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找的保镖是大魔头这件事》月下芙蓉包

3、出发去雾森！

　　小黑没心没肺的眯着，顾锦川也只好放下焦虑，稳定了心神。
　　毕竟此时着急是没有用的，他确实很需要帮助。不知道为什么，相处这么短的时间，他却对眼前的少女渐渐放下了戒心。或许是对长老预言的信任，又或者是对少女人畜无害的发言信服。常年避世的生活让他在六界也少有好友相助，曾经去人间遇到的三两好友，只怕此去经年，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也深切的体会到为何阿爹也想要与外界建立联系的初衷了。
　　小黑假寐，却没有真的睡着，她在镖局虽然算得上是摆烂之王，但是这个任务她越想越蹊跷。一个大族被抓走，全族的血液来供养的，是什么人？还是什么邪祟？她在酆都自我放逐，本以为能远离这些是非，想来冥冥之中都是既定的命运。
　　黄昏时分，酆都开始热闹起来，“姑娘，我们该启程了。”顾锦川走到小黑身边，看了看双目紧闭的少女，总觉得她叫小黑着实有些潦草了。
　　那把玄色大伞比小黑先起，晃晃悠悠的浮起来，好像在伸懒腰，小黑坐直伸了个懒腰。她看了看室内昏黄的光，心下也觉得差不多时辰，“公子，你可收拾妥当了？”
　　拿起包袱，披上披风，顾锦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以了姑娘。”
　　“哦对了，你过来些。”小黑冲他招手，顺便拢了拢乱发。
　　顾锦川闻言走近，“姑娘，何——”他话还没说完，衣领被人扯着，嘴就被堵住了。
　　小黑结结实实给他了一个吻。
　　不过片刻，顾锦川血液上涌，还没等他推开，小黑就放开了他。
　　这姑娘好似没事儿人一般，还无辜的眨了眨眼，“有我的金印加身，一般妖物伤不了你。”语气轻快得意，还有些邀功的意味，一双眼亮晶晶，仿佛在说“快夸我，我厉害吧。”
　　石化一般的顾锦川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惊魂未定的摸了摸嘴唇，突然觉得额角滚烫，闪过一丝金光，伸手一摸，竟有个印子，摸着像个凤凰图腾。他抿了抿嘴，还是憋出一句，“多谢姑娘。”
　　“无妨无妨，”小黑随意摆了摆手，“跟我去找趟老板娘。”说罢推门而出，径直下了楼，留下顾锦川独自凌乱，魔界的姑娘都是这般豪放吗？
　　老板娘此刻正在柜台打瞌睡，小黑过去摇了摇老板娘的肩膀，“老板娘，醒醒，托你给魔界捎个信。”
　　风韵美人儿一脸不耐烦，“捎什么信儿？”
　　“就告诉他，”小黑素白的手指敲了敲柜台，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世道不安稳，小黑我也要入世了。”
　　老板娘浅笑一声，“知道了，若你还有命回来，我就给你转正。”说罢拿出一袋子银钱，“路上用得上。”
　　“多谢。”小黑拱手，老板娘给她安排这桩差事，想来也是她猜到了什么。能在这酆都开店千年之久的，老板娘也算是头一号，有些事她看破却不说，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场，她不说，小黑也不问，各中滋味，自己体会。
　　出了镖局，小黑拉着顾锦川从最热闹的街道走出了江月阁。
　　酆都的一天是从黄昏开始的，各大街市纷纷开张营业，各种暗中交易勾当也在此时偷偷进行，小黑在酆都待了百余年，不算窥见酆都全貌，但也算了解一二，在酆都人情不是没有，只是绝对实力才是这里的王牌。她看了看身旁探头探脑的小顾，总有一种照顾小孩子的错觉。
　　顾锦川看着夕阳下，身边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警惕中带着好奇。有牛头人身的怪物，有两人多高的巨蟒，还有几个蹦蹦跳跳的总角孩童却托着一条大大的尾巴，他转头看了看小黑，他能察觉到小黑的魔族气息，却发现少女苍白的脸颊在这淡淡的光晕里更加精致可爱，那一头乌发似是被夕阳染红，耀眼夺目，一时之间竟让他移不开眼。
　　“公子，看路。”小黑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将他往身边扯了扯，低声问道，“等着我现原形呢？”语气略带调侃。
　　“姑娘莫怪，我有些好奇。”他也没掩饰，倒是承认了自己的小心思。只是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可疑的尾随者。
　　“公子，别看我了，看路。”小黑扯着顾锦川的衣袖，生怕他被挤丢了，顾锦川也任她牵着。小黑却不似赶路模样，东瞅瞅，西瞧瞧，还在摊子上给自己买了一顶纱帽，欢欢喜喜扣在脑袋上，“公子，认不出我了吧。”
　　那一瞬间，红发少女在他眼前的鲜活模样让他有一瞬的失神，忍不住的回想，这过往的百年岁月里，可曾遇到相似的姑娘？
　　看着夕阳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灯笼一盏接一盏的点起来，小黑却并不着急，拉着顾锦川在酆都走走逛逛，要把她摆烂的精神进行到底。
　　顾锦川看得出这姑娘表面漫不经心，实际却是能把控大局的人，可他却还是忍不住问，“姑娘，咱们这是往哪里去？”
　　“公子，我们今晚要进雾森，进了雾森，他们便再难找到我们了，雾森还远，我们不能步行过去了。”小黑带着顾锦川越走越偏僻，附近的水声渐渐清晰，两人逐渐走近了江边。
　　酆都有一条阎罗江，直通冥府，两人来到了渡口码头，黑漆漆的夜色与黑漆漆的水面几乎融为一体，气温也比主城区冷了许多，码头边停着一只小舟，有位老翁披着斗笠坐在上面打瞌睡。
　　“醒醒！渡船翁！”小黑伸手敲了敲那老翁的帽子，“有生意了！去雾森！”
　　老头嘴里呜噜两声，抖了抖身上的水汽，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庞，浑浊的眼突然亮了亮，“哟？稀客啊，又接任务了小黑姑娘？”
　　“这一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啦，便宜点儿不？”小黑冲老头无所谓的咧了咧嘴。
　　“五个魂珠吧，我载你们两个单程。”老头伸手比了五，露出了黄牙，冲两人热情招呼。
　　顾锦川有些害怕，这河、这人，怎么看都不对劲，他扯了扯小黑的袖子，“姑娘，我们不能走别的路去雾森吗？”
　　还没等小黑答话，老头先不乐意起来，“我这船可是出了名的稳，到雾森也是最快的！你怎么不识货呢公子！”
　　小黑拍了拍顾锦川的手，以示安慰，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大伞，下巴抬了抬，“长生，给钱。”
　　这把名叫长生的大伞晃晃悠悠飘到老头眼前，张开伞页，咣当两声掉出几颗珠子，淡淡的光芒将小船照亮了些。顾锦川不情不愿的被小黑拉上了船，紧紧挨着小黑坐下，眼里满是警惕。
　　小船缓缓划出了码头，那老头稳稳的坐在船头，也没有桨，那船竟自己开动了。
　　无尽的黑夜和死寂的河面让顾锦川觉得好像时刻会有怪物冲出来吞掉他一样，“小黑，这船怎么自己走了？这也是法术？”不知不觉，顾锦川已经不用敬语了，在这种惊悚的环境里，他完完全全的依赖上了身边的少女。
　　“公子，你看船后面有水鬼在推呢！”小黑一脸理所当然指了指船尾的涟漪，仔细一看确实隐隐约约有黑影闪动。“老头养的，放心，很听话的。”
　　顾锦川抿了抿唇，决定还是闭嘴，不再问了。
　　那老头眯了眯眼，“这位公子，看着也是气质不凡啊，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啊？”
　　按住顾锦川，小黑状似无意，“臭老头，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我不过是好奇嘛姑娘，”满脸的褶子皱了皱，沙哑着嗓音，“还没见过你给哪个主顾烙了金印呢！这公子不一般啊。”
　　“我就喜欢小白脸，不行吗？”小黑不屑的瞥了一眼老头，扯开发尾的乱结，“这两日不必载人了老头。”她抬眼看看长生，长生识趣的又哔哩啪啦落下一些五颜六色的珠子来。
　　老头眼里放了光，“没问题，没问题，小黑就是大方。”
　　“若是让我知道，你还渡了别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小黑目光冷冽，“这掌舵的人，便该换了。”
　　说罢又歪歪靠回去，闭眼开始假寐，神情放松，好不休闲。老头也见怪不怪，这女娃看着慵懒羸弱，实则杀人不眨眼。
　　酆都的雾森说是森林，倒不如说是酆都的监狱，在酆都犯了事被城主钦点的犯人都被扔在这酆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酆都没有专门负责执法的机构，若是城主要抓人，直接贴出高价悬赏，总有些能人异士、亡命之徒，为了这高额奖赏去抓人，曾经小黑也是这其中一员。
　　小黑从不抢任务，别人抢的她不接，没人敢接的，她才去。据小黑本人描述，“人多的地方我不爱去。”
　　小黑接的任务从没有失手，每次都是服服帖帖的将犯人扔去雾森，一来二去就与老头认识熟络起来。这姑娘瘦瘦小小，每次来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和生死不明的犯人，老头印象深刻极了。他在这里撑船也有几百年了，岁月匆匆而过，他却从没见过小黑这般，魔族气息如此浓烈，却又让他恍惚间看见悄然飘忽的仙气。
　　他还记得当年他多嘴一问，小姑娘也是如今日一般懒懒散散的靠在船上，“姑娘，你缺钱还是缺物？何苦做这样的营生。”
　　小黑似乎是心情很好，爽快的答了，“我不缺钱，我只是喜欢——”，她顿了顿，似是在思考说辞，半晌，才一字一顿的回答，“合、法、捕、猎。”
　　看着那苍白的脸映着殷红的唇，唇畔还带着情不自已的浅浅笑意，明明是少女怀春的可爱模样，老头却只觉得毛骨悚然。不过后来，小黑被老板娘盯上，不知用什么法子劝她去镖局做起了营生，就很少来雾都扔人了，如今见着也算稀客。
　　顾锦川见老头不再说话，也慢慢放下心来，这才发现自己靠的离小黑很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挪了挪位置，“小黑姑娘，失礼了。”
　　小黑不排斥他的靠近，也无所谓态度，淡淡道，“公子，喊我小黑就是了，这伞叫长生，是我好朋友，你说话他听得懂。”说罢，大大的黑伞还特意去顾锦川面前飘了一圈，好似在打招呼。
　　短短一天，顾锦川觉得自己各种稀奇的事情都遇到了，他此时却也被小黑无所谓的态度传染，心里放松了些，“小黑，咱们到了雾森后有什么打算？”
　　“睡觉。”简单精炼，不愧是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