任务。怎么样，OK吧？”
　　莫亦凝看了看内容：“可是像这种产品推广的事不一般都是由市场推广部负责么？怎么会交给项目部？”
　　“产品推广是由推广部负责，但是最近推广部还有一份大的案子要完成，所以我们这次是协助他们，更何况推广部之前和东区的市场经理有过一次摩擦，所以暂时由我们出面，相对来说可以缓和一下矛盾，更合适一点。反正任务也并不是有多重，我就应下来了。”
　　听了解释，莫亦凝就没再说什么，很快应下了。
　　“好吧，没什么问题你们就去准备吧。”
　　莫亦凝看了看路轩涛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笑了笑先出去了。
　　又开始忙于工作的顾临夏不经意地抬头，看到还未离去的路轩涛：“怎么，还有什么事？”
　　“能不能不让我们两个做partner，我们并不熟。”路轩涛在椅子上坐下，把文件夹放在顾临夏桌上的台历边上。
　　顾临夏放下了手中的笔，扬了扬嘴角：“没有人和人天生就熟的，你们没有合作过所以不熟，谁知道日后呢。再说谁让你们两个都是刚进公司不久呢，也要让你们多接触一下总公司的业务范畴，为日后活动积累经验不是。”见路轩涛没有提什么反对性的话，她继续说，“这也是我经过考量后的结果，可以接受了吧。”
　　“好吧，那我先出去了。”路轩涛拿起粉色的文件夹退出了办公室。
　　顾临夏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已经有点笑僵掉的表情，看向落地窗外湛蓝湛蓝的天空。路轩涛，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