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往生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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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九鸣进入恶鬼结界只觉得胸口灵力滞留淤堵，像有一滩化不开的黑雾笼罩着灵核。
“祈鉴？”
很快，百具尸体闯入舒九鸣的眼睛，还有被掐在恶鬼手中的祈鉴。
“放开他。”舒九鸣厉眉微蹙，手中已凝出灵力。
“咳咳...是...梅香村害她。”祈鉴已经被掐的翻出白眼。
杜思娘成了恶鬼后没什么良知，眼下掐着祈鉴的手并未因为这句话而放松，她尖厉的声音道：“好一个风鸣上君，那恶鬼结界竟没让你邪气入体，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别，别动她”。祈鉴用力捶打着杜思娘的鬼手，想把她从身上打开。
“祈鉴，凝神静气，用我教你的驱魔咒。”舒九鸣看了眼祈鉴，还有他身后的杜思娘。
杜思娘身下的一滩黑血让舒九鸣不忍的皱了皱眉头。
祈鉴得令立起二指默念施咒，身后紧掐着他的杜思娘似乎遭受了什么剧痛似的，干枯的鬼手在疼痛下放开了祈鉴的脖子，祈鉴得空迅速捂着脖子跑到舒九鸣那边，被舒九鸣护在身后。
“我已知道你为何而死。”
舒九鸣抬手给祈鉴施了个疗愈术，将手里的木盒扔给她。
“你受尽冤屈，但这不是你杀死百条人命的理由。你若不杀，下了地狱阎王自会帮你重投好胎，让恶人入畜生道。可你杀，杀的却不是害你的、侵犯你的人，而是要杀他们的子孙后代。你的怨太过了。”
舒九鸣召出风华剑。
“伏法吧。”
风华剑神意四溢，杜思娘受影响身痛扭曲的跪下，情绪激动道：“他们害了我我还不能报仇吗？我怎么能知道他们死了之后会去哪？我自然要亲手报仇才安心！”
“咣”一道灵力击去。
“还在撒谎！”
舒九鸣厉声到：“为防恶鬼出世，阎王自当监测凡世魂魄，你离世孤魂之际，自当有鬼差来拉你回去，你逃跑之际也自当有鬼差向你说明种种恶果。你怎会不知？”
杜思娘见自己编的谎言被揭穿了，也不再装，森然的笑了笑，道：“好一个高高在上的上君。我的确是故意的。不过你猜是谁告诉我这个方法的？”
终于说到了重点。
舒九鸣眯着眼看她，“说，教你点灯的幕后之人是谁？”祈鉴也不由得看向杜思娘，方才他问到这里舒九鸣就来了，杜思娘没告诉他。
只见那杜思娘咯咯的笑着，头歪在一边，口中吐出的话宛如利剑般插.入舒九鸣心房，
“他说，他叫泽清。”
恶鬼结界内，两人一鬼对峙着，然而此刻执剑那人的手却微微颤抖着，“你说什么？”
舒九鸣感觉到自己的识海中雷声滚滚，这世上，还有人见过师兄的魂魄？
不知是气急攻心还是怎的，舒九鸣俯身咳了一下，唇色有些鲜红。祈鉴眼疾手快的扶住舒九鸣，轻声道：“没事吧？”
是前几日梦魇后的余血。
舒九鸣咽下喉咙里的血，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腕，“没事”。舒九鸣再次以风华剑指着杜思娘，道：
“你撒谎，我师兄君子端方，他只会渡你，如何会害你！”舒九鸣少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腕间的五色灵石随灵力涌动发出刺眼的光。
“五色灵石？”
只见杜思娘森然一笑，竟毫不惧怕似的向前一步，道：“那可怜人的手腕上也有一串，只可惜有一颗缺了一角。”
五色灵石，是虚弥仙尊给两个徒弟的护身石，他们一人一串。灵石有缺，那便是身魂在流逝了。
“噗”舒九鸣终于按不住吐出一口血。
幽黑鬼洞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舒九鸣抿了抿唇，执剑的手微微颤抖，拼命压抑着胸口剧烈的起伏。
“哗——”
她收了剑。
舒九鸣五百年以来，第一次按下杀心收了剑。
只见她双眸厉色尽敛，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痛色，一抬手收回风华剑，用豁出去的语气说道：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放过你。告诉我，我师兄最后与你说了什么！”
“你干什么！”祈鉴难以置信的看着舒九鸣，“她是恶鬼，你忘了么，怎么能放？”
舒九鸣没有理会祈鉴的话，双眼执拗的看着杜思娘。
“呵，想不到啊，冷心冷情的风鸣上君也会求人。你师兄真的那么重要吗？他若是重要，你当初为何不救他，为何看着他灵核尽碎？”
杜思娘好不得意，仿佛握住了舒九鸣的命脉一般。
“你闭嘴！不要干扰我师傅！”祈鉴一把将舒九鸣挡在身后。
“少废话，这笔交易你做还是不做。”舒九鸣定定的看着杜思娘，将祈鉴拉到一边。“遇到他的来龙去脉，他如何教你点灯，又如何离去，全部告诉我，我便放了你。”
杜思娘似是不信，摇摇晃晃的飘过来，直到看到舒九鸣的脖子上爬上了黑色的纹路，这才确定她已经被恶鬼邪气侵体了。
咯咯咯的笑到，“你和你师兄真是差远了，他能与虎谋皮，而你只会蛮打蛮干，愚蠢。”杜思娘笑的得意，看向舒九鸣继续道：
“恶鬼重生那日我当吃掉整个梅香村，若如此你也要放过我？”
舒九鸣眼睛已经呆滞，没眨一下，道：“因果轮回，都是他们的命。”
“师傅！！！”祈鉴闻言怒目圆睁，“你醒醒啊！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我不想死！”
看着眼前已经被“污染”失神的上君和她那没用又胆小的徒弟，杜思娘飘至祈鉴面前，得意道：“中了恶鬼结界的邪气，你们都得死，呵呵呵呵呵。”
杜思娘见舒九鸣已神识不清，迅速释出体内万恶修补了被舒九鸣击碎的恶鬼结界，只见她的天灵盖处冒出丝丝黑气，直到修补完结界舒九鸣都没有阻止她。
祈鉴默不做声的看了一眼舒九鸣，只见这人眼睛正直直的盯着一个地方，当即哭道：“师傅啊，你就为了个答案至于吗？你看她从天灵盖溢出的万恶之气已经修不好了恶鬼结界，咱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
杜思娘似乎没料到祈鉴能发现万恶，当即森然一笑，“你倒是聪明，竟发现了万恶在我魂魄中的寄居之处。不过知道也没用了，你们都得死。”
只见这杜思娘晃悠在两人周身，拉出一地血，咯咯的嗓音道：
“百年前，你们风华剑宗放出万恶，泽清最后一缕残魂飘到了雁明山，我好心救了他一把，没叫他的神魂被万恶打散，他为了报答我，便告诉我他们风华剑宗会为故去的弟子点往生灯，若有残魂便能召回去，好生温养，再投好胎。那时我便问他，如何点灯，他便教了我往生咒。”
“风鸣上君，你看，你当初若是救了他，今日你还会死在我手里么？真可谓因果报应啊。”
杜思娘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祈鉴看了看舒九鸣，怕她承受不住，慌忙接过话，道：
“所以你就用往生咒，召活人的三魂七魄，为自己温养恶魂？”
杜思娘僵硬的鬼脸捏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可怖表情，“你倒是很聪明啊！”
“那万恶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吞噬万恶？”
杜思娘警惕的看了眼祈鉴，见他只是个拉近舒九鸣衣袖的软蛋，当即有恃无恐的告诉他。
“呵呵呵，鬼魂和万恶本就是同宗同源，我们不分家。它们不过是找个寄居之所罢了。我是杜思娘，但我也是万恶。”
杜思娘一得意，竟释出一点万恶给祈鉴展示。那丝丝黑气从她的头顶冒了出来。
“所以，万恶散，你就不是恶鬼了，对么？”
突然，原本神识不再的舒九鸣一掌拍向杜思娘的天灵盖，风华剑应召而出直.插恶鬼的命门。
“啊，啊，你...原来...咯咯咯”，杜思娘喉咙里呼噜呼噜的不知在说什么，只见她周遭冒出黑气，被风华剑毫无遗漏的吸入剑身。
“我舒九鸣斩妖除魔几百年，区区恶鬼的结界我还不放在眼里。”
祈鉴神色冷峻的站在舒九鸣身旁，也再无方才害怕的神色。
他俩分明是装的。
杜思娘的身体开始抽搐，嘴角涌出汩汩黑血，墙上被钉着的一百多具身体开始一点点的消散，露出人骨。
“恶灵，还杜思娘真正的身魂来！”
舒九鸣一声大喝，杜思娘体内的万恶被吸附的更快，只见她原本惨白的眼眶中出现了一点黑色瞳仁，身下也不再流血不止，尸臭也消散了一些。
半盏茶的时间，风华剑从杜思娘鬼体退出，杜思娘看起来意识归拢。
“多谢...多谢上君。”
声音沙哑而温和，已经不是方才那般阴森可怖。
舒九鸣放开了杜思娘，已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淡漠，“你不该与万恶做交易，你的下一世本是富贵胎，金尊玉贵，万人朝拜。”医女本是治病救人，怎会残忍的杀害一百多条无辜性命，这一点舒九鸣从一开始就不信。
被驱散了体内万恶的杜思娘凄凉一笑，“我没得选了。原本想着一死了之，到阎王面前陈情，可他们欺人太甚啊！他们压榨我、逼死我不成，连个全尸都不给我留。可我...我想完完整整的去见我丈夫啊。我被囚禁了一辈子，我不想临了了在阎罗殿里，让他看见我肚子被掏空，身子被凌辱的惨象。”
鬼是没有眼泪的，大约是太痛了吧，舒九鸣却生生在她脸上看见了流出的血痕。
“所以也是万恶让你去救我师兄，问他往生咒？”
杜思娘闻言看向舒九鸣，“我不记得了，我的记忆中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师兄，但那人确实教了我往生咒。”
高阶修士都会往生咒，不一定就是泽清。
舒九鸣松了口气，看向杜思娘的眼中多了些惋惜：
“杜姑娘，你体内的万恶我已驱散，但你怕是不能再轮回了。与万恶做交易，阎王不会放过你的。”
杜思娘苦笑了笑，“害了一百多条人命，我还有什么脸面往生。上君动手吧。”
她是恨，但她并不想让无辜的人为那些畜生而死。在世的时候治病救人，不想变成了鬼却杀了百余人命。她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往生？
“杜姑娘她...”祈鉴有心求情，但不知如何开口。
万世轮回，万恶因果。可是为何总有人这么苦？也总有人无所忌惮的坏事做尽？这世上有十方阎罗殿，十八层地狱，便能今生罪来世还么？
好不公平。
舒九鸣默默良久后开口：
“天地之法我改不了。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无法回头。但我会帮你向西阎罗陈情，在地狱服役百年，你若一心向善，说不定能换一次轮回的机会。”
竟还能这样？
杜思娘欣喜的向舒九鸣拜了三拜，“我愿意，多谢上君仁慈。”
舒九鸣摇了摇头，右手聚起灵力，一掌散了杜思娘的魂魄。
从此梅香村再无恶鬼，但世间也再无杜思娘。
二人从恶鬼结界中出来后，舒九鸣抬手结了一盏玉兰花印送去西面。
祈鉴看向舒九鸣，“你和西阎罗说了什么？”
舒九鸣理了理衣袖，“没什么，以因果轮回罢了。”
害人者终将为人所害。十八层地狱，那些人总要在滚油中过几个来回，替杜思娘与枉死的百余人赎罪。
舒九鸣抬手召出风华剑，祈鉴控着剑在身后问她，
“我们这就走了？梅香村里的人呢？”
那村长可不是什么好人，这要是出了梅香村，岂不是为祸人间？
舒九鸣向下看了一眼，沉声道：“我已布好结界，一心向善者可出，心怀恶念者，将老死雁明山中。”
万丈高空之下，祈鉴看见梁家子带着自己的父母顺利的翻过雁明山，而林平却始终在山里打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最后颓然的坐在地上。
这人心真是比妖魔还可怕。
等等，妖魔？
祈鉴突然想起舒九鸣收恶鬼时说的那句，“我舒九鸣斩妖除魔几百年，区区恶鬼的结界我还不放在眼里。”
“斩妖除魔几百年？”祈鉴歪过头看舒九鸣，“你不是不除妖么？”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往生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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