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扶桑》雨相白

17、知交半零落

　　周遭的风景急速的从白凤身边掠过，建筑渐渐稀少起来，郁郁葱葱的树林，在凄冷月光照射下，显得格外苍凉。

　　“停下吧，”气息微弱的弄玉扯了扯少年的衣摆，示意他停下来。

　　无声落在地上，轻手轻脚的调整了怀中奄奄一息人的姿势，让她尽可能舒服的斜靠在树上。

　　“解药呢？”双眸黯淡无光，白凤呆愣愣的看着咳血的弄玉。

　　女子歉意的笑了笑，无奈的摇摇头，“根本没有”。

　　“没有....”低声翻来覆去念着这两个字，悲怆的眼中含着一丝泪光，白凤瞳孔有些溃散。

　　“对....不起”，弄玉急促的咳嗽着，毒物已经浸润心脉，乌黑黏稠的血液，玷污了弄玉素净的面庞，那双琥珀色带着暖意的双眸带着伤悲，“我不应该骗你的。”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从很久很久之前就是，”白凤突然开口道，回忆着，“直到我遇见了他。”

　　即使白凤没有叫出他的名字，弄玉还是清楚：他，到底是谁。

　　“他太蠢了，他就不该救我。”白凤崩溃道，“我都已经准备要结束了……不对，不对，是我太蠢。”

　　“他会陪着我，在我受伤的时候，我难受的时候......我以为，他会一直就这样陪着我.....”少年的声音有些哽咽，“有时我甚至在想，其实没必要再回去，留在这里也挺好的....最起码不会永远一个人....”

　　眼中盈满泪水，白凤竭力的克制着自身的颤抖，“但我就像个怪物.....我为什么还想贪心地向他索求更多.....他不会在回来了，弄玉。”

　　颤抖声线中夹杂着崩溃和绝望，滚烫的泪珠滑过白凤失态的脸颊，少年神经质的自言自语着，“他死了，弄玉，他不会在回来了.......这全都是我的错.....我好像....又是一个人了”

　　感受着浓郁到窒息的悲怆，弄玉伸手缓缓覆上那双溢满悲伤的眼眸，右手在白凤沾着血污的掌心跃动着。

　　呆呆的感受中掌心传来的触感，白凤的思绪好似又回到了两人相见时。

　　还有一首曲子，写的是一种最特别的鸟儿。它是百鸟之首，但是在它的生命之路上，必须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毁灭，当它历经磨难奋力冲破死亡的绝境，它将获得新生。

　　“忘了我们吧。当你自由飞翔的时候，你会忘了这一切。”

　　像是倦了般，弄玉的手无力的滑下，总是带着暖意的双眸，也慢慢合上。偌大的天地之间，仅余下宵风拨弄发饰时清越的撞击声。

　　白凤嘴唇颤抖着，却一言不发，像是感受到少年的悲哀，空中盘旋的白鸟，抖擞着翅膀轻落在少年肩头，灵动地看看少年，看看弄玉，似乎在不解为什么两个人都突然安静下来。

　　最后的一缕光，也被黑暗吞噬了。

　　夜风渐渐凉了，凉意逐渐换回了白凤溃散的思绪。

　　他们都走了。

　　白凤撕扯下来一块还算干净的衣衫，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沉睡女子嘴角的污血，身后细碎的足音，打碎了夜的寂静。

　　麻木到没有一丝波动，白凤自顾自的打理着弄玉有些散乱的情丝，轻轻归置到耳后。

　　脚步声停在了白凤身后，来者发出一声娇俏的惊叹：“弄玉？！”

　　白凤僵硬的撑起发麻的身子，看向眼前着粉红轻纱的少女，“你认识她？”

　　红莲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似悲似叹，又重归于平静。

　　“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红莲默认下答案，话中带着诧异。

　　“是你派她刺杀的姬无夜？”

　　“姬无夜还活着，而她却已经死了，你觉得这问题还有意义吗？”朱唇微启，红莲直白的回应了白凤尖锐的问题，似乎还嫌刺激的不够，““没错，她做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这是她的选择。”

　　“可她说....有解药的....”,白凤茫然着，无名的怒气充斥着心房，锐利的银刺狠狠地刺在手心中，饱满的血珠淅淅沥沥的淋在尘埃之上。

　　“她为什么会骗你，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带着感伤，红莲眸色有些暗淡。

　　白凤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下一刻，黑暗中，暗器似的物件，向红莲袭来。

　　毫不躲闪着直视着，红莲轻笑一声，嘲弄着白凤的自不量力。

　　矫健的黑衣男子从红莲身后闪出，一剑挑住袭来的暗器。

　　出乎意料的是，本以为的暗器，近处看才发觉是一绣工典雅的荷包，沉甸甸有几分分量。

　　紫女小心取下鲨齿下的荷包，透过布帛撕裂的空隙，润滑饱满的东珠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你.....”.

　　除了面色如常的卫庄，紫女和红莲脸上都浮现出了惊诧之意。

　　撑着摇摇晃晃身躯，比起刚才淹没一切的悲痛，此时的白凤冷静的可怕，“真不愧是王室的人，利用人心.....。我只有这些，她的后事，麻烦你们了。”

　　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白凤嘴角竟扬起细微的弧度，“她很适合淡黄色，回去帮她换一身吧。”说罢，白凤转身，踉踉跄跄地朝着城中走去。

　　墨鸦，我好想再见你一面。

　　“姬无夜受了重伤，正在全城搜捕这个不听话的手下，你有几成把握能活着从新郑离开？”或许是因为弄玉的死，又或是因为白凤无视生死的举动，紫女语气中带着薄怒。

　　“零成，”白凤没有回头。

　　“那你.....”

　　“与你无关”

　　静立一旁的卫庄彻底被“与你无关”这四个字激怒了。掌控翱翔于九天的凤凰，本就是让人跃跃欲试的挑战，而白凤淡薄的态度，更是如同火上浇油，彻底激发卫庄骨子里的征服欲望。单手挟持着少年脆弱的颈子，提到半空，感受着手掌覆盖下脉搏的跳动呼吸的起伏，卫庄眼中滑过狠意，“害死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我.....知道，”白凤挣扎着，右手死死地扣在卫庄胳膊上，挣扎着。“....放开”。

　　随手把白凤丢在地上，卫庄俯视着尘埃中咳嗽的少年，“你太弱了。”

　　这句话，墨鸦也说过，就像被戳到软肋，白凤情绪起伏着，直视着卫庄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我说过，与你无关。”

　　话还未落音，白凤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后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随即，便被无边的黑暗所淹没。

　　紫女缓缓的收回手，娇笑的解释道：“九公子对他很感兴趣，可是拜托我千万可要带回来啊。卫庄大人。”

　　“唉？哥哥？”红莲有些疑惑，“庄，你说.....”

　　甩甩衣袖，卫庄看了一眼失去意识的少年，表情虽然冷峻，但并没有反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