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住我楼上》陆语

1、第一章

　　我跟着老板已经很多年了，很多年大概是人世间的一个概念，

　　在我们风堡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的，

　　天空被一分两半，太阳在天空的东半边，月亮在天空的西半边，

　　有点像人世间挪威的感觉，但又不完全是，确切来说天幕像打乱了调色盘，

　　紫蓝色慢慢过渡到橙黄色，绚丽中又带点妖异。

　　我是做什么的？具体来说，给老板打打下手，偶尔整理一下记录，

　　收拾一下东西，客人的“东西”，

　　但大多数时候在生意上门的时我就站在老板身后，看老板和客人交易。

　　我不太讲话，一则是不爱搭讪，

　　二则很多时候我都在走神，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想什么？呵，生意上门了，我得马上去工作了，下次再聊。

　　一位穿着西装革履的男士坐在会客厅里，

　　对面的真皮高背椅上坐着老板挺拔的身躯，完蛋，

　　我马上三两步走上前站到老板身后的老位置，

　　只听到耳边男人哀哀的说：“路先生，路先生，求你，

　　不、求求您完成我的愿望。”

　　这边厢老板慢条斯理的回道：“李先生，不要着急，

　　先说清楚你的情况。”李某稍愣了一下，用手擦了擦汗，

　　干咽了下口水，道：“是是，您说的是，我没想到能来到这里，看来传说

　　是真的。。。。。。我、我本人是一名小提琴演奏者，小时候的愿望

　　当然是想当海菲兹、奥伊斯特拉赫之流的大演奏家，然而命运并不可

　　能像想象的那般顺利，出生的城市、经济条件的限制、求师的坎坷，

　　虽然自己已努力做到十足十，但是现在只能是澳城交响乐团的第二小

　　提琴手，这一生注定是在这个乐团度过，当然我并不埋怨过多，我已

　　很满足我的工作，问题出在我儿子身上。。。。。。”

　　他从眉毛下面偷偷觑了我们一眼，略尴尬地说道：“我的妻子家里很有点资产，

　　所以我们目前生活不错，她小时候也学过钢琴，对音乐略知一二。

　　我们四年前有了可爱的儿子，当然按照我的想法是让他把音乐继续学下去

　　的。哪知这孩子天生毫无音感，对音乐毫无概念，一唱歌如破铜烂铁，

　　小提琴在他手里发出杀鸡般的声音，我、我。。。”

　　老板打断道：“李先生，请说您具体想要什么。”

　　他抓了抓头发，痛苦地说：“哦，是、是。。。

　　我明白，这些情况在音乐刚开始学习时多少都是存在的，

　　慢慢的练习能略有小成，但他是我的儿子，怎么也该有三分天赋才是，

　　可他现在看着连一般小孩都比不过，半点音感也无，给他做测试，声

　　音明明在左边发出，他却觉得是右边，这简直是。。。猪耳朵、无可

　　救药！路先生，不、路神仙，求求你救救我，我愿用一切条件去交换！”

　　老板抬了抬眉毛：“李先生过誉了，我不是神仙，但我可以完成你的

　　任何愿望，风堡的传说您应该有所耳闻。没错，只要付出同等价值的

　　东西来交换：如四肢内脏、运气寿命、相貌才华、性格脾气等等，只

　　要是人身上的，都可以。”李某呆了呆，自己喃喃道：“四肢内脏。。。

　　不行，运气也是需要的，寿命吧也不能太短，那个。。。相貌、相貌。。。”

　　他抬起头来：“仙人，我想用我儿子的相貌交换他的音乐生涯，愿他

　　一世才华横溢，如小提琴界的霍洛维茨，不、如再世的帕格尼尼！”

　　这时见老板闭上眼略盘算了一下，说：“稍等，李先生你儿子的相貌

　　本身平平，交换后并不能成为一流小提琴家。”“那。。那怎么办？”

　　“还得加上他的十年寿命。”李某低声吼道：“不、这不行！这。。

　　我、我用我老婆的寿命来换！”“可以，但你必须经过本人同意。”

　　“这。。。”老板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别人不明白，而我凭借多年跟

　　他打交道的经验知晓他已有点不耐烦了，却听他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抵押的当事人不在场交易无法进行。”

　　李某从西裤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脑门上急出的汗，想了又想，踌躇了半晌，

　　咬牙道：“路先生，

　　那我的寿命还剩多少年？”

　　老板看了看他：“还有四十五年。”

　　“那。。

　　那我愿意。。”

　　老板打断他，讽刺的表情如蜻蜓点水般在脸上一闪而过，

　　快得仿佛没存在过，要不是我一直看着他，搞不好真的会错过。

　　“李先生，你已年近不惑，剩下的寿命质量不高，得需二十年。”李

　　某闻言惊得嘴长大能放下个鸡蛋：“啊？二十年？这、这。。。可是。。。”

　　老板看着他，嘴微微一勾，手一挥，李某转过身去，只见办公桌对面

　　的墙上凭空出现了画面，只见一青年在舞台上恣意挥洒才华，演出后

　　的鲜花和掌声那样令人激动，他背着一把琴乘船、坐飞机、火车在世

　　界各地巡演，还拍广告、电影，所到之处有人找他签名、合影，这种

　　成就和待遇比之当年贵妇得到李斯特的一根头发丝就激动得晕过去

　　的程度不逞多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