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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京城异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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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京城,既干燥又有些冷意,很多身体弱的人纷纷病倒,连皇宫里的皇帝都感冒卧病在床,一连数十天,迟迟不见好,太后倒脸色红润,于是又出来坐镇朝堂,垂帘听政,百官自然不是很乐意,这阵子天天扯皮推诿,京城人心浮动。
皇帝年幼,不仅身体不好,还不及弱冠,登基也不过三年,太后却纵横朝堂近十年,自然不怕这些文人的置气,一挥手,便召了定国公和宁远侯回京,说是年底了,要让他们家人团聚。
一把胡子的文官们此时有点坐不住了,西边北边两员大将都撤回来,边关谁守!于是他们一面瞎生叹气太后乱折腾,一面上折子劝解收回旨意,一面老实开工办事。
太后自然不会收回成命,只是又找了个理由,把旨意改为宁远侯和定国公年底进京,推迟了些日子,并且指派了副官过去一同镇守,顺手塞了两个接班的过去,百官们舒了一口气,深感太后老辣。
定国公夫人前日才进宫谢了旨意,今日又报推迟进京,正有些失望,明棠过来劝解:“母亲莫急,总之太后这旨意一下,父亲虽不能即刻回来,也能年底归京,总比以往整年都不回好了些,母亲且宽心。”
定国公夫人拍拍明棠的手:“我的儿,幸好有你,不然母亲一个人在这府里,真是没法过。”明棠又安慰母亲不提。
临近年底了,定国公夫人忙的不可开交,收租子,发赏钱,裁新衣,又要预备着国公爷回府。明棠也就很乖的呆着,写写字下下棋逗逗猫,出门除了去英国公家找乔安儿,哪里都没去。
有天明棠刚午睡起来,浣枚就报乔安儿来了,她揉了揉还没睁开的眼睛,洗了洗脸,果然见乔安儿风风火火带着人一撩帘子进了内室,一连声道:“青叶,快,给我拿杯茶来。”
青叶笑着去了,明棠奇怪道:“你今日怎么了,这么激动做什么?”
乔安儿哼笑了一声:“我看你是真的当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淑女了,耳路如此闭塞,昨日发生了一件奇闻你可知?”
明棠自然不知,又看乔安儿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心领神会的问:“好姐姐,你快告诉我,是什么新闻啊?”
乔安儿满意的道:“是关于宁远侯府三小姐的,你上次还去人家茶会了呢。”
明棠咦了一声,乔安儿继续说:“昨日,吏部尚书王大人的嫡次子吹吹打打的跑到宁远侯府,说要向宁远侯府三小姐提亲,嘿,你知道那人吧,就是那个拜见皇后娘娘的时候调戏宫女那个混账,他去提亲,还是自己去的,宁远侯府当即就把他打出来了,鼻青脸肿的…啧啧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了,三小姐才多大…真是个混不吝的…”
明棠连忙打断她的碎碎念,央她继续说,这件事肯定不止于此,不然这丫头不可能这么兴奋。
乔安儿哦了一声,继续讲道:“宁远侯府势力不在京城,来京中他们只算新贵,宁远侯又不在府上,竟被人欺凌至此,你可想不到,那王孟然,哦就那个吏部尚书的儿子,被揍得屁滚尿流回府之后,王夫人竟然又上门了,站在宁远侯府门外破口大骂他们仗势欺人,人来人往的,宁远侯府不敢妄动,到最后是王大人嫡长子来把老娘拖回了家。”
“后来呢?!”明棠挽住乔安儿的手,急切的问。
乔安儿瞥了一眼明棠挽住自己的手,揶揄地问:“你何故这么着急,倒像你自己被那王混账提亲了似的。”
明棠摆摆手:“我谅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你继续说!”
乔安儿喝了口茶又道:“第二日,王大人就带着嫡长子和王孟然上门道歉,但是王夫人赌气不肯去,宁远侯府本想息事宁人,结果王大人竟又说…说三小姐和王孟然,两情相悦,私定终身!”
青叶哎哟了一声,道:“奴婢本不该这么说,但真是这天杀的王孟然,活生生污蔑清白女孩儿。”
明棠也点头:“三小姐咱们都见过,文静乖巧,和她弟弟那么要好,不像是不规矩的。”
乔安儿道:“可不是!宁远侯夫人是从西北来的,险些把王大人一家又打出去,幸而叶家嫡长子坐镇,没打出去,客客气气的说并无此事。”
“然后,更热闹了!太后娘娘最小的儿子,蒙郡王也上门了,说要求娶三小姐,还是正经带着媒人来的,排场可大了。这可把王孟然那家子臊的,话也不说了赶紧就走了!”
明棠拧起眉头,道:“这事儿不简单!”
乔安儿嗐的道:“自然不简单!这还用你说。”
明棠问道:“吏部尚书王大人,在朝中算是谁的亲信?这种做派,不太可能是清贵派吧!”
乔安儿摇摇头:“这我哪知道,也不是咱们该知道的,总之,宁远侯府三小姐这回遇上大麻烦了,王大人正三品的官衔,又是吏部尚书,管着朝中官员调动,那蒙郡王背后又有太后的背景,太后娘娘现在可还在垂帘听政呐,两个都不好惹,也不知三小姐如何脱身!”
定国公夫人身边的静语进屋来,说:“乔小姐可还在,夫人叫我来送小厨房做的拔丝山药,知道乔小姐爱吃这样点心,特意做了来。”
乔安儿就笑着说:“难为夫人日日这么忙,还记挂着我,到贵府一直没给夫人请安,是我的不是。”
静语道:“哪有的话,夫人早就说了,乔小姐是咱们府里的贵客,不必讲究那些虚礼。”
静语放了点心盒就告退了,乔安儿正欲动筷,却看见明棠还在托腮沉思。
等到乔安儿离府,烛火点了起来,巡夜的人上了灯笼在廊外来来回回的走动,明棠还一直没回过神来。安歇的时候,明棠脑中一闪而过那叶小公子的面貌,也不知他姐姐遭逢此事,他该如何难过
第二日清早,明棠又从母亲那里听到了后续。
是她去请安的时候,定国公夫人正跟邢妈妈聊起,定国公夫人道:“谁家女儿沾上王孟然,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年近弱冠了,连个亲事都说不上,最可笑的是那一家子还把小儿子当个宝贝,定要往高了找,那油头粉面的样,哪家女儿会鬼迷了心窍,唉,上次看到叶家小公子,也是乖巧可人的,他姐姐必然不是王孟然那等人嘴里说的私定终身,胡沁这些话,王家那家子以后没好下场!”
明棠就很乖巧的问:“母亲,那宁远侯府三小姐最后没答应嫁王孟然吧!”
定国公夫人道:“自然没有,前脚这王家刚说什么私定终身,后脚蒙郡王就来说他遥思佳人,冒昧求娶,太后又赐了同心如意一柄,指名了给叶三小姐,王家人岂敢再闹!”
邢妈妈叹口气:“虽说这王家摆脱了,但叶小姐也不得不嫁给她解围的蒙郡王了,而且,红颜祸水的名称也传出去了,幸而宁远侯府就这么一个小姐,不然其他姊妹,以后可难说亲!”
定国公夫人摆弄着一把雏凤金钗,道:“也奇怪,王志仁一向以铁面善断称扬朝野,家教怎么如此差劲!”
明棠逮着空,状似随口地问:“素闻朝中派系众多,那这位王大人,是哪个派系的啊?”
定国公夫人说:“王家原在先帝去后站错了队,拥立贵妃的四子,没想到太后手段更厉害,把如今的皇上扶持上位,只是王大人为官清廉,又只是上了一道拥立的谏言,太后也没处置,不过架空他的手段该是使了的。”
明棠点点头,定国公夫人拉过女儿,道:“理这些干嘛,咱们明棠安安生生的就好,母亲看你也大了,这只凤头钗送了你,回去叫青叶好好打扮打扮你…”
定国公和前来的副官交接了一两个月,总算把手头的事情扯了下来大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边关,丝毫没有眷恋兵权的意思,紧赶慢赶的,赶在除夕前回到府内。
反观宁远侯可就没这么洒脱,和前往的副官你来我往明争暗斗,最后把长子留在了军中,自己回京了。
太后倒有些失望,为什么失望,也只有她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